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華成看著阮思嬌,就知道她還沒想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你給我麵著牆站著去,想不明白就不許動,直到你想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裏!”阮華成一指病房潔白的牆麵,聲音冷得能掉冰渣子。
阮華成這是真生氣了。
不論是穿書過來之後,還是原主留給她的記憶裏麵,阮華成從沒有對她如此生氣過。
原主以前就是個作精,阮華成卻都能夠包容,唯獨這一次,阮思嬌像是觸到了阮華成的逆鱗。
阮思嬌不想跟爸爸對著幹,她又沒長一身反骨。
可她一時又說不出能讓阮華成滿意的答案,隻能先去麵牆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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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阮廣輝那邊,情況倒沒有阮思嬌這麽糟糕。
阮老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阮廣輝的未來到底該怎麽辦。
阮老太太還在痛哭難過,阮老頭衝她說,“行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哭能有什麽用!”
阮老太太憋住哭聲,看阮廣輝的眼神卻充滿幽怨。
阮廣輝都被自己親媽看得心裏發毛,這麽看著他,還不如小時候拿掃把追得他滿村跑!
“媽,我錯了。”阮廣輝上前,抬手去拉阮老太太的衣袖。
阮老太太把自己胳膊一抽,阮廣輝連阮老太太袖角的線絲兒都沒碰到。
“給我滾一邊去,看到你我就氣,我怎麽沒在生下你時就把你掐死呢!”阮老太太咬著牙說。
阮老頭又敲了下自己的旱煙杆,重新挖上煙葉吧嗒抽了下,落字千鈞,“去鎮上!”
阮老太太眨巴眼睛,“去鎮上幹啥?”
然後阮老太太就明白過來,她瞪著阮老頭,“這事兒你不能怪到嬌嬌身上!說不定嬌嬌也是被這臭小子給攛掇了,嬌嬌上學都被他給影響了呢!”
阮廣輝,“……”
他能咋說?這個鍋他先替侄女背著吧。
讓阮思嬌挨打?阮廣輝覺得還不如直接把他打一頓,身上疼總比心疼好。
阮老頭已經背著手往外麵走,阮老太太臉色一變,立刻也跟上去。
阮老太太在心裏想,這老頭子要是敢去為難她寶貝孫女,她就跟這老家夥拚命!
阮寶蓮皺眉看了阮廣輝一眼,眼神似乎在說:還不趕緊跟上!
幾個人到鎮上,自然是見不到阮思嬌的,阮思嬌去醫院了嘛。
阮老太太聽說阮華成讓阮啟明帶信,讓阮思嬌去醫院,又聽說是因為阮華成知道阮思嬌跟阮廣輝偷偷做生意的事,老太太那個急呀!
阮老太太恨不得把自己親兒子痛打一頓,現在阮老太太就覺得是自家這個混小子攛掇,要不她那聽話的寶貝孫女咋能有這麽大膽子?
這回不用阮老頭說,阮老太太就主動要去醫院,她是要去替自己寶貝孫女說話的。
四個人又一路走到縣醫院,此時都已經快中午了。
而阮思嬌,也已經在病房裏麵壁思過半晌午,雙腿都快站麻了。
阮老太太進病房,就急著開口,“嬌嬌呢。”
不等人回答,阮老太太已經發現麵壁的阮思嬌。
“嬌嬌。”阮老太太喊阮思嬌。
阮思嬌還是麵著牆,喊了一聲,“奶奶。”
阮老太太明白是怎麽回事,她立刻去拉阮思嬌,“到奶奶這邊來。”
阮思嬌側身躲了一下,阮老太太當即大怒,回頭瞪著阮華成,“你叫她站這的?”
阮華成沒吭,他提前就跟何翠說了,自己教育女兒的時候,不準何翠幫腔。
要是一個教、一個幫腔,孩子一準教不好。
阮華成教育阮思嬌,何翠是沒吭聲,可阮華成了解自己親媽啊!
阮老太太看阮華成不吭聲,她此刻恨不得撲上去把阮華成另一條沒斷的腿打斷。
過去拉住阮思嬌,阮老太太替她撐腰,“跟奶奶過來坐,我看誰敢體罰你!”
阮思嬌是被阮老太太硬拉到陪護**去坐著的,當然她自己並沒有太掙紮,麵壁思過一上午,阮思嬌兩條腿也是站得酸疼。
阮老太太推阮思嬌坐下,阮思嬌雙腿根本就不打彎,撲通一聲坐在**。
陪護床挺硬的,阮思嬌坐下去的時候用力過猛,疼得她皺眉。
人長得好看吧,就連皺眉的動作都是可人疼的。
阮老太太心疼,“我孫女的腿要是有個好歹,老婆子跟你們拚命!”
說完,阮老太太又心疼的去問阮思嬌腿疼不疼,剛才坐下的時候摔著沒。
阮思嬌知道自己錯了,就算阮老太太這麽維護她,她也不可能恃寵而嬌。
“奶奶,我沒事兒。”阮思嬌笑著搖頭。
阮思嬌這一笑,阮老太太就更心疼了,她瞪向阮華成,“看你把這孩子都嚇成啥樣了?腿疼都不敢說一句!”
阮華成無奈極了,他罰阮思嬌麵壁思過,也是為了教育孩子嘛。
“媽,嬌嬌她……”
“我知道你想說啥!”阮老太太打斷,“不就是在鎮上開了家店嗎?這店生意好著呢,嬌嬌小小年紀就開起店,她為的是啥?還不是想讓家裏日子好過一點?她這麽做哪錯了?”
說到阮思嬌做的事,阮老太太堅決不承認自己寶貝孫女有哪一點錯。
頓了下,阮老太太又瞪向阮廣輝,“都是這個臭小子攛掇嬌嬌的!”
阮廣輝早都已經決定背鍋了,所以這會兒他親媽說啥阮廣輝也不反駁,一副照單全收的樣子。
阮老太太看到阮廣輝她就氣呀,忍不住又數落阮廣輝一頓。
全家人都默契的沒有吭聲,阮老太太年紀大了,她心裏窩著火對身體不好,能讓阮老太太把這火氣發泄出來才好。
等阮老太太數落夠一歇,阮思嬌才說,“奶奶,這事不能怪我小叔,我們是早就聽說政策要變,在批文下來之前就商量著一起做生意。”
阮思嬌這麽說,惹得阮老太太又瞪了眼阮廣輝,“聽聽,你侄女多維護你!你個大男人,敢做不敢當咋的?”
阮思嬌覺得她再替小叔說話,隻能讓奶奶罵小叔更多,她同情的看了阮廣輝一眼,阮廣輝衝她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不計較。
阮老頭這時才開口,“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大家還是說說,廣輝往後咋辦。”
阮華成有點懵,怎麽又扯到阮廣輝身上了?
阮老頭也看出來了,所以他跟大兒子解釋了句,“廣輝半個月前就辭了良種場的工。”
阮廣輝看大哥要生氣,趕忙說,“我自己要辭的,大哥你不能怪嬌嬌。”
阮華成的確是想怪阮思嬌的,阮老頭說,“過去的事再計較也沒意思。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聽一下你們大家的意見,這事兒嬌嬌跟廣輝商量的,你們倆先說說。”
阮廣輝看了眼阮思嬌,意思他要先說。
阮思嬌沒反對,阮廣輝開口,“我覺得辭掉工作做生意也沒啥,現在國家都提倡改革,包產到戶不是一年多以前就在咱們這邊實行了嗎?事實證明國家的政策是對的。至於這次的改革,我覺得國家的決定肯定也不會出錯,咱們隻要跟著國家走,肯定就能越過越好,咱們國家肯定有實現全麵小康的時候!”
阮廣輝說這話的時候,斬釘截鐵,就連阮思嬌都沒想到她小叔能看得這麽透徹。
阮思嬌有積攢了一世的經驗,阮廣輝可沒有,他能看破本質,堅定的走上經商這條路,將來必定大有可為。
阮思嬌真想替自己小叔鼓掌叫好!
不過這會兒嘛,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阮廣輝說跟著國家的政策走,就連阮華成都沒辦法反駁,他總不能說大家要跟國家對著幹?
阮思嬌也適時說,“跟著國家走是對的,同時咱們也要看看自身的情況。咱們家除了爺爺奶奶,還有四個成人、四個學生。我們兄妹四個肯定是都要上大學的,這個大體不能改變。”
這話,阮思嬌沒說太滿,因為她二哥其實是個變數,不出意外,阮啟明應該不會上大學。
頓了一下,阮思嬌又說,“至於咱家四個大人,四個鐵飯碗,家裏的地爺爺奶奶也能照顧。咱們家的情況,抽出一個我小叔響應國家的號召,這是很正確的選擇。如果連咱們這樣的人家都不響應國家的號召,難不成讓那些一家子沒一個正式工的人去冒險?”
這是把問題提到大層麵上,調子都定這麽高了,誰敢說反對的話?
當然,逼迫別人不敢反對,這也是不對的。
所以阮思嬌又降低基調,“再說這改革吧,我覺得也不是壞事,你們看我這一堆錢,這可不是偷也不是搶的,是憑自己的真本事賺來的。就說我小叔一個月四十塊,一年不是才四百八?我們半個月掙的錢,就能頂我小叔將近二十年的收入。
再退一步講,就算現在把店關了,七千塊錢存銀行,一年也能拿五百多塊的利息,光這利息不也比我小叔的工資高?
爸媽,咱們這邊偏遠,包產到戶、經濟改革都走在未端,就連高考,咱們這不也是才取消推薦製度,改成參加全國統一高考?外麵其他地方這些政策早幾年就已經落實了,人家現在發展的特別好。
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帶你們到南方各省去轉轉,讓你們切身體會經濟改革帶來的好處。國家在咱們這裏推行經濟改革不是試驗,而是把成功的經驗拿過來,讓我們都能吃飽穿暖、讓我們能發家致富、讓我們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