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嬌根本不知道張保田還有這樣的計劃。
生產圖紙就放在農機廠的辦公室裏大櫃裏,鑰匙阮廣輝拿著。
平常的生產工人們都已經熟悉了,基本也用不到圖紙。
廠子裏的工人是流水作業,每個人隻負責很小的一塊兒,張保田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工人都集中起來,從他們身上學習機器的生產技術。
所以張保田隻能找機會偷圖紙。
又過了幾天,阮思嬌學校那邊就要開學了,阮廣輝要管著三個廠子的運轉,也是忙得很。
有一天,張保田趁著阮廣輝去玉米片廠處理事情,找了過去。
“廣輝,咱們玉米片設備的圖紙你放在哪裏了?工人們現在有地方鬧不明白了。”張保田說。
“不是還請了一個技術工嗎?”阮廣輝說。
張保田點頭,“就是李工要圖紙呢,他說他也忘記要怎麽做了,得看看圖紙才行。”
阮廣輝這邊的事還沒有處理,他走不開,隻能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這個是辦公室櫃子的鑰匙,你把櫃子打開,玉米片生產設備的圖紙就放在最上麵一層。”
張保田沒想到這麽順利就拿到了鑰匙,高興的不行,轉身就跑了。
回到廠裏,張保田把圖紙偷拿出來,然後就迅速送去縣城,讓住在招待所的那兩個人抓緊時間畫圖。
這圖紙有點多,兩個人看了之後,說要把全部的圖紙畫下來,需要至少四天的時間。
四天時間,張保田覺得太久了,他皺著眉頭,“不能再快點嗎?可不可以把時間壓縮到兩天?我給你們雙倍的價錢。”
兩人聽到雙倍的價錢,當然喜歡。
隻是,就算兩天兩夜不睡覺,他們也不一定能畫完!
何況,兩天兩夜不睡覺怎麽可能?
“三天,我們盡量提前,或者兩天半就畫完。”那兩個人商量了一會兒之後,說。
另一人說,“雙倍的價錢不能變,否則我們就四天畫完,不加班。”
張保田覺得,早一個小時畫完,他就更安全一分。
所以最後張保田同意了,給雙倍的工錢,他們盡量趕在兩天半,也就是六十個小時之內畫完。
留下一半圖紙,張保田把另一半圖紙拿回去,同時沒忘在縣上配了一把櫃子的鑰匙。
放一半圖紙回去,阮廣輝肯定也發現不了。
阮廣輝要忙三個廠子,本來在農機廠辦公室呆的時間就不長嘛。
張保田回去,剛把剩下一半圖紙放好,阮廣輝竟然就進來了。
“張哥,生產問題解決了嗎?”阮廣輝問。
張保田立刻笑道,“解決了,有我在廠裏看著呢,你就放心吧。”
阮廣輝想了想,說,“張哥,我雖然忙些,但廠子裏的事情有我看著呢,不會有什麽問題。我覺得你還是盡快出去跑一跑,看能不能簽個單子吧。咱們農機廠眼下的生產任務,最多還能再撐個五六天,再沒單子,這廠子可就得放假了。”
“我正聯係著呢,我有一個朋友,也是我以前的客戶,我們關係還不錯的。他原本就對咱們這個廠裏的機器挺感興趣,說是先去霍氏飼料看一下,要是能行就直接到咱們這邊來。”
“他們廠離霍氏飼料比較近?”阮廣輝問。
張保田點頭,“兩百多公裏吧,比到咱們這兒近多了。”
阮廣輝便點頭,“那你一定要盡快了。”
“他已經去霍氏飼料廠了,估計今天就能到。如果順利,他應該明天來咱們這兒,最多也就是後天就能到。到時候就能簽單子。他們廠裏兩百多套設備呢,這也是個大單,你放心。”張保田說。
他這一席話,穩住了阮廣輝。
阮廣輝點了點頭,又出去了。
等阮廣輝走後,張保田吐出一口氣。
剛才可把他緊張壞了。
幸好阮廣輝沒有查看圖紙,他甚至連問張保田要鑰匙都沒問。
張保田也覺得自己的借口找的好,他說有人準備上門,這幾天他就不用再出去跑銷路什麽的,可以安心呆在廠裏了。
等到圖紙畫完,張保田就說他那個朋友看過之後,不願意訂購他們的機器,不就完了?
到時候他還可以趁機提出退股的事情。
張保田剛鬆了一口氣,阮廣輝就突然回來了,把張保田嚇得一個機靈。
“張哥,我鑰匙呢?”阮廣輝問。
張保田忙手忙腳亂的掏兜,把阮廣輝的那串鑰匙從兜裏掏出來。
阮廣輝接過笑了笑,“我準備去飼料廠的辦公室,走到了才發現鑰匙沒拿。”
接了鑰匙,阮廣輝又轉身走了。
張保田這順沒敢鬆那口氣,而是走到窗戶後麵一直看著阮廣輝的身影消失,才把提著的心放下來。
這回是真的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張保田又把剩下的那一半圖紙拿上,去了縣城的招待所。
那兩個人畫圖還真夠快的,已經把那一半畫完了,這會兒正在校對。
張保田也跟著看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錯誤,不由誇了一句,“你們兩個做事倒是認真。”
他把之前那一半圖紙拿走,又把新帶來的一半圖紙留下來。
那兩個人說,“剩下的這一半,明天我倆肯定畫完,就算熬夜加班也給你畫出來。”
張保田聽說明天就能把圖紙複製完,當下欣喜,“行,那就麻煩你們兩位了,明天要是能把全部圖紙畫完,我一定再給你們二位包一個大紅包!”
張保田又帶著已經畫完的那一半圖紙回廠裏,把圖紙放進文件櫃。
又是一天,張保天傍晚的時候去的縣城,他到招待所的時候,圖紙還沒有畫完,但剩的不多。
就如那兩個人保證的那般,當天晚上他倆加了一會兒班,到晚上十二點,終於畫完了所有的圖紙。
三個人又一起校對一遍,保證沒有任何錯誤。
張保田滿臉的興奮,把說好的工錢遞給兩個人,又給每人一個紅包,紅包裏是二十塊錢。
這對於兩個工程師助理來說,已經很多了。
畢竟他們在廠子裏上班,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八十塊而已。
當然,請了假跟著張保田跑這一趟,兩個人也沒少拿錢。
原本說好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星期,就給兩人一人一百。
如果在半個月以內,就給兩人一人兩百。
後來又說翻倍,所以兩人最終拿到的工錢,是一人兩百塊。
才畫了兩天,熬了半個夜晚,就拿到了兩百二十塊,兩個人也是心滿意足。
張保田這天晚上就在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一早,他天剛亮就騎車回了紅星村的農機廠。
在所有工人上班之前,張保田把圖紙放回文件櫃裏。
他剛鎖上櫃門,張滿福突然來到辦公室。
張保田聽到有人過來,被嚇了一跳。
再看到是張滿福,張保田白了他一眼,“你幹什麽悄沒聲的進來?把我嚇一跳。”
“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才會這麽害怕嗎?”張滿福臉色微微沉冷的問。
張保田不由白了他一眼,“怎麽跟你叔說話呢?”
現在張保田已經拿到了圖紙,他腰杆子也硬氣多了。
又看了眼張滿福,張保田問他,“你考慮得怎麽樣了?要不要跟我出去單幹?咱們在滬市郊區有廠子,回去用那塊地直接就能搞生產。往後我聯係買家,你付責安裝,咱們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張滿福卻搖頭,“我不想跟你出去單幹,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也相信思嬌一定會研究出更多的東西,讓農機廠生產。”
張保田哼了一聲,嘴裏說,“榆木腦袋!”
隻不過是一個外出跑安裝的而已,張滿福不願意跟著他幹,他就不能找別人幹這活嗎?
遠的不說,張滿福自己就有兩個兒子。
他兒子不懂機械,兩個人對這個都不感興趣,所以初中畢業之後就通過張保田的關係,進了滬市農機廠。
雖然是當了工人,但整天跟這些機械類的東西打交道,多少比平常人懂得多一些。
由他們帶隊,再找兩個技術工做指導,張保田自己由坐鎮在廠裏,負責銷售,他還不用把這錢分給張滿福了呢。
往後賺到的所有錢都是他張保田的!
張滿福看張保田那得意的樣子,勸說道,“叔,咱們跟著思嬌一起幹真的挺好的,這丫頭腦子靈光,跟著她絕對吃不了虧。”
現在張保田手裏有圖紙,他怎麽可能聽得進張滿福的話?
“行了,”張保田揮手,“你怎麽說也是我侄子,你可不許壞我的事,聽到沒有?等會兒我就跟阮廣輝提出退股的事,把阮思嬌也從學校叫回來,讓他們把我的那股的錢還給我。”
張滿福見勸不住張保田,他隻能歎了一聲,這事兒,也隻能由著他了。
路是自己選的,走到將來走不下去的時候,不要後悔才好。
張保田現在是春風得意,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興奮。
到八點正式上班的時候,阮廣輝照例要來廠子裏巡查一圈,張保田就把阮廣輝攔下了。
“張哥,你有事?”阮廣輝問。
張保田嗬嗬一笑,“對,有事。我的那個朋友說已經去霍氏飼料看過了,可是他不打算再訂購咱們的機器,說別人生產出來的機器比咱們的還好,價錢還比咱們這個便宜多了。這個是我給廠裏提的一個醒,當然以後這些就不關我的事了,因為我打算退股了。家裏女人不同意我這樣一直呆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