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還要趕著回去呢,天黑了路不好走,謝謝您的好意,飯我不能在這裏吃了。”阮思嬌拒絕。
郭美蓉卻拉著她不放,“等會兒吃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沒事的。”
陸安年是縣裏的一把手,他當然有配車。
可阮思嬌的意思是,她不願意在陸家吃這一頓飯啊。
陸安年看得出來,這女孩對他兒子沒有半點心思,對阮思嬌的好感倒是又提高了一點。
不因為陸家的家世,就一心想巴上陸文宴。
這個女孩,自立又自強,是個好女娃。
不過飯都已經做好了,沒有讓人家女孩子餓著肚子回去的道理。
陸安年為了自己的工作,讓阮思嬌在這個時間配合,也覺得阮思嬌應該吃這頓飯。
“你阿姨這桌子菜都是為你準備的,就留下來一起吃吧。”陸安年開了口。
阮思嬌,“……”
她能拒絕這個大領導嗎?何況是領導兩口子都這麽熱情的留她?
不得已,阮思嬌隻能在陸文宴吃了這頓晚飯。
吃完飯,陸安年叫自己司機把阮思嬌送回去,自行車就放在後備箱。
這個,阮思嬌也不能拒絕,因為領導說是他的要求耽誤了阮思嬌回去的時間。
不過阮思嬌向陸安年匯報自己的自然拚讀法時,她覺得陸安年對這個還挺感興趣。
陸安年個人沒有對阮思嬌的自然拚讀法進行評價,不過他說會讓縣裏的教育係統牽頭,把縣一中、二中的英語老師召集起來,對這個自然拚讀法進行論證。
那意思,自然是如果所有老師都認為阮思嬌的方法好,就會在全縣範圍內大力推廣,讓所有的高中學生都用上這個方法來學習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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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阮思嬌仍然呆在村裏。
顧沉舟說今天學校就會叫她回去,重新開始自然拚讀法的教學。
陸安年也表示會讓教育係統開會研究。
所以,阮思嬌半點也不會擔心。
而陸安年早上一進辦公室,就叫秘書去找教育局的領導過來,他有事要說。
但秘書一個小時後才回來,說縣教育局的局/長、副局/長都到縣一中去了,請示是不是叫他們過來。
陸安年一聽,心想難道事情並不像他家那個臭小子所說?
教育局緊急叫停自然拚讀法,難道隻是對這個學習方法存在爭論,所以才緊急叫停,他們是想仔細進行研究?
這跟陸安年的想法附和。
想了想,陸安年說,“我們也去縣一中。”
既然那邊已經在進行研究了,那他就去聽一聽。
昨天隻聽了阮思嬌的說法,陸安年也要聽一聽不一樣的聲音。
秘書叫司機準備車,沒一會兒陸安年的車就來到縣一中門外。
門衛還是那個門衛,他上前來,司機立刻過去說了幾聲,門衛嚇得趕緊開門。
縣裏最大的領導,他一個小小的門衛哪裏敢攔!
這兩天也是稀罕了,昨天是教育局不停有人過來,今天幹脆來更多更大的領導。
他們縣一中這是要火了?
車子直接開進縣一中,停在校長辦公室的外麵。
此刻,校長辦公室裏圍著許多人。
陸安年過來,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一把手這是來幹啥?
陸安年笑了笑,“你們是在討論關於自然拚讀法的事情吧?繼續討論,我也正好聽一聽。”
看到這屋子裏的人,陸安年就能確定他們在討論什麽了。
縣教育局局/長、副局/長,陸安年自然是都認識。
可是陸安年過來,其他人還怎麽討論?
誰也不敢再隨意發表意見。
陸安年見大家都不再說話,他看向馮校長,“要不國軍同誌先來說說你的意見?”
馮校長不知道陸安年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他是支持哪一邊。
但馮校長有自己的見解,他通過這次補習班被叫停的事件,已經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對麵坐著的是誰,不管別人怎麽想,他要堅持說自己的想法,而不是隨意和稀泥的態度。
馮校長清了清嗓子,他說,“我個人認為這個自然拚讀法對學生十分有利。它能讓學生更快的記憶單詞,也拚寫單詞的時候更不容易出錯。而且通過音標的教學,學生能夠發音更準。
我們現在很多老師都存在發音不準的現象,學會音標之後任何人都可以自查自己先前的發音是不是錯誤。
自然拚讀法大家現在還沒學好,但音標已經在補習第一周就學了一遍的,我可以叫學生當麵演示,任何不認識的單詞,隻要有音標,就能讀出來。”
馮校長說得十分肯定。
屋子裏另一個人也點頭,“馮校長說得很對,隻要學會音標,任何單詞都能拚讀正確,這對學英語的學生來說,避免了發音錯誤。英語是一門語言,是要說出來的,一張嘴就是錯漏百出的發音,將來到用的時候怎麽辦?那不是要被英美那些國家的人笑話?”
這人說的很對,學生學習英語,最終的用途就是為了跟外國人交流。
雖然不是所有的學生都要去當外交官、去當翻譯,甚至有些人這輩子都沒有見到外國人的機會。
但國家為什麽提倡學習英語?不就是為了培養能說英語的人才嗎?
說英語,說才是關鍵,並不隻是為了做對卷麵上的題目。
陸安年很讚同這個說法,他看向說話的那人,“請問你是……”
“我是北京大學英語係的老師,我叫孟懷興。”孟懷興回答。
陸安年沒想到,縣一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北京大學的老師。
坐在孟懷興旁邊的另一個人也說,“我是北京外國語學院英語係的老師,我叫常林。”
馮校長立刻補充了句,“孟教授是北京大學負責外語言文學方麵的副校長,常林教授是北京外國語學院英語係主任。”
這樣一介紹,就更是大有來頭,就連陸安年也要站起來,跟兩位教授握手。
而屋子裏,一直沒有說話的兩個縣教育局領導,一個頭低的快要鑽桌子低下去了。
局、長付景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被打腫了,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旁邊的副局舒柏乾。
他一時不查,竟然讓舒柏乾犯了這麽大的錯誤!
北京的兩個教授也不知是怎麽知道了,竟然連夜坐火車趕到九華縣。
兩人出了火車站,都顧不上休息,就來到縣教育局。
付景一聽兩個人是為了縣一中有人研究出了新的英語學習方法而來,那個激動啊。
要是這個學習方法不好,能讓北京的兩位教授連夜親自趕來嗎?
他們連休息都顧不上,也要趕緊去縣一中看看,這更能說明問題。
付景要親自陪同,誰想到聽到風聲的舒柏乾卻過來,把他拉到一邊。
舒柏乾還一臉嚴肅的說,縣一中那是隨意吹捧,馮國軍想利用這個機會壓縣二中一頭,替自己揚名。
他已經對這種沽名釣譽的做法緊急叫停,讓馮國軍也暫時停職審查。
付景瞪眼,“你哪有資格停一個校長的職!”
縣一中也是百年名校,校長也不是隨便什麽人。
舒柏乾哪能不知道這一點?
他低聲說,“我就是叫馮國軍趁著暑假這段時間好好反醒反醒他的思想,等到開學還會讓他複職的。”
就算是這樣,付景還是很不滿,認為舒柏乾這是在越級辦事。
而且人家北京兩個教授連夜趕來,不可能是空穴來風,萬一那個什麽方法是真的有效呢?
舒柏乾打包票,說一個還沒上高三,就連高二後半學期都在休學的女學生,怎麽可能研究出讓教授都震驚的方法?
這件事鬧到最後,多半是丟人。
付景被舒柏乾說動了,後來他就去跟兩位教授說,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學習方法,隻不過是縣一中的老師利用暑假時間,給學生們突擊補習英語而已。
可是那兩個教授卻堅信真的有自然拚讀法,並且要求一定去縣一中看看,找那裏的英語老師談談。
付景又猶豫了。
這兩個教授在英語方麵算是頂尖的了,如果他們能跟縣一中的老師談談,說不定就能給縣裏的英語教育事業帶來一些好的影響呢?
國家要不分文理科,實行英語滿分製,英語這一科就成了學生們的一個大難點。
大城市的教學條件肯定要好一些,這對他們這種小縣城的學生來說,無疑是一個大打擊。
人家英語是加分項,他們這邊英語是減分項,一正一反,分數被拉低,明年的高考萬一一個本科線都沒上的,他這個教育局局/長恐怕得提前退休。
抱著這樣的想法,付景答應帶兩位教授去縣一中。
舒柏乾那個氣啊,恨不得原地跺腳,他怎麽就攤上跟著這麽個左右搖擺的領導!
做什麽事就不能堅定一點嗎?
其實,舒柏乾的堅定,是因為他為了女兒,仇視阮思嬌,不想讓阮思嬌冒頭。
還有就是對阮思嬌的輕視,不認為一個已經休學半年的人能研究出什麽好的學習方法。
舒柏乾根本就不是從學生的角度出發,不是從搞好工作的角度出發。
付景想抓住任何能搞好教育的機會出發,所以哪怕希望不大,他也願意陪同兩位教授跑一趟縣一中。
兩人在本質上就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