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蔡花說完話,阮老太太又跟張四爺說,“四叔,這錢就不用記在份子錢裏了,甘家給甘棠的私房,這得記甘棠自己留著。”

大家給湊的份子錢,阮老太太當然也不會要的,都會交到甘棠手裏。

至於往後兩夫妻怎麽管錢,這些事兒阮老太太才不會去操心。

在阮老太太看來,今後讓甘棠管家才好呢,甘棠雖然出生的家庭不太好,可人大氣著呢,比阮廣輝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蔡花卻聽著阮老太太的話不對。

這怎麽就成了他們家給甘棠的嫁妝錢了?

要是算嫁妝的話,那這錢還能雙倍返還嗎?

要是不能返還,那他們家豈不是虧了一百塊?

蔡花眼睛滴溜溜的轉,她覺得這事兒不能拖。

拖到最後,他們可能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誰家給女兒的嫁妝,還能有往回要的?

於是蔡花立刻就說,“親家,你弄錯了,這是我給你們家廣輝結婚,隨的份子錢。”

張四爺聽到這話,眉頭立刻擰成了個疙瘩。

阮老太太卻樂嗬嗬的說,“妹子,你們家跟我們家是同村,按說我兒子結婚,你們家隨個份子錢,我們是應該感謝的。不過我們廣輝娶的正好是你家甘棠嘛,所以這個禮也就不能這麽隨了。你看你們昨天晚上都沒來喝喜酒吧?這就對了,正是這個理呢。今天是甘棠出嫁的日子,你今天送來的禮錢,自然得算做甘棠的嫁妝錢。我們大家都為甘棠這孩子高興呢。”

旁邊人聽阮老太太這麽說,立刻起哄,“對對,阮家嬸子說的對著呢!甘家嬸子,你好大的手筆啊,給女兒的嫁妝錢一下子就給了一百,甘棠真是好福氣,有你們這樣疼愛她的爹娘。”

屁!

那人誇完之後就在心裏罵了一句。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太惡心了。

不過為了配合阮老太太,那人說出這麽違心的話,也認了。

蔡花這下徹底不幹了,她一把就甩開了阮老太太的手,眼睛一瞪,大聲吼道,“話可不是這麽說的!”

阮老太太挑眉,“那是怎麽說的?”

“我這錢就是給你家阮廣輝隨的份子錢!我看在跟你們是同村的份兒上,才隨的這個禮。甘棠是我家閨女沒錯,我們把她養到這麽大,哪點虧她了還是怎麽著?從今往後她就要為你家操勞,半點也替家裏使不上力,我憑什麽還要再拿一百塊錢給她當嫁妝?”蔡花大聲的說。

阮老太太疑惑,“怎麽能說從此以後給娘家使不上半點力呢?她不是寫下文書,願意給你們兩口子養老嗎?雖說村裏給女兒嫁妝的,誰家也不會給多,可誰家女兒沒出嫁就跟娘家爹娘說好,將來跟兒子一樣給爹娘養老的啊。”

旁的人都點頭,覺得阮老太太說的太對了。

女兒跟兒子一樣給爹娘養老,按說爹娘掙下的東西,就該有女兒一份兒才是。

甘八斤兩口子為了給兒子說親,可是許出去一百塊錢的彩禮,還要給女方買四大件。

那照這個算,甘八斤和蔡花應該給阮廣輝也買這些東西才對。

當然,阮廣輝才不會要甘八斤家的任何東西,他巴不得跟甘八斤這兩口子撇清關係呢。

蔡花一直在胡攪蠻纏,就是不同意說這是給甘棠的嫁妝,非說是阮廣輝結婚,她給隨的禮錢。

阮老太太最後很無奈的攤手,“那行吧,你非要說這是給我兒子隨的禮錢,那就是禮錢好了。不過咱們可說好了,甘棠出嫁,你沒給出一點嫁妝,也沒為這場婚禮花一分錢。我代甘棠答應了,將來給你們兩口子養老錢的事兒,我們也會做到。但你們答應的,往後絕不再勞煩甘棠和我家廣輝半點,你們可得說到做到。”

蔡花又不是來歪纏這件事的,她忙不跌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都簽了文書了,誰還反悔咋的?”

阮老太太點頭,也不再跟蔡花說話,轉身拉著甘棠的手說,“走,跟媽回屋歇著去,你這身子可受不得累,今天已經在外麵站了夠久的了。”

旁邊的人聽了,立馬就給讓出一條道來。

大家都知道甘棠身體剛好,這能走動也還沒幾天呢。

蔡花卻不幹了,“不能走,你們不能走!”

蔡花要上前,被阮廣輝一下子攔住。

阮老太太拉著甘棠根本就沒有停留,直接就去後麵屋裏休息去。

村裏人剛才讓出的那條路在阮老太太和甘棠走了之後,也立馬合上。

蔡花怒瞪著阮廣輝,“這事兒還沒完呢!”

阮廣輝挑眉看著她,“還有什麽沒完呢?”

“我的錢呢?”蔡花大叫。

阮廣輝一臉不解,“什麽錢?我又不欠你錢。”

“我的份子錢。”蔡花說。

阮廣輝看了看張四爺,“在四爺那呢,哦對了,記帳。”

說著,阮廣輝跟張四爺說,“四爺,你把甘家的份子錢也記進帳裏,這些禮金往來的咱們得記清楚了,等將來誰家有什麽事兒,我還得照著這個單子給他們隨禮呢。”

張四爺應了一聲,“放心吧,都給你記得清清楚楚,保管你一筆也不錯。”

聽張四爺這麽說,阮廣輝便點了點頭。

婚禮已經結束了,大家都等著開席呢。

雖說這兩天一直吃阮廣輝家的,大家也覺得吃他太多了。

可好吃的都已經做好了,外麵的席麵涼菜全都擺上了桌,大蒸籠裏的蒸菜正飄著陣陣香味,常年不怎麽見油腥的村裏人,哪受得了這個**?

“我說甘八斤家的,你就別磨蹭了,大家都還等著開席呢。”有人高喊了一句。

不過院子裏人擠人,根本也不知道是誰喊的。

蔡花憤怒的瞪了眼人群,她拉著阮廣輝不放,“你們不是誰給湊份子錢,就雙倍返還嗎?”

阮廣輝眼睛一撲閃,“你從哪聽說的?”

“村裏人都這麽說的!”蔡花理直氣壯的說。

阮廣輝便掃了眼院子裏的人,高聲問,“你們誰跟甘家說這事了?咱們什麽時候雙倍返還禮金了?”

院子裏的人齊齊搖頭,大聲喊,“沒有!”

於是阮廣輝又問蔡花,“那你來說說,誰告訴你這事兒的?”

蔡花眼睛在人群裏搜尋,很快就找出幾個女人來,“她們幾個昨天聊天的時候說的,我聽到了。”

被蔡花指的那幾個女人剜了蔡花一眼,“你耳朵出毛病了吧!還是你腦子出毛病了?我昨天晚上在家看我兒子寫作業呢,根本就沒有出去過,你在哪聽到我說這種話了?”

“就是,我看是你自己想錢想瘋了,想借著廣輝和甘棠的婚禮,來敲詐他們一筆錢吧!”

“肯定是這樣的,誰不知道甘八斤和蔡花這兩口子什麽德行,眼見著甘棠出嫁,他們再也摳不出任何油水了,就想趁著今天甘棠結婚,再敲最後一筆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有人竟然還把阮慶祥給推了出來。

“村長你給廣輝主持公道,這甘八斤兩口子又想借著自己閨女賺錢呢,他們這就是變相的要彩禮,是跟國家政策作對!”村民們大聲的喊著。

國家規定了不準女方在嫁女兒的時候收人家的彩禮錢,不過這種事民不告官不糾。

但現在大家既然都說了,那阮慶祥肯定就得管一管的。

“蔡花,你再在這裏胡攪蠻纏,我就把你關小黑屋裏去了!”阮慶祥唬著一張臉說。

蔡花一拍大腿,張嘴就要哭。

阮廣輝臉色一沉,“閉嘴!今天是我阮廣輝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敢在我家院子裏哭,我保證你後悔來麽這個世上!”

蔡花一聽,指著阮廣輝大叫,“村長,他威脅我!”

阮慶祥也是臉色沉沉,“威脅你怎麽了?你大鬧人家的婚禮現場,人家威脅你兩句有錯嗎?”

“那他往後要對我家動手……”

“要真發生什麽,我到時候自然會管。”阮慶祥不奈煩的打斷。

蔡花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

那可是一百塊錢!

可是張四爺已經讓人把蔡花趕到外麵去,大家都等著開席呢。

蔡花再說不願意,張四爺直接堵她,“等你兒子結婚,阮廣輝不照樣得給你隨一百塊的份子錢?這出份子錢的事兒,就是大家鄉裏鄉親的互相幫個忙。這帳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到時候你兒子結婚,你給誰隨過份子錢,這錢都不會少的。”

蔡花咬了咬牙,看來今天這錢她是怎麽也拿不回來了。

大家已經鬧哄哄的往外麵去,阮廣輝給了蔡花一個警告的眼神,讓蔡花再也不敢說什麽。

她隻能咬牙切齒的想,等回頭自己的幾個女兒出嫁,她回回都要請阮廣輝!

阮廣輝不是要她一百塊錢的份子錢嗎?那她就讓阮廣輝出五回份子錢!

蔡花想不到,阮廣輝不可能在她女兒出嫁的時候給湊份子錢的。

村裏根本就沒有嫁女兒也擺酒請客的規矩,所以女兒出嫁,最多也就是家裏幾個叔伯給添點嫁妝,還有姥姥家那邊舅舅舅媽給添點嫁妝,這還得是關係處得比較好,誰家有事兒都來往著的。

簡單點說就是你給我閨女添多少,我就給你閨女添多少。

蔡花跟甘八斤平常也沒跟村裏人有過什麽走動,別說她嫁女兒,就算是她家娶媳婦,會有人上門喝喜酒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