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原先瞄準夏玉頭部開槍射擊,但由於我的幹擾,他沒有一槍斃命,子彈僅僅射中夏玉右胸,效果並不理想。
他要謀殺夏玉!
我驚異穆俊毫無征兆的突然之舉,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內心驚詫不已!
夏玉赤裸的軀體高高懸掛在鐵鏈上,花容慘淡,櫻唇裏逸出一縷血絲,她那被鮮血染紅的半邊玉峰,宛如一朵刺眼紅花,令人觸目驚心。
“住手,你要幹嘛?她也是受害者!”
眼見穆俊再次高舉右臂,我豁出全力,激動的拉住穆俊胳膊,不給機會讓她繼續補槍。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此時我看似瘋狂的舉動,讓穆俊清楚理解這句俗語的含義,他表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感慨道:“哎,你太天真了,她的全名叫做秋貞玉子,日本高級間諜,專門出賣肉體獲取機密的那種!潘俊宇,你冷靜想想,你在哪裏遭受綁架,日本人為什麽不厭其煩,千裏迢迢把她帶到台灣,隻是單純的怕她泄密嗎?”
穆俊吐出的每個字節,讓我身心猛地一震,心髒像觸電一樣一陣**,心底一陣陣發怵。
注意觀察對方表情,穆俊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蒼白的毫無血色,額頭甚至滲出細密的汗珠,隨著我顫抖的身體一滴滴的滑落,穆俊為徹底喚醒局中人,繼續揭開事實真相,咆哮道:“你再仔細想想,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你身邊發生了多少事情?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日本人早已布下的圈套。你清醒吧!”
“哈哈……”
穆俊說完,我全身都處在麻木中,像是灌了鉛塊一樣沉重,沒過多久,我張狂地大笑起來,聲音裏透出一股不甘與憤懣。
得知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種無法言語的滋味。使我無法控製自己地情緒,心理缺口一旦被打開。以前的優越感就會逝去,痛苦會在身上一直蔓延,就像有千萬隻蟲子撕咬我的身體,那種被人欺騙的感覺是那麽難受,那麽讓人心痛。
我淒慘的仰天大笑。沒想到自認聰明的我,居然愚昧無知到了極點,親身經曆後,我深刻體會到這種人世間的複雜,才知道平時從不懷疑地人,或許是傷你最深的人。
我失落地模樣,穆俊清楚看在眼裏。他能體會到當事人的感受,可這裏並不是反省的地方,目前形勢緊迫,他看下電子表,提醒道:“你冷靜一點,時間不多,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好吧!”持續的笑聲讓我喉嚨生疼,我停下來連喘數口大氣,才勉強壓製住胸口翻騰的氣血,神誌稍一恢複,便點頭同意。
扶住傷者身體,穆俊提步之前,重新抬起胳膊,把紅外射線鎖定在夏玉額頭,看來他是不打算留下活口。
昏黃地燈光下,我聞著牢房裏的血腥味,喉嚨口一陣惡心。
殷紅的鮮血從夏玉傷口緩緩流出,沿著她白皙的皮膚流到纖細的腳踝,在地上匯聚成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注視夏玉披頭散發、淒慘兮兮的模樣,我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伸手拉住穆俊手臂,再次阻止他開槍射擊:“算了,她血流不止,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就讓她這樣平靜地去吧。”
穆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皺著眉頭打量眼前這名年輕人,想要看透對方,但是又根本無法看透,他不明白我是善良,天真,還是愚昧?在這個鉤心鬥角的世界裏,和敵人講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迎合穆俊那灼熱複雜的眼神,體會著他眼神中一股宛如失望卻又不顯憂傷的神情,我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些婦人之仁,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來,而且我也不願意在今後的人生裏重複著一遍又一遍的後悔,因此我堅定自己立場,斬釘截鐵道:“她也許時日無多,就這種結局吧!”
我的職務級別和穆俊不能同日而語,他將目光停留在夏玉赤裸的軀體上,根據子彈與心髒的距離,憑借職業常識,他判斷即使不用補槍,夏玉生還的機會依舊渺茫,而且我親自開口,將來他寫報告時,也可以推卸責任,所以猶豫片刻,還是接受意見,扶著我迅速向外走去。
可誰也沒想到,事實上夏玉一直沒有喪失意識,她口幹舌燥,喉嚨疼痛,隻需稍微移動,就感覺頭暈目眩,耳鳴心跳。周圍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就像處於夢幻中,雖然她幾乎喪失思考能力,但耳邊從未中斷過說話聲,慢慢的,周圍恢複死一般的寂靜,夏玉不知時間過去多久,她再也無法忍受徹骨的疼痛,這才迷迷糊糊的失去知覺。
……
風高月夜黑,半個小時後,日本東京防衛廳總部的高級官員辦公室裏傳出一陣摔東西的聲音,但隨後就沒了動靜,值班職員以為井上失手掉了東西,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井上的私人秘書熟知底細,戰戰兢兢的不敢前去打攪。
井上看著眼前空蕩蕩的辦公桌內心百澀不堪,難以言表,對著話筒,久久沒有說話。
二戰以後,日本也有特工遇害,但四死一傷,傷的那人還在搶救中,至今生死為明。這種糟糕的表現,在井上主持的行動中可是前所未有的,剛剛得到消息,他哪能平靜下來。
而電話那頭,自從聽見井上發怒,近藤連大氣也不敢喘,待上司稍顯平靜後,他才忐忑不安的繼續匯報。
“笨蛋,單單動用官方手段是遠遠不夠的,馬上聯係台北所有黑幫,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必須找到‘天使’下落,我要他插翅難飛。乖乖留在台灣!”
“是,我馬上吩咐下去!”近藤惶恐不安,嗓音顫抖的接受命令。
“混蛋!”
放下電話,井上氣憤之餘,起身在雜亂的辦公室裏迂回繞圈,他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以便調準思路。組織語言,然後向首相匯報最新情況。
大概五分鍾後。井上打開窗戶,解開衣領,遠眺東京燦爛的夜景,緩緩拿起電話。
“你好,首相宮邸!”
聽見接線員地聲音。井上遲疑片刻,咽下口水,冷靜道:“你好,我是防衛廳的井上,我有急事向首相大人匯報!”
“對不起,首相大人暫時不接任何電話,請您留下姓名。待會有人轉告首相大人!”
井上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依照慣例報了名字,隨後又把電話打給首相第一助理,想通過特殊渠道與日本首相取得聯係。
“井上君,首相正在與中國總理通話,你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替你轉達!”
中國總理?從首相第一助理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井上心中升起一種不祥地預感,他擔心兩人的談話內容與此次情報泄漏有關,萬一機密資料果真落在中國人手裏,並被中國人公開,那引起的政治風暴,井上不敢繼續想下去!
電話中聽不見聲響,第一助理不明底細,疑問道:“井上君,你還在嗎?”
“在……”井上關掉窗戶,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開始敘述台北發生的情況。
……
霓虹燈下,台北街頭的人潮不隨入夜而減少。
因為高密度使用的住宅環境,許多無處打發慢慢長夜的人全集中在幾處著名地地標附近。
坐在穆俊駕駛的普通轎車裏,路燈地餘光從窗戶中透進來,我仰視夜空裏的點點繁星,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這是護照和船票,待會護送你去香港!”穆俊從座位低下取出一隻文件袋,遞到我手中。
後腦勺被歹徒撤掉一塊頭皮,疼痛我無法靠在座椅上,睜大眼睛,沙啞道:“我們坐船去?”
穆俊眼觀四方,發現同伴的車輛全部處於暗中保護中,他依然保持警惕說:“是的,大概還有半小時車程!你傷勢比較嚴重,座位低下有止痛藥,你先吃幾顆,把你地傷勢穩定一下,到了香港我們就安全了!”
“好!”從穆俊手中接過純淨水,我顧不得喝下去會感到全身冰冷,仍大口大口的灌入嘴裏。
“你應該把一口水含在嘴裏,分幾次徐徐往下咽,這樣才能充分滋潤口腔喝喉嚨,這才是有效緩解口渴的方法!”通過反光鏡,穆俊清楚我的一舉一動,忍不住傳授經驗。
“謝謝!”我聽取建議,如實照做。
緩解幹渴後,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轟鳴的發動機聲,很快一群嬉笑打鬧,駕駛超酷摩托機車的時尚青年,與汽車擦身而過,又迅速消失在視線中。
有人說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就是自己地家,為何還有許多人寧願在外**而不肯回家呢?
看一眼繁華喧鬧的街道,它能提供比家庭更溫暖及安心的感覺嗎?
此刻我不禁歸心似箭,經曆了生離死別,思維空間擴展了,意誌磨練的更加堅強了,當有機會與苦苦思念的人重逢,那種激動的心情難以抑製;可經曆了殘酷的現實洗禮,受人欺騙,內心的異常痛苦又有誰知?
心痛,讓我從痛中突然看透,想透,領悟許多東西,而這些,可能是我窮其一生也無法學到的。
經曆了生離的痛,有了親身經曆,我才真正知道痛的感覺,才知道人生命的脆弱,才懂得珍惜生命,才有那麽多的感慨!
就在這出逃途中,我的思緒也前所未有的開朗,或許人生應該在創造與享受中度過,擁有過,也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趟!
然而此刻穆俊得到最新情報,他迫於無奈,還是打斷了我的思緒,麵色沉重的敘述道:“潘俊宇,事情有些變化,我不能護送你香港了,你得自己走!”
“怎麽了?”我回過神,迎上穆俊認真的目光,驚奇不已。
(第十一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