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太喊了半天,然而阮思嬌就是不願意出門。

阮老太太都有些急了,真怕阮思嬌出事。

阮思嬌聽阮老太太那麽焦急的聲音,總呆在房間裏也不好意思。

“奶奶,我真的就是想休息一下,我臉疼,不想吃飯。”阮思嬌來到門口,跟阮老太太說。

“那就讓奶奶進來看看你,不然奶奶不放心。”阮老太太又說。

阮思嬌無奈,隻好把門打開,她實在不忍心讓老人家在外麵著急。

不過讓阮老太太進來,她肯定要問阮思嬌臉上的傷到底怎麽回事。

阮思嬌覺得,還是繼續撒謊吧。

很顯然,陸文宴今天沒能提親成功。

阮老太太進屋,就著昏黃的燈光,看到阮思嬌仍然腫著的半邊臉。

“還發燒不?”阮老太太問。

阮思嬌搖頭,“已經不燒了,就是疼,沒法吃飯。”

阮老太太心疼的不行,盯著阮思嬌的臉看了又看。

“嬌嬌,你跟奶奶說實話,你這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阮老太太問。

阮思嬌心說,果然還是問了啊!

“我就是睡著睡著從**掉下去了。身上裹著被子呢,都沒摔著,就是臉摁到地上了。”阮思嬌說。

阮老太太不相信,臉蹭到地上,摔狠了的確會腫成這樣,但該破皮才對。

可阮思嬌這臉沒有一點破皮的地方,就隻是腫,這分明就是打的,當她老婆子幾十年白活了呢?

考慮到阮思嬌還病著,阮老太太也就沒有再多逼問她。

她看到阮思嬌的臉比上午又消腫了一些,多少也更加放心。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點羊肉湯,你小口小口的喝,不嚼東西的話,應該沒事兒。”阮老太太說。

阮思嬌肚子的確是餓的,她傷的是臉,又不是腸胃。

這臉疼著,一天也沒怎麽吃東西,能不餓嘛。

阮老太太出了屋,替阮思嬌把門帶上,然後又回自家院兒把煮的羊肉湯盛了一碗出來,散上蔥花、香菜、香油、鹽、胡椒粉,還有阮思嬌從廠裏拿回來的味精。

為了讓阮思嬌吃得更好一點,阮老太太還專門把煮熟的羊肉切的特別細,這樣阮思嬌直接就能就著湯喝下去,不用嚼。

這些羊肉吃下肚,總能扛些餓。

阮老太太喊阮寶蓮,讓她把羊肉湯給阮思嬌送去,順便叫她去把顧沉舟叫過來。

阮寶蓮一聽老太太要叫顧沉舟,心裏頓時替顧沉舟默哀,老太太這是要審問顧沉舟了呀。

顧沉舟肯定不會把昨天晚上的事說出來的,但不說出來,老太太就要懷疑是顧沉舟出手打了阮思嬌。

都還沒結婚呢,就敢對阮思嬌動手,這婚還能結?

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根本不存在隻有一次這種情況。

隻要有打人傾向的,就收不住手。

在農村住了這麽多年,誰家過得什麽樣,阮老太太能不清楚嗎?

男人要麽從來不打媳婦,要麽就是經常打,隻有這兩種情況。

阮寶蓮把羊肉湯給阮思嬌送去,順便把阮老太太要叫顧沉舟的事跟她說了。

阮思嬌無奈,“先看看顧沉舟怎麽應對吧。”

顧沉舟是個聰明的人,他應該會想出辦法來的吧?

“你去跟他說吧,我自己吃。”阮思嬌說。

阮寶蓮點頭,把碗給她放桌子上,自己離開。

然後阮寶蓮去找顧沉舟,把阮老太太喊他的事情說了。

顧沉舟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不過他也沒有安慰阮寶蓮,他又不是到處關心別人的暖男。

來到阮老太太院兒,顧沉舟徑直走進堂屋,喊了一聲,“奶奶。”

“嬌嬌臉上那傷,到底怎麽回事?她跟我說是晚上不小心掉床摔的,我還沒有老眼昏花,連是不是摔的都看不清楚!”阮老太太語氣十分威嚴。

顧沉舟隻給出一個句話,“不是我打的。”

“那就是說,這傷真是被人打的?”阮老太太又問。

顧沉舟並不怕阮老太太那嚴厲的神色,他抬目直視老太太,點頭,“您不是都已經看出來了嗎?”

“不是你打的,那是誰?”阮老太太接著問。

這回,顧沉舟直接沉默以對。

他已經解釋過,所以不會再解釋第二遍。

而且,沉默表示顧沉舟不會說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阮老太太還理解出一層意思,就是阮思嬌挨打,顧沉舟是知道的。

“你在場?卻沒攔著?”阮老太太眯了眯眼睛。

就算不是顧沉舟打的,可他沒保護好阮思嬌,也是一罪!

顧沉舟搖頭,“事發突然,我攔不住。奶奶,這其實隻是一個意外,沒有人想打嬌嬌,要不然你覺得我會放過打了她的那個人嗎?”

阮老太太看了顧沉舟半天,覺得他說的也沒有錯。

顧沉舟平常雖然話不多,但心裏的主意正的很。

他也是真心喜歡阮思嬌的,絕對不會允許別人隨意欺負阮思嬌。

所以,阮思嬌被打真的隻是一個意外?是什麽造成了這個意外?

阮老太太猜不透真正的原因,但她心裏有數,這幾個小輩之間必定有什麽事瞞著她。

阮老太太也不再問顧沉舟了,而是叫大家都進來一起吃團年飯。

阮思嬌不願意過來,那就讓她留在屋裏休息吧。

吃的是阮思嬌做的火鍋,不過卻沒有阮思嬌想象中的那種熱鬧氣氛。

大家隻低頭吃自己的飯,眼觀鼻、鼻觀心。

吃著吃著,阮老太太突然歎氣,“其實我也隻是擔心嬌嬌,怕她將來受苦。沉舟這孩子我還是信的,他說了嬌嬌挨打隻是一個意外,我便信他。至於你們,我不知道你們都藏著什麽貓膩,但你們要記住,咱們是一家人,曾經那麽苦的日子都過了,現在日子過好了,有錢了,我不希望你們把個家鬧得就像葉家那樣,我不希望家裏出個葉年年那樣的人。要是有,隻要被我發現,我立刻就把他從這個家裏轟出去,絕不客氣!”

反正這頓飯也吃得高興不起來,阮老太太幹脆把它改成教訓現場,好好跟這些人說道說道。

要不是爭論,何用動手?

要不是動手,怎麽會無意中傷到她的嬌嬌?

而就阮老太太所知,能引起爭端的,無非就是名和利。

名他們家暫時隻有阮思嬌有,那是阮思嬌自己掙來的,別人就算眼紅,也搶不走。

能搶的,也不過就是錢而已。

想要更多的股份?更大的管理權?

隻要有她老太太活著一天,家裏就別想出那樣的攪家精!

阮老太太決定,從今天起,她要盯著家裏所有的人,絕不讓他們有禍害這個家的機會。

“都趕緊吃飯吧。”阮老太太教訓人的話說完,又眼神銳利的看了一圈,這才叫大家繼續吃飯。

幾個年輕人沉默吃飯的同時,也想傳遞一下眼色。

但阮老太太一直眼神銳利的盯著他們,讓他們不敢私下使眼色什麽的,隻能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的吃飯。

一頓團年飯終於吃完,大家離開之後才敢鬆了一口氣。

關雲飛也回來了,所以這頓飯關雲飛也被叫到阮老太太這邊吃的。

回去的路上,關雲飛吐出一口濁氣,問顧沉舟,“沉舟哥,剛才怎麽回事啊,家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顧沉舟嗯了一聲,“是發生了一些事,不過都過去了。”

“團年飯怎麽沒見嬌嬌姐呢?”關雲飛又問。

“有人打架,誤傷了她,她在自己屋呆著呢。”顧沉舟說。

“啊?”關雲飛驚訝,然後又點頭,“怪不得老太太剛才那麽嚴厲的教訓人呢。”

關雲飛自動腦補了一部家產爭奪大戰的電視連續劇,阮思嬌則是被誤傷的那一個。

當然,也不一定是誤傷,或許就是看似誤傷,其實就是真的想傷害她呢?

顧沉舟看關雲飛表情,提醒他一句,“別瞎想。”

關雲飛忙點頭,“嗯嗯,我沒多想。”

他就是被阮思嬌撿回來,給她打工的嘛,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就行了,想那麽多也沒用。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大家都早早起床,互相拜年。

村裏也有互相拜年的習俗,男人們都要出去走動,遇上村裏的人問聲新年好。

女人們則一般都呆在家裏,家務都是提前做了的,倒也沒多少要忙的事情,就收拾一下餐桌什麽的。

孩子們這一天簡直是瘋了,到處跑著去給別人拜年。

整個村子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長輩們關係都處得不錯,所以遇見了孩子們,多少得掏個紅包。

不過這種紅包多半都是一分的,有些人幹脆連紅紙都省了,直接給孩子一分錢了事。

隻有互相走親戚時,才會當著對方家長的麵,把大紅包給孩子。

這種紅包是有來有往的,就算有些沒孩子的,紅包給出去,也得讓人家的大人知道,他是給了紅包的,免得將來說起來,被罵小氣。

一大早,大家起來先到阮老太太這院兒,肯定先給自家長輩拜完年,才出去村裏互相轉著拜年的嘛。

阮老太太和阮老頭被阮寶蓮和阮廣輝扶著,坐到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上座上。

先是阮華成和何翠兩口子過來,給二老鞠躬拜年,說些吉祥話。

以前是不講究這些的,但今年大家日子都好過,過年也高興,自然就講究起來。

這讓老兩口樂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