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病號房 11

那蠕動的乳膠管便是那埋藏於病房內的危險,因為攀附在病房內的牆壁上並且是隱於黑暗之中,所以酆督並不知道下一刻乳膠管會從什麽地方攻出來。

手臂上叫乳膠管刺穿的地方,隨著酆督的動作一下一下的扯痛著。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手臂上紮入的傷口,酆督不禁在心裏頭自嘲道。

果然對於者孕婦,警惕心多少還是小了,竟然讓她在自己的眼下布下這等麻煩的東西。

病房內的乳膠管便是孕婦吸取人體內鮮血最好的導管,如果不將這些東西都破壞掉,指不定在自己不留神的時候,這身上又得叫乳膠管紮出個血口子。

鮮血可是人身上非常寶貴的精氣來源,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叫人給掠奪了。

從身上扯下一塊布隨便裹了裹手臂上的傷口,在確定血暫時是不會在湧出來後,酆督不忘朝著左小年瞥過去。

孕婦現在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自當是沒有空閑去留意左小年的。而這個學生也是個機靈的主,叫孕婦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後,她竟然偷摸著解開了纏繞在腳上的乳膠管,此時已經摸摸的爬進了床底下,尋了個安全的地方藏著。

比起陵孟嵐,酆督不得不承認左小年比她還要機敏,便也是因為這一份的機敏,所以現在站在這兒的才是左小年,而不是陵孟嵐。

既然那個學生已經機敏到找了個地方藏起來,那麽自己也就不用將過多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又注意力重新移回了孕婦的身上,酆督到覺得現在麻煩的怕是自己。

此時的孕婦顯然對於自己的血更加的鍾意,一麵站在那兒不知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說著什麽,許是說話的時候語氣激動了,周邊的乳膠管察覺到主人的情緒,那蠕動的頻率更快了。

蠕動的東西往往叫人覺得惡心,酆督也是不例外的。在瞥了這周遭蠕動的乳膠管後,酆督心裏頭已經開始謀劃著怎樣叫這些東西趴下。

手一下一下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寂靜的夜晚之下聽見孕婦不住的衝著肚子說道。

“寶寶餓了,要吃飯了,寶寶等下啊,很快就可以出來了。在稍微等下啊。”

安撫的話語,同那尋常即將成為母親的孕婦,沒什麽不同。隻是在她這輕柔的安撫之下,乳膠管的躁動更加的不安。

孕婦對於肚子裏頭孩子的安撫,那是輕柔的。可是很顯然她的輕柔於孩子而言好像沒什麽用。對於鮮紅的渴求那是來源於肚子裏頭的孩子。胎兒哪能懂得什麽叫做忍耐,既然母親不肯在給自己提供鮮血,那麽他就隻能抗議了。

踢踹著母親的肚子,那樣的疼痛叫孕婦難以忍耐。突然下彎捂住自己的肚子,呻、吟之中就能叫人明白她此時的痛,孩子的抗議叫她疼痛難忍,而要停下這肚子裏頭的抗議,便隻能滿足他的要求。

因為疼痛汗珠子已經落在,抓著肚子的手青筋都爆了起來,當那青筋全部爆出之後。孕婦猛地抬了頭,幾乎瞪出眼眶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便是這突然的抬頭一瞪,身後那躁動不安的乳膠管終於行動了。主人要血,主人肚子裏頭的胎兒也要血,所以它們必須穿透這個個身子,穿透麵前這個男人的身體。

從他的身上將那些鮮血全部榨幹。

在那孕婦的意念之下,躁動不安的乳膠管開始發動攻擊。乳膠管本來就是極輕的東西,這輕巧的東西甩起來速度自然也是快的,在加上它又是細小的,在這黑暗之中隻要甩得稍微遠一些就像是引入黑暗之中。

瞧不清。

酆督的感官算是敏銳的。可是在如何的敏銳如此的境地之下,倒也是遇上了麻煩。

叫這些乳膠管圍攻,就算現在可以全部避開,等到自己的體力跟不上的時候。貫穿也是遲早的事。

跟這種東西拚耐力那是最不切實際的,所以在閃避乳膠管的時候,酆督已經開始了其他的盤算。

擒賊先擒王,這可是兵法裏頭最常說的。兵法可不隻是打仗的時候適用,這很多的時候也是好用得很。

腳下閃避的步伐越來越快,將目標鎖定在孕婦身上的酆督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甩開乳膠管。

乳膠管很長。雖然有了絕對的優勢,但是也有那致命的存在。這過長的乳膠管攻擊的範圍是大的,可要是不留神的話,纏繞在一起的幾率同樣也大。

酆督的閃避從來都不是沒有打算,那些乳膠管在圍攻他的同時不知不覺中已經進了酆督設好的全套。幾道同時俯衝過來,那是那目標卻巧妙的尋了空當避開。

這衝到一處的乳膠管自然就彼此纏繞到一塊,來來回回幾下之後,可以折騰的也就不多了。當又一次叫那乳膠管纏繞到一塊後,酆督瞧見那最好的機會。

側了身避開剩餘的幾道,隨後直接衝了上去。

叫肚子裏頭的胎兒折騰得大汗淋漓,孕婦光是站著瞧樣子就已經費了不少氣力。本來也沒留太多的心思在酆督身上,因為她覺得在那些乳膠管的圍攻之下,就算在如何能蹦跳的獵物,擒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哪會曉得這一次要圍住的獵物竟然此次狡猾,在她專心安撫肚子裏的孩子時。那從身上長出來的乳膠管已經中了酆督的詭計,大部分彼此纏繞在一起,隻餘下的那一些在酆督突然的攻擊之下。

根本來不及回防。

等到孕婦意識到事情不妙時,酆督人已經到了跟前。

這個肚子,那挺得圓鼓鼓的肚子,看樣子挺能折騰這個孕婦的。已經衝到了孕婦跟前,酆督第一眼便看到孕婦那挺起來的肚子。身上的乳膠管是挺多的,可是粗細卻都是那樣。

隻有那從肚子上生長出來的乳膠管,相較於其他的生生粗了一倍。

越是靠近孕婦,越是能從她的身上感到一股子邪氣。

邪氣帶來的感覺,叫酆督非常的不痛快。如此的邪氣從左小年表姐身上,是一模一樣的。

兩次的雷同,好似驗證了心裏頭的什麽似的,逼到跟前的酆督眸色突然一暗。隨後狠了心朝著孕婦的肚子踹了過去。

普通的人那肚子被人踹了一腳,都得跪在地上停上老半天,更何況是一個孕婦。

不管她的身形如何輕快,如何不似尋常孕婦一般的笨重。可這卻真真是個懷胎十個月的孕婦。叫酆督這樣一腳直接踹到肚皮上,那樣的劇痛自然是不用明說的。

這一腳下去之後,孕婦立即感覺到腹部之下強烈的墜痛感,什麽東西正要從自己的肚子裏頭墜下。

酆督對那孕婦所做的一切,藏於床底下的左小年看得真真的。她一直都覺得舍棄了好友的自己已經夠沒人性了。沒想到這酆督心狠的時候,竟然比自己還要沒人性。

剛剛那一腳下去,不管孕婦是個什麽東西,是否中了邪,肚子裏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

瞧著酆督的那一腳,左小年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肚子上也是一陣揪一般的痛。瞧不下去的她正尋思著要不要出去提醒酆督對方可是個孕婦,誰曉得這念想才剛剛起來人還沒爬出床底,左小年卻發覺有人在看她。

那視線非常明顯,在這黑暗之中直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因為叫人注視的感覺非常的強烈,左小年不禁朝著門口看去。

她竟然又一次看到了陵孟嵐。站在門口的陵孟嵐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那兒,此時這抬起手抵著唇瓣,示意著什麽。

她的示意,開頭左小年並不明白,不過很快的陵孟嵐便有了新的動作。將左手從唇上挪開,隨後指了指病房內的某一處。

順了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左小年看到了。

視線的正對麵好像滾落著一個瓶子,瓶子離得有些遠左小年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不過看著應當是個藥瓶子才對。

那藥瓶子是什麽東西?陵孟嵐指著那個東西給自己看又有何用意?因為不明所以左小年又一次扭過頭朝著門口看去,誰知這一眼撇過去。

陵孟嵐不見了。

就像她的不知為何出現。不過才一扭頭的功夫,她就又消失了。

陵孟嵐失蹤之後的莫名出現,每一次都叫左小年覺得詭異,每一次都會引來一件事情。可是她卻從未傷害過自己。趴在那床底上糾結了許久,左小年最終還是從床底下爬了出來,隨後朝著那藥瓶子滾落的地方走過去。

將那藥瓶子撿了起來,隨後擰開蓋子嗅了嗅,這個東西她見過。

之前酆督破解了表姐身上的邪氣時,便是灌了這樣的東西。握緊了手中的藥瓶子朝著孕婦那兒看出。左小年心裏頭已經有了思量。

踹了懷孕的肚子,雖然法子是狠了點,卻也沒有什麽比這個法子更能叫孕婦安定下來的,剛孕婦蜷縮於那兒不能動彈時,酆督這才挑了眉一副得以暫時鬆口氣的模樣。

抬了手伸進口袋裏,結果這一摸索酆督的神情卻變了。

在幾個口袋裏頭來回摸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找到自己要尋找的東西後,酆督這心裏頭直歎不妙。

不好,東西竟然不見了,難道在剛剛閃避的時候,滾出來了?

如此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找到自己要的東西,酆督心中是直叫不妙,正打算低頭尋找,卻瞧見左小年走了過來。

沒有說話也沒有去詢問酆督在尋什麽,左小年徑直走到了孕婦邊上。瘸著腳步步靠近,當走到孕婦跟前時,左小年直接將那東西灌了進去。

當瞧見左小年手上拿的那個藥瓶子時,酆督還沒想明白自己的符粉怎麽就上了這學生的手中。不過他倒也沒出聲就是了,而是看著左小年走了過去,隨後將符粉灌入孕婦嘴內。

符粉下肚,孕婦一開始是沒什麽反應的,不過很快的,便看到孕婦痛苦的抽搐著。身子一麵不住的抽搐,那七竅也一麵往外冒著刺鼻的黑煙。當那黑氣的邪氣以噴湧的姿態從七竅中湧出時,他們聽到孕婦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

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像是連那心肺都能吐出來似的。

黑色的血水連帶著一些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叫這孕婦吐了出來,當最後聽到一聲劇烈的幹嘔之後。

一直完整的斷手叫孕婦吐了出來。

手。

又是一隻斷手。之前表姐也曾經吐出過一隻手,那一隻手左小年記得,瞧著像極了陵孟嵐的右手。

不過這一次呢?

因為那突然吐出來的手,左小年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識的看向酆督,誰知道這位老師竟然衝著自己抬了下巴。

竟然是讓自己這當學生的去拿過來。

那樣的一個東西,有沒有危險都不知道,他就這樣丟給自己未免也太不負責了。當明白酆督那意思時,左小年是鬱悶的。

怎奈對方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最後也是沒了法子,左小年隻能彎下腰將那隻手拿起來。

酸腐的味道,從上一次一樣都是那酸腐的味道,這一次正如左小年所猜測的那樣,這斷手是一隻左手。

這一隻斷手會不會是陵孟嵐的左手呢?說真的左小年這心裏頭也是懷疑的。可是就這樣一隻斷手,就算是懷疑也得不到驗證啊。

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左小年拿著那斷手直接走到窗戶旁。

前幾日在表姐吐出來的那隻斷手上,他們看到了一個字,這一次的這一隻斷手上會不會也同樣藏了那樣一個字?

因為想到這一點,左小年便拿了手走到窗戶邊。借由那月光的照射仔細的尋了起來。因為有了明確的目標,所以找起來比之間要快得多。在那食指與中指之間,左小年看到了一個“晨”字。

淩晨的晨,跟之前的那一個字正好組成了淩晨。

當在斷手上看到這個字後,左小年便同酆督說了,而酆督也是一樣,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淩晨。

這兩次的斷肢都是在陵孟嵐的指引下尋到的,難道這斷肢之上的字。

陵孟嵐想要跟他們說什麽?

如此的想法這一次更加的強烈,不隻是左小年有了這樣的懷疑,就連酆督也是一樣。就在疑惑的時候。那斷手突然自燃了。

燃氣的斷手很快便叫火焰吞噬,消失得幹幹淨淨。這突然得自燃可是叫左小年嚇了一跳,急忙鬆開自己的手將斷肢扔了出去。

被拋扔出去的手,在落地之前已經燃燒殆盡。等到火焰熄滅之後。斷肢盡毀之後,酆督這才幽幽開口說道:“看這樣子,總覺得有誰像是要跟我們說什麽似的。”

明明是那沉思之後的話語,倒是叫酆督說得像是在調笑一般。不過他這猜測左小年也沒有提出異議就是了,默不作聲也算是認同了酆督的話。

這一聲輕笑之後,酆督便將視線移到了身後。本是想看看孕婦現在如何了,誰曉得這一回頭卻不見了孕婦的身影。

在他們專注於那斷肢時,孕婦不知何時已經起身離開了這兒。從那地上拖行前進的血跡可以看出,孕婦是自己離開的。

去了邪又叫酆督踹了一腳,那個孕婦現在要去哪兒?她還有力氣能上哪兒?

托著身子從病房裏頭走了出來,孕婦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肚子上的疼痛讓她幾近昏厥,可是身子還是無意識的朝前走著。這樣不停的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子徹底沒有力氣的孕婦直接摔落在地上,隨後暈了過去。

雲碰巧這個時候飄過,將月光全部擋去。底下瞬間一片漆黑,等到雲散開月光再一次籠罩時,地上已經多了一灘血。鮮紅的血流淌出來,將草地染得都紅了,就在這染了紅的草地上,孕婦躺在那兒,瞪圓的眼睛看著天空,不知在瞧著什麽。

而那孕婦的肚子,卻已經叫什麽東西給剖開了。

空蕩蕩的肚子裏頭,早已沒了嬰孩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