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鐵路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睛,看見躺在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清秀俊朗的眉眼叫我心動,想我何德何能,竟能與這樣優異的男子共度此生,我忍不住暗自得意。
我就這樣迷戀的望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疑惑的看著我。
“皇上——起床啦!”我學著那些太監的嗓子模仿老哥小時候叫我起床的語氣對他大吼,估計他第一反應就是——河東獅吼重處江湖拉~
拉著他起來後,我硬逼他給我畫眉,受那些小說影響,我對那些古代夫妻間的畫眉之樂早就豔羨不已,現在難得回到古代,自然也要過上這麽一把癮了,況且咱的夫君還是皇帝,這眉自是畫的金貴萬分了。
然而事實證明,浪漫這玩意,是不能依樣畫葫蘆的。我家載湉同學顯然是沒有享受過畫眉之樂,自然這技術水平也有待提高,我眼睛上那兩條粗粗的黑線便是證據~
攜手回到紫禁城後,我戀戀不舍的和載湉告別,回到永和宮。這些天恍恍忽忽的,很多事情都擱下了,是時候好好處理下了。
首先是誌鈞那邊的安排,幸而有他一直看著,第二批訓練的人已經陸續安插到禁軍和侍衛裏麵了,我心裏略略安了些,既然我決心要和載湉站到同一陣線上,這些人就要好好利用才行。
收起誌鈞寫來的信,心裏卻糾起了另一個結。誌鈞聽說上次皇上生病的時候,五妹被太後賞了耳光子,頗有些擔心,所以問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我身在宮中,這件事情我卻知道的並不比他多,事實上,載湉那次生病,徹底的改變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也因此,我一直都沒有想到怎樣去麵對五妹,事情原本應該怎樣發展下去,她無法預見,但我卻不能當不知道。我的出現,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愛,這一切,我該怎樣去補償?
逃避總不是辦法,我還是決定去景仁宮一趟。
五妹見我來,顯是有些驚訝,自從慈禧和隆裕去了頤和園我們不用日日請安後,我倆就沒見過麵了,算來已有差不多半個月了。
“姐姐今兒怎麽來了,也不事先叫人通傳聲,我好叫人準備些點心招待啊。”五妹微笑著起身迎我,眼神卻有些掩不住的疲倦,說真的,她的臉色最近差了很多,叫我看的愧疚更深。
“沒什麽,就想過來看看你。”我低低的開口道(顯然,底氣不足~)。在路上想好的一番說辭完全完全就出不了口嘛。
倒是五妹先提了個話題:
“今早皇上回來了,姐姐聽說了嗎?”
呃,為什麽一開口就提到皇上呢,冷汗啊冷汗~
“嗯,這個,我知道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聲音越來越低。
“我打算今日去見皇上,為誌銳和誌鈞二位表哥求個缺,姐姐看如何?”五妹雖說是在征詢我意見,但看她的表情,應該是已經下了決定了。
“四姐也想為家人謀些福利,隻是此事最好從長計議,這樣貿貿然過去,若為有心人見到,一句後宮幹政就叫我們好受了。”我提點她道。
“要從長計議到何時?現在太後去園子裏住了,皇上也能做得上主了,此時不提更待何時。姐姐是好耐心,隻是誌銳表哥那為這事已經催過我好幾次了。”
這個誌銳!曆史上那個珍妃賣官事件就是他從中牽的線,照現在看來,這家夥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四姐,誌銳誌鈞兩位表兄從小與我們一起在廣州長大,感情比之親兄妹更甚,如果姐姐現今在皇上那開得了口的話,不如也幫著說兩句吧。”五妹望著我的眼神平靜的不帶一絲波瀾,反教我心裏直打鼓。
她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吧,也是,我最近和載湉走得太近,宮裏已經多少有些傳言了。
“這個,我盡量吧,不過對此事你也不要太上心了,免得落人口實。”我訥訥道。
“我還怕什麽?”五妹仰起頭,冷笑了一下,“自從上次老佛爺叫人當眾打了耳光子之後,這宮裏現在誰不避著我,連姐姐你不也學人家明哲保身嗎?你放心,我不管你,這陣子連皇上都對我冷淡不少,我還有什麽可說的,什麽可畏懼的?我隻能趁著皇上還對我有那麽點情意,給自己人爭點好處,日後也能有所傍依。”五妹越說麵上的表情越冷。
我的心一陣痛楚,隻一場變故,記憶中那個少不更事的五妹臉上居然會出現這麽絕望的表情。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對自己說我要盡自己所能的去保護她,一直以來我也真的把她當作自己妹妹一般,隻是最後,我非但沒能保護她遠離慈禧的迫害,還間接的傷了她!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景仁宮,我還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有勇氣,我無法麵對由我自己造成的傷害。這些天,我隻管自己的小幸福,卻何曾顧及過五妹是怎樣的處境?我一度以為自己是來拯救她的,實際上我隻是一個自私的膽小鬼。
我頭疼欲裂,麵對這樣的局麵,我不知道如何處理,隻能先叫人傳話給載湉,希望她能盡量滿足五妹的要求。
第二天,剛起身就有人送來榮祿的來信,內容不用看也知道啦,又是要雪茄嘛,兩盒下去,怎麽都上癮啦,哼,這次我不會這麽輕易就給你了,我叫人回話給他說我這兒的雪茄都已經給他了,他要想要去找皇上討好了。
等到他找到載湉,自然就要為我們做些事來換這海洛因雪茄了。
以前看過些電影說那些黑幫靠毒品來控製一些重要人物,沒想到今日我竟也趕上了這種勾當,果然是生逢亂世,什麽都做得出啊!
傍晚的時候,在碧琳館我等了很久都沒見到載湉,心裏不免有些慌亂,也顧不得什麽避忌隻管尋到養心殿去問才知道原來他傍晚時分去了頤和園。
照說慈禧在園子裏皇上隔個三五日去探下便好了,怎麽昨兒回來去過一次今兒又去了,況且即便是請安也不該傍晚過去吧,莫不是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什麽事?可惜我身在內宮什麽都不知道。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到深夜時分我才見到載湉回來。
“發生什麽事了?”著眾人退下,我伺候他脫下外袍,邊問道。
“今日早朝,滿朝大部分文武居然聯名上書要求停止修建蘆漢鐵路,說什麽勞民傷財且引致諸多非議,真是荒謬!當年同法國人那場仗,若是有鐵路運送物資,我大清何致兵敗!這修建蘆漢鐵路乃是去年朕親自下的決議,為此朕不惜同意張之洞以我堂堂大清之威向一介小國比利時借貸,如今修了不到半年,為此居然就叫我停工,真是不知所謂!咳咳……”載湉說到激動處,急火攻心,咳嗽起來。
“皇上保重龍體啊,那麽此事,恭親王怎麽說?”時至今日,在朝上,奕?已經差不多是我們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六叔辦了多年的洋務,自然見識廣博,對此他倒是不同意的,但蹊蹺的是,朝中眾人似乎商議好一般,一點也不肯讓步,幾乎是要逼著我停了這鐵路。”載湉喝了口我端來的水,略略平靜了些。
“所以,你認為此事與太後有關,故此你才趕去了頤和園?”我有些明白了。
“正是,但太後居然以正在聽戲為由叫我足等了一個半時辰,好容易等到她見了我,卻隻得她撂下一句‘皇上已然親政,凡事宜自行決斷’便趕我回來了。”載湉有些惱怒,眉頭又不免皺了起來。
“太後這是在給皇上出難題啊……”我自言自語道。
“何止是出難題?她根本就是在警告朕,雖然現在我得以親政,但隻要她願意,她一樣可以煽動滿朝文武將我趕下台來!”載湉憤憤道。
“那眼下如何是好?”情勢強過人,我也沒了主意。
“哼!我且先準了他們的提議,但回頭我會請喬治私下聯係外國公司來申請承辦鐵路修建,到時候看他們這些聽到洋人就嚇得腿軟的家夥要怎麽說!”與喬治接觸多了以後,載湉對洋人顯然沒了之前那種抗拒,現在更懂得運用洋人的力量來平衡朝中勢力。
“隻是,”我有些擔心,“現在洋人這麽強勢,此舉無異於與虎謀皮,這鐵路的修建權一旦交與洋人,日後要討回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你的擔心我也不是沒考慮過,隻是現下的情況,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總不能一直叫那老婆子騎在我頭上吧。另外,我決定了,要整頓北洋水陸軍隊,另外派人去東北練兵,不日我還將命人修建關外鐵路。最近傳來消息,沙俄打算修建西伯利亞鐵路,來犯我大清‘龍興’之地,再不拿出我大清國的國威來,隻怕東北大好河山都要成為沙俄的盤中餐了!聖祖康熙當年可以拒沙俄人於國門之外,身為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我也斷斷沒有理由把祖宗的地方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