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又低聲哭起來,“我不想這麽對他,可是全村上下,張二狗不敢欺負的,也就是慶祥叔家了。我不能讓別人因為我的事,而得罪張二狗那種爛人。”
“可我已經得罪他了。”阮廣輝的聲音突然傳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竟然已經站到兩人的身後。
阮思嬌立刻站起來,“小叔。”
阮廣輝擺手,“嬌嬌,你先回去吧。”
“可是……”
“沒事。”阮廣輝說。
阮思嬌又看了眼甘棠,最後點頭,“那你好好跟甘棠說。”
阮思嬌走了,阮廣輝在阮思嬌剛剛坐的位置上坐下來。
他跟甘棠靠得很近,兩人幾乎肩挨著肩。
阮廣輝偏頭看著甘棠,“你是怕張二狗找我的麻煩,所以才拒絕我的,是嗎?”
甘棠沉默著,沒有說話,阮廣輝卻低低的笑起來。
他很高興,很高興。
“甘棠,你知道嗎?剛剛親耳聽到你這樣說,我真的開心的想立刻把你抱住。”阮廣輝說。
不過,阮廣輝沒有動手,他隻是看著甘棠。
在甘棠還沒有答應他之前,阮廣輝不會那麽做的。
甘棠突然想起阮廣輝剛剛說的話,她有些擔心,“你怎麽得罪張二狗了?”
“昨天晚上我去了趟張二狗家。”阮廣輝說。
甘棠一下子更緊張,“他找你麻煩了嗎?”
說著,甘棠的眼睛還在阮廣輝身上搜尋,她真怕張二狗那個無賴會對阮廣輝動手。
阮廣輝笑得更加開心,他突然湊近甘棠耳邊,“還說不喜歡我?你心疼我怕我受傷對吧?”
甘棠被阮廣輝這麽一說,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她剛剛的確是一時著急,就怕阮廣輝真被張二狗給打了,也就忘了矜持。
阮廣輝繼續偏頭看著甘棠,她臉紅的模樣,真是可愛死了,阮廣輝喉結滾動了下。
他強壓下心頭的那團火熱,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張二狗那樣的弱雞,我三拳兩腳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放心吧,沒半個月,張二狗出不了他那個屋。”
甘棠驚訝,“你打了他?”
“嗯,”阮廣輝點頭,“等過段時間,我再去打他一頓,我讓他永遠也好不起來,看他還敢不敢再欺負人。”
甘棠眼睛撲閃著,看著阮廣輝。
阮廣輝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狠了,趕緊給自己找補,“我也就是對張二狗那樣的無賴下狠手,我平常從不打人的。甘棠,我更不可能會打你,我不是那種喜歡使用暴力的人。”
阮廣輝越解釋越著急,他真怕甘棠認為他是那種動不動就喜歡打人的人。
甘棠看阮廣輝這麽著急,她突然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阮廣輝見她竟然在笑,立刻唬起臉來,“好啊,小丫頭,原來你耍我呢。”
甘棠臉上的笑容繼續擴大,阮廣輝突然出手,“我讓你耍我!”
他不出手打人,但是撓人癢癢總可以吧。
阮廣輝也是大著膽子這麽做的,他現在已經確定甘棠是喜歡他的,肯定不會覺得他這樣是輕薄了她。
甘棠最怕癢了,阮廣輝隻做勢要撓她癢癢,她就已經覺得受不了,仿佛全身都癢起來。
“啊,不要,不許撓我癢癢!”甘棠大叫著躲閃。
阮廣輝雙手都已經出動了,他怎麽可能中途收手。
甘棠躲著,一下子重心不穩,人就朝後麵倒去。
阮廣輝急忙去拉她,結果他也沒穩住,兩人一下子倒在草地上。
笑鬧聲一下子就沒有了,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阮廣輝的喉結再次滾動起來,甘棠也覺得自己整張臉都燒起來了一樣。
她感覺自己被一股熱氣熏得口幹舌燥,不自由的咽了咽口水,然後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阮廣輝隻覺得一股血液轟的一下直擊腦門,他喘得更加粗重起來。
鼻息之間,仿佛在噴火一樣。
“甘棠。”阮廣輝聲音都啞了,他強忍著心底的悸動,聲音微微顫抖,“嫁給我,好不好?”
甘棠輕抿著唇,垂著眼睛不敢看阮廣輝。
阮廣輝就一直盯著她,等著她。
“嫁給我。”阮廣輝再次開口。
甘棠輕“嗯”了一聲,聲若蚊蠅。
但這小小的一聲,卻讓阮廣輝心頭狂喜。
她答應他了!
她終於答應他了!
“甘棠。”阮廣輝底喃著甘棠的名字,腦袋在一點一點的湊近甘棠。
甘棠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滴在自己嘴唇上,她一下子抬起眼睛。
接著,甘棠驚呼,“阮叔!”
阮廣輝也覺得自己鼻間熱熱的,他抬手摸了一把,就看到手裏一把鮮亮的紅。
甘棠趕緊掙紮著,扶著阮廣輝一起站起來。
阮廣輝的鼻血還在往外冒,越冒越多。
“快用涼水洗一下。”甘棠說。
幸好他們就在小河邊。
甘棠扶著阮廣輝彎身,不停的捧起手,替阮廣輝洗著鼻子。
洗幹淨鼻血,甘棠趕緊抬著阮廣輝的下巴,讓他仰頭。
反複好幾次,阮廣輝的鼻血才止住。
阮廣輝此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剛剛都要親到甘棠了,卻該死的流鼻血了!要不要這麽丟人!
看到甘棠人中處的那一點紅,阮廣輝更加不好意思。
“我幫你也洗一下。”阮廣輝說。
甘棠還沒明白過來,阮廣輝的手已經沾了水,然後在甘棠人中處輕揉了揉,慢慢幫她把那滴血洗幹淨。
洗完了,兩人之間的氣氛也尷尬起來,都垂著眸子沒說話。
“那個,我們回家吧。”阮廣輝率先打破尷尬。
甘棠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站起來。
阮廣輝扶著甘棠的胳膊,跟她一起上到岸上。
但是上到岸上之後,阮廣輝也不想放開甘棠,他索性直接就牽起了甘棠的手。
甘棠的臉色紅紅的,卻沒有拒絕,低頭任由阮廣輝牽著她走。
又握到甘棠的手,阮廣輝覺得自己的心也滿了。
她的手不似那些養尊處優的女孩的手,因為常年幹活,整個手心裏都有些老繭。
皮膚也不是細滑的,摸上去十分粗糙。
阮廣輝暗暗在心裏發誓,以後他絕不會讓甘棠再幹什麽活,他一定要把這雙手養得白白嫩嫩的,要把她整個人都養得白白嫩嫩的。
甘棠不算黑,但是她皮膚很黃,人也特別瘦。
這是被甘八斤那可惡的兩口子長年虐待,把她給餓的!
阮廣輝牽著甘棠的手,一直把她帶到自己家。
甘棠卻在離門口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停住。
“阮叔……”看到阮廣輝不悅,甘棠急忙改口,“阮同誌……”
這下子,阮廣輝更加不悅了。
甘棠急了,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阮廣輝了。
阮廣輝看她著急,忙耐下心來,他柔聲說,“往後叫我廣輝。”
甘棠覺得這個稱呼好肉麻啊。
就算是結了婚的兩口子,通稱也是稱呼對方的姓,比如喊老張、老五。
反正村裏人都是這樣的。
至於新婚的,甘棠也不知道。
她就是覺得喊“廣輝”太肉麻。
阮廣輝看她沒開口,在她耳邊低低的說,“要不然,你喊我親愛的也行,城裏人都是這樣喊自己對象的。”
甘棠略微吃驚,又略帶狐疑的看著阮廣輝,城裏人都這麽喊?
他們國家的人有這麽開放嗎?
阮廣輝卻一副十分肯定的口氣,“肯定是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問嬌嬌。”
甘棠哪好意思去問阮思嬌?就算是對著阮思嬌,那三個字她也說不出口。
阮廣輝想了想,又說,“要不然你喊我老公也行。”
甘棠看他,這又是哪裏人的喊法?
阮廣輝便解釋,“南方人都這麽喊,你知道我們農機廠的另外兩個合夥人嗎?他們都是滬市人,平常走南闖北的見過不少世麵,這是他們告訴我的。”
甘棠隻覺得,阮廣輝認識的是什麽人啊,為什麽總告訴他別人怎麽喊自己的對象或者丈夫?
“老公”這兩個字,甘棠沒有那種肉麻兮兮的感覺,事實上,她對這兩個字基本無感。
可是細品吧,又感覺像古代稱呼太監。
這話甘棠可不敢說,她隻抿著嘴,表示自己也不願意這樣喊阮廣輝。
阮廣輝無奈了,還能怎麽稱呼呢?
他倒是看過一些外國小說,還有稱呼“哈尼”的?
把這個稱呼告訴甘棠,她能接受嗎?
兩人糾結於該怎麽稱呼對方,甘棠竟一時忘了自己剛才拉住阮廣輝是要跟他說什麽。
倆人就這麽討論著,進了阮廣輝的家。
此時,阮老太太跟阮老頭自然是在家的,阮思嬌甚至還把呆在廠裏的阮寶蓮也叫了回來。
所以阮廣輝帶著甘棠一進門,就看麽阮家一大家子人。
她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剛剛為什麽拉住阮廣輝,她是想說,兩人雖然確定了對方的心意,但到底八字還沒一撇呢。
甘棠怎麽能就這麽跟阮廣輝回他家?
這傳出去,人家不得笑話阮廣輝他們家人啊。
可她被阮廣輝帶偏了節奏,一直糾結於怎麽稱呼他,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但現在甘棠已經跟著阮廣輝進了家門,她還能出去,重來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