“楊科長,都審清楚了嗎?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丁廠長緊張的問。
阮啟明跟阮思嬌也盯著楊德順,他們想知道常喜林有沒有把阮建國跟蔣軍交待出來。
楊德順看了眼顧沉舟,顧沉舟衝他點頭,楊德順才說,“常喜林交待了,是他在鋼架上做了手腳,有意要害阮華成夫婦。”
“那蔣軍跟阮建國呢?”阮啟明立刻問。
楊德順無奈,“他沒交待蔣軍,隻交待了阮建國,說是他跟阮建國商量好的。至於阮曉慧那邊,常喜林不知情。”
現在李花認罪,說明李花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也等於是同謀。
至於阮曉慧,證詞對她有利,應該不會被牽扯進來,頂多就是批評教育一下。
蔣軍則是完全沒被牽扯進來,他後來騙阮思嬌他們的事情,隻是道德問題,還沒牽扯到法律。
楊德順一陣分析,阮啟明不樂意了,“蔣軍還犯了流氓罪!”
楊德順看過來,阮啟明立刻說,“蔣軍跟我妹妹還沒退婚,卻跟阮曉慧發生關係,阮曉慧現在懷孕了。”
楊德順點了點頭,“這個情況我記下,不過跟這個案件無關,我們會另外辦。還有就是常喜林交待之後,已經派人去抓捕阮建國。”
頓了一下,楊德順又說,“等阮建國被抓捕歸案之後,我們會再次進行審理,不讓這個案件有漏網之魚。”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顧沉舟再次謝過楊德順,然後跟阮思嬌、阮啟明一起離開。
丁廠長已經了解案情,也跟著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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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把阮建國抓回來,他把蔣軍交待了!”離開公安局之後,阮啟明憤憤的說。
“隻要他參與這件事,就逃不掉。”阮思嬌安慰阮啟明說。
阮啟明點了點頭,神情依然嚴肅,“反正他還犯了流氓罪,怎麽也跑不掉!”
說到這裏,阮啟明又趕緊看向顧沉舟,“這件事還真是多虧你了。”
阮思嬌疑惑看過來,阮啟明衝她一笑,“昨天我跟顧沉舟一起回來的時候,他給我分析了一路呢,要不然就憑我這腦子,哪能布置得這麽好。而且還多虧了他跟楊科長的老同學關係。”
阮啟明越說,對顧沉舟就越崇拜,他拍了拍顧沉舟的肩膀,“往後我可得多向你學習。”
這個,顧沉舟也隻淡笑了下,“沒事。”
丁廠長適時說,“這件事一定要在廠裏公開,讓大家都知道他常喜林都幹了些什麽,還要給阮華成同誌跟何翠同誌申請撫慰金,是廠裏的疏忽,給你們家造成這麽大的損害。”
阮啟明跟阮思嬌客氣了兩聲,丁廠長坐自己的車回了廠裏。
餘下阮啟明、阮思嬌、顧沉舟。
阮啟明提議,“顧沉舟,你跟我們去一趟醫院吧,我得把這件事好好跟我爸媽說一下,我們全家都得好好感謝你。”
“不用。”顧沉舟淡淡的說。
然而阮啟明非拉著顧沉舟,怎麽也得讓他一起去醫院。
等到了醫院,阮老太太跟阮老頭、阮寶蓮、阮廣輝竟然都在。
“爺爺奶奶,你們怎麽都來了。”阮思嬌立刻過去。
阮老太太拉著阮思嬌的手,搖頭歎息,“都怪我,我們在村委的時候我心軟了。”
阮寶蓮趕緊說,“不過我們後來回家的時候碰上阮建國了,他真是太氣人了,所以你爺爺奶奶又下了決心,重新回村委,說什麽也要跟阮建國斷絕關係。”
說到這裏,阮寶蓮頓住,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可是……”阮寶蓮接著說,“我們回村委,支書也給寫好了文書,可阮建國家沒人了。”
“李花被抓公安局去了。”阮思嬌說。
聽到這話,病房裏的人都愣住。
阮思嬌接著又說,“我爸媽出事的事情,是阮建國他們跟廠裏的一個工人合夥弄的,他們想謀殺我爸媽。”
阮老太太一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說他……”
“哎喲,這個髒心爛肺的東西,我怎麽小時候沒把他掐死呢!”阮老太太一頓捶胸頓足。
“奶奶,這不能怪您。”阮思嬌趕忙勸說。
阮老頭也氣得蹲在床邊,雙手揉著自己的腦袋。
養出這種孩子,老兩口的心都寒了。
大家夥勸說了好一陣,扶著阮老太太跟阮老頭坐下來。
阮啟明把審理的經過講了一下,阮華成跟何翠這時才明白過來,他們出事根本就是別人都算計好了的!
還好事情都被查清了,要不然他們還拿阮建國當親人呢。
一家人在病房裏互相寬慰著,氣氛才漸漸緩和了點。
阮老太太突然看到顧沉舟,立刻抓住他的手,“顧同誌,這事真得謝謝你了,謝謝你幫我們把這個混賬揪出來。”
“你們能不怪我,我就已經很感動了。”顧沉舟說。
阮老太太擺手,“怎麽能怪你呢,我們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說著話,阮老太太又看了阮思嬌一眼,唇角總算露出笑容,“要說我們嬌嬌眼光還是很好的。”
阮華成兩口子看阮老太太這眼神,臉上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阮思嬌一見,唇角扯起,怎麽又扯上她了?
不過家裏人好不容易開心一點,阮思嬌也不想潑他們冷水。
顧沉舟坐了一會兒,就說要走了,阮老太太怎麽留他一起吃飯,顧沉舟也沒同意。
無法,阮老太太忙又拉了阮思嬌一把,“快,嬌嬌,你去送送顧同誌。”
阮思嬌被推出來,正好她也想跟顧沉舟說兩句話,點頭答應。
兩人一起出了病房,阮思嬌送顧沉舟出去。
走了一會兒,阮思嬌開口,“剛才我奶奶說那話,你別往心裏去。”
其實阮思嬌也很不好意思,她眼睛都不敢看顧沉舟。
顧沉舟抿著唇點了點頭,“沒事。”
隻送到醫院大門口,顧沉舟就叫阮思嬌回去。
阮思嬌看了眼顧沉舟,總感覺他臉色沉沉的。
因為她家裏人的那些想法,顧沉舟生氣了?
想來也是,人家都還沒有任何表示呢,她家裏人就開始一廂情願的在那說,擱誰身上都會感覺難受。
看來她還是得找時間跟家裏人好好聊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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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華成跟何翠繼續養病,阮啟明跟阮思嬌繼續上班。
阮老太太跟阮老頭找不到阮建國,這斷親的事也隻能先擱著,阮寶蓮跟阮廣輝也被兩位老人趕回良種場工作去。
這天中午,阮思嬌去找阮啟明,跟他一起吃午飯。
阮啟明從車間出來,就悄聲跟阮思嬌說,“公安局那邊今天來通知,說阮建國跑了。”
聽到這個消息,阮思嬌眉頭立刻一皺,“怎麽跑了?”
阮啟明無奈,“楊科長那邊又審了李花一次,她本來不承認,楊科長拿了常喜林的證詞,還告訴她阮建國跑了,李花才交待,他們在家的時候就商量好了由李花頂罪。”
“那阮建國怎麽還跑呢?”阮思嬌問。
阮啟明翻了個白眼,“還能因為什麽,肯定是怕李花不替他頂罪。李花被抓走之後就沒人再見過阮建國,肯定那會兒就跑了!”
阮思嬌哼了一聲,“這種人,連讓老婆替他頂罪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說完阮建國,阮啟明又說,“公安局那邊把蔣軍抓了,但蔣軍說他跟阮曉慧是真心相愛的,並且承諾立刻娶阮曉慧。阮曉慧也同意,看在他們剛有孩子的份兒上,公安那邊讓他們立刻領結婚證,蔣軍拘留十五天。”
流氓罪,往大了判肯定是得坐牢的,礙於蔣軍態度好,而且願意負責,隻能罰拘留一段時間。
關於阮華成跟何翠受傷的事情,蔣軍最終還是沒被捎帶進去。
這事兒,算是蔣軍幸運,阮曉慧這邊不把他交待出來,常喜林那邊也因為跟蔣軍偏著親戚,沒有把他供出來。
阮華成跟何翠出事的這件事到這裏,也算是結束了,隻等阮建國被抓捕歸案。
阮啟明安慰阮思嬌,“公安局已經發出通緝令,他跑不掉的。”
阮思嬌點頭,“咱們能做的都做了。”
兩人說著話,一起往食堂走,阮思嬌看到前麵一個工人一瘸一拐的走著,她隨意的說了聲,“廠裏還是挺照顧工人的。我想咱爸出院之後就算腿腳沒好利索,廠裏也會同意讓他回來上班。”
阮啟明順著阮思嬌的目光看過去,他看到那個跛腳的工人,搖了搖頭,“他腿腳健全,就是前幾天幹活的時候腿受傷了,還沒好呢。”
“那怎麽沒在家休息呢。”阮思嬌立刻問。
看那工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肯定是受傷還沒好。
阮啟明無奈,“他們一家五口,就他一個人有工資,三個孩子大的還沒到十歲,小的才四歲,都指著他呢,哪敢請假。”
受傷的工人,班長肯定會照顧著,但就算是最輕鬆的活,又能輕鬆到哪裏去?
其實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廠裏單職工家庭很多。
公有經濟製度下,職工家屬根本不可能在外麵找到可幹的活,因為個體經營根本就不存在。
要不然,常喜林也不會因為自己遠房侄子的一份工作,記恨阮華成那麽多年,跟阮華成的關係越鬧越僵。
這些單職工家庭,又該怎麽辦呢?
在這個時代,吃上商品糧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
很多人托關係找工作的同時,也會盡一切可能把自己的戶口遷過來。
可是有一些年青人因為老根子在農村,家裏條件有限,他們想找個也是商品糧的對象結婚並不那麽容易。
而如果找個農村的對象,尤其是男職工,結婚之後女人娘家的地肯定不給他們,家庭的重擔就會落到一個人的身上。
全家都指著一個人的工資,哪裏還敢請假?
哪怕是病得再厲害,隻要能爬得起來,他們就會咬著牙來上班。
阮思嬌回到倉庫之後,腦子裏還總是閃現出那個一瘸一拐的工人的背影。
政策沒變,那些單職工家庭就隻能繼續過這樣艱苦的日子,他們的生活比農村人還要緊巴。
“嬌嬌,”許豔華喊阮思嬌,“你把這份文件送到丁廠長辦公室吧。”
阮思嬌回神,從許豔華手裏接過文件。
她正準備走,許豔華又突然喊住她,“嬌嬌。”
“還有什麽事?”阮思嬌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