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孩子

“還不是因為那什麽疫症敏兒嘟起嘴道,“昨兒我被派出宮去大學士府找國丈爺,結果回宮的時候就聽說宮裏有什麽疫症,我就被隔離起來了。”

此時的敏兒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性子反倒好像比之幾年前還要活潑開朗不少,想來是這幾年沒受什麽磨難的關係,我看著也頗為欣慰。

“那你既然被隔離,怎麽又跑出來的?”我搖搖頭,擔心她回頭被逮著了怕是少不了一頓責罰。

“娘娘不用擔心我,”敏兒看出我的心思,狡黠得對我眨了眨眼道,“翰林院侍讀康大人的夫人親自去帶我出來,那些太監怎麽也要賣個麵子啊

看敏兒望向雲兒的眼神,我一下子明白了,沒想到康廣仁年紀輕輕已經做到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也算是有出息了。

“好了好了,你就別在那寒磣我了。”雲兒坐下來喝了口水,嬌嗔道,“話說回來,孝哲叫你去找國丈爺有什麽事?”道啊。”敏兒撇撇嘴道,“隻是叫我過去送信,另外……”說到這敏兒的頓住了,臉上露出一股子曖昧不清的表情。

“另外什麽?”我饒有興致得問道,現在的崇綺任文淵閣大學士,在朝中頗有影響,自從當年阿魯特氏被迎回皇宮後,慈禧就開始對崇綺采取拉攏的態度,而這位滿蒙第一狀元也一直沒有亮明政治態度。所以,我很好奇,阿魯特氏與他聯係究竟和現如今的局勢有無關係呢?

“這個,”敏兒走過去把包廂的門關緊。才回頭來低聲得和我倆說道:“另外娘娘叫我在大學士府注意觀察一個人。”

“什麽人?”我和雲兒異口同聲得問道。

“一個年輕的男子,我以前在宮中從未見過他,嗯樣倒是生地不錯。”敏兒皺著眉頭回憶道。

“哦?他和阿魯特氏有什麽關係嗎?”女人八卦的天性讓我脫口而出得問了一句。“哎。管他什麽關係呢。我們主仆今日難得一聚,就別提別人的事了。”雲兒擺擺手道。

我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心下明白了她想地是什麽。人們常說西六宮就是寡婦院,先帝留下的那些嬪妃們,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所以這皇宮裏女人不甘寂寞地傳聞,有史以來就沒有消停過。敏兒說的這個情況。繼續討論下去難免不會往那方麵想,但此事畢竟涉及皇家聲譽,不好胡亂揣測,所以雲兒才急急扯開話題。

但事實上,我與阿魯特氏相交雖然不深,但我相信她不會是做那種事的人。通過那幾次接觸,我可以感受得到,她對同治皇帝的愛,一點也不少於我對載。這樣讓人敬重的女子,你要我怎麽相信她會去做那種苟且之事?

不過既然雲兒說不提了,我也就順著她地意思問起了敏兒這些年在宮中的情況。要說沒有了我的存在。這皇宮還真是平靜了不少。隆裕深居簡出,載又一直不肯選新妃。這種情況下慈禧隻能看著珍妃一人專寵。但好在珍妃勝在知趣。對慈禧一向畢恭畢敬,倒也無事。

隻是有一件事讓我感覺到了這後宮或許不像表麵上那樣和諧。大概是在一年半以前。珍妃曾經懷有過身孕,但太醫診出喜脈後不到一個月,珍妃就意外得流產了。事後太醫們給的說法是珍妃身體弱,懷孕初期又沒有注意忌口,吃了寒涼的東西造成的,這宮中上下雖然都有些懷疑,但沒多久太後就下了封口令,於是這件事情也便再沒人提及了。

我聽得一陣後怕,倘若當日我沒有離宮的話,隻怕凡兒也會像珍妃的孩子一樣胎死腹中。難怪珍妃看凡兒的眼神總是讓我覺得其中夾雜著妒忌不甘地情緒若是她的孩子沒死的話怕現在也能走路了吧。

我們這樣邊吃邊聊得一直閑坐到日暮時分才依依不舍地散了。走出茶樓,我突然想到在回去靜宜園之前,我還有個地方要去。

我的再度出現讓誌鈞覺得有些不安愧疚,在他表情有些尷尬地請我坐下後,我開門間山道:

“堂哥,今日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和珍妃所做在背後地那點小動作皇上已經知道了,但聖上仁慈,並不打算追究,但也請你好自為之!倘若日後再有人想打凡兒的主意,就算皇上不管,我也決計不會放過他地!”

聽我聲色俱厲得說完,誌鈞訕訕道:

“怎麽會呢,凡兒好歹也算是我侄子,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傷害他啊。”

哼,現在說得好聽,難道當初給我寫恐嚇信不是你?我心裏暗暗不屑道。

“沒這想法就好。”我不動聲色得說道,“要說堂兄也不小了,早該找個堂嫂照顧來你了?五妹也是,整日在皇上身邊也不說叫他給選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指給堂兄你。得,回頭我去找皇上說去。”

“別誌鈞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尷尬,“為兄暫時沒有成婚的打算。”

“這說的什麽話呀!有道是,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成家可是人生必不可少的階段。”我話鋒突然一轉,語帶諷刺得道,“有些人和事雖然重要,但可不是誰都能關心的啊!”

誌鈞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仿佛觸電一般,整個人傻傻的愣在那裏。

“堂兄沒意見我回頭就和皇上說去咯,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能有福氣嫁給堂哥你呢。”我笑著離開,留下一臉鬱悶的誌銳呆坐在原地。

我這可不是說笑,珍妃之所以能囂張的動到我頭上來,還不是靠的誌鈞在宮外的力量,倘若誌鈞結婚,娶得又是個大小姐的話,我就不信他還能像現在這樣為了她鞍前馬後。失去了左膀右臂的珍妃,我倒想看看她還能怎麽蹦達!

搬到靜宜園的第一日,我睡得十分踏實。這座依山而建的皇家園林雖然在當年英法聯軍入京的時候損毀了不少,但單就我住的見心齋而言,怎麽也要比客棧舒服安全得多,所以第二天早上躺在舒適的酸枝木大床上,看著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欞細細碎碎得灑在地上,我真的就懶懶的不想起來了呢。

但為人父母的不好之處又一次體現出來了:當我看到凡兒穿戴整齊的站在我麵前時,我這當娘的哪裏還有顏麵繼續賴在床上

昨晚小順子帶話來說,載想將凡兒留在宮中住一宿,我想他剛剛得知凡兒是自己的孩子,難免要想與他多親近親近,所以也便未作阻攔。隻是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就把凡兒送回來了,我以為至少要等到下午呢

“乖寶寶,這麽早就回來啦?”我起身摸摸凡兒的腦袋,笑問道。

“不早啦!太陽曬屁股啦!”凡兒大聲的說道,惹得我臉上一陣紅。正欲找個借口分辨,隻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

“快點洗漱更衣,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載走進來,一把抱起凡兒,坐在凳子上等我。

我看他突然闖進來,而我身著睡袍,頭發隨意得披散在腦後,一下子羞紅了臉。載捕捉到我這一瞬的表情,放下凡兒走到我身邊,調笑道:

“害羞了?”

“我哪有”我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準備換衣服,突然發現載還環著手站在我身後沒有回避的意思。

“那個,你出去下好不好?”凡兒還在,我不好大聲嚷嚷。

“為什麽呢?”載一臉茫然的樣子附到我耳邊說,“都老夫老妻的了,還避忌個啥!”

“你!給我出去----”傳說中的河東獅吼重現江湖……換好衣服,載帶著我和凡兒出門向山上走去。已是八月中旬時分,山上的葉子已經紅了不少,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林子紅綠相間,間雜著些許微黃,倒真是別有一番韻味。不愧是京城有名的香山紅楓啊,隻可惜如是美景,凡兒卻不能親眼感受,叫我不能不生出些許感慨來。

不過凡兒卻渾然不知道什麽是遺憾,被載抱在手裏的他一點也不安分,一雙藕節般粉嫩的手臂到處亂揮,恨不能下來自己到處看看摸摸才好。看到他這有些滑稽的樣子,載也忍不住嗬嗬得笑了起來。他今天的心情看來不錯,主要是慈禧那邊的事情處理得異常順利,在成功的切斷了慈禧和宮外的聯係後,後黨果然如預想中的亂作一團。載趁著這個機會,把其中幾個實力派的人物拉到了自己的陣營,估計用不了多久,慈禧的勢力就能逐步瓦解。

想到這,我也不禁微笑起來,看著凡兒和載在那鬧得開心得很,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念頭,如果能一直這樣,不用去管什麽家國天下,也不用管後宮的那些女人們,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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