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茫
書靨?
這是個從未聽過的詞匯,叫陵孟嵐感到疑惑。就在她疑惑的時候,酆督伸手將那一本書拿了過去,隨後攤開指著上頭她的名字說道。
“夢靨跟書靨聽上去雖然一樣,不過這二者可完全不同。”
夢靨不過是鬼壓床的一種,遇者隻要從夢中驚醒,夢靨便可退去。可是書靨完全不同。書靨,顧名思義就是書中的夢靨,遇上書靨的人,往往會沉溺在自己的夢中不可自拔。夢靨雖然叫噩夢纏身,可是並不一定要在夢中有個結論,而書靨卻完全不同。一旦進入那個噩夢之中,你必須走到今天給出一個結局方才能結束這個噩夢。
而這個噩夢的結局,往往都是以淒慘收尾。
至於你在書靨中所做的噩夢將會被書靨實實在在的記錄下來,記錄成書流傳下來,至於那在夢中淒慘結尾的人,將會生生世世的困於書靨裏,不斷輪回著自己的那個故事。
“直到找到下一個夢出新故事的人。”
最後的這一番話,叫陵孟嵐的身子都涼了。如果酆督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昨晚上自己如果沒驚醒,是不是就得困在那個夢中?
沒有結局的故事,故事定格在自己遇到酆督之前。這個夢原本的結局就這樣斷在這兒,叫突然闖入的酆督給打斷了。
酆督的話聽上去匪夷所思,可是陵孟嵐對於他的話,卻莫名信了。麵前的同學不知想了什麽,並沒有回應。對於她的沉默酆督也不在意,而是說道。
“我想給你這本書的應該是上一個故事的編造者,遊蕩在圖書館裏想到找下一個代替者。隻不過你比較倒黴讓人給撞上了,就得了這書靨。”
是啊,自己就是倒黴才撞上那人的。當時在看著那個人的背影時她就應該留意的,正常人怎麽可能會是那樣的姿勢,提線木偶一般的走著。
那樣行走的人,分明就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
因為這幾年歲數大了,遇上的可怕事情也少了,以至於她都快忘了應該如何小心。
本以為噩夢會隨著逐漸大的歲數退去,沒想到竟然還有重新回來的可能。一想到這兒,陵孟嵐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酆督手中的那一本書在她的眼裏就是個張了血盆大口的怪物。
叫她感到恐懼。
陵孟嵐的恐懼,很明顯,以至於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酆督也能感覺到來自於她身上強烈的懼意。
那種恐懼絕對不是一次害怕之下的懼意,而是長時間的累積。
因為陵孟嵐的恐懼,酆督忍不住將視線從書上移到她身上。
這個女學生非常奇怪,在剛剛進學校任職的時候,頭一天就遇上被人勾去當替死鬼的她。當時的酆督便有點在意這個學生,誰知道後來會在圖書館看到她,當時化貓的反應叫酆督更加的上心。
化貓那威懾性的警告,那是警告厲鬼的。可是它警告的對象,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險些叫化貓傷了的陵孟嵐,是個活生生的人。對於自己的貓,酆督從來都不懷疑,所以他能疑心的隻有陵孟嵐。
之後在書靨又一次遇上這個學生,順手救了隻因為他想探究明白是怎麽回事。
引了她過來,想解開心中的疑惑。然而在麵對麵的接觸陵孟嵐,酆督仍舊覺得。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並不是厲鬼上了身,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
莫非是天生的通靈者?
那一刻酆督不是沒這樣懷疑過,可是疑心剛起立即又讓他給推翻。如果隻是天生的通靈者,化貓不可能發出那種威懾厲鬼時才會發出的叫聲。疑心之下,酆督不是沒有往自己一直探究的那一件事想。隻是那件事情更為詭異,僅僅隻是想了片刻便也叫酆督自己給推翻了。
越是理不清楚,這心裏頭就越是在意,直到最後酆督也沒弄清楚為何的酆督隻能懊惱的咂了舌在心裏默念道。
麻煩。
雖然自己手頭上還有沒處理完的事,不過會來大學的圖書館當老師就是圖一清靜,誰知道才剛上任就遇上這等子麻煩的事,他也是煩的。
同酆督的心煩不同,現在的陵孟嵐臉色極其難看,微抖的身子叫人明白。
她很清楚遇上了什麽。
雖然不是中文係的教授,可怎麽說也是大學的老師,瞧了陵孟嵐這樣酆督最後還是好心的說道:“書靨是挺可怕的,不過也不難破解,要是不想它在粘著自己寫完結局你隻需要燒掉就行。”
書靨的本體便是手上的這一本書,隻需要把它的本體燒掉就行。
也算是極其好破解的。
酆督給自己提了法子,也算是解了陵孟嵐的煩仇,接過酆督遞回來的書,遲疑了一下陵孟嵐方才接了回來,順道的謝過。
陵孟嵐在借書之前,是遲疑了。不過遲疑之後卻借得很自然,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女大學生該有的反應。
這個學生。
必定有著什麽。
心中閃過這樣的念想,看著陵孟嵐接過書後,酆督開口說道:“我的化貓對你很感興趣,我對你,也很有興趣。如果在遇上什麽,不介意你來找老師幫忙。”
話中帶著酆督特有的挑釁,聽著又叫陵孟嵐不舒服了。
明明長了張帥氣的臉,可是這位老師怎麽就叫自己喜歡不起來。不隻是不喜歡,她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從邊上的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隨後重重甩到他臉上。
當然了,這樣的事情也隻能是想想,打老師?這可是違紀的,萬一通報批評對自己可沒好處。
在重重的吸了口氣後,陵孟嵐一字一頓的說道:“多謝老師,不過我想我不需要老師幫什麽。”
鬼神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好不容易得以清靜,陵孟嵐實在不想在遇上什麽事。書靨這一次的事情,她就當做是個偶然的事,至於後頭。
當然是別扯上任何的事為妙。
這般一想的陵孟嵐果斷拒絕了酆督,這樣的拒絕,也算是她在拒絕又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情。鄭重其事的拒絕後,陵孟嵐找了個由頭就要離開圖書館。
學生說自己有事要忙,沒事的老師也不能留著學生在這兒同自己解悶。在到過別轉過身後,陵孟嵐正要出去,卻聽到後頭的酆督叮囑道。
“出門後就趕緊找個地方燒了,要不然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故事不會有後續的結局。”
話也是叮囑的,陵孟嵐自然也就挺進了。
不管酆督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一本書她是不敢再留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燒掉比較好。
處在那兒一直到陵孟嵐抱著書離開自己的視線,直到陵孟嵐跑完了,酆督這才扭過頭看著自己用於墊腳的架子。架子之上放置著一張黃色的靈符,靈符上頭的符字已然換了。不再是黑色的字跡,符紙上的墨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紙上遊走。
“陰氣突然這麽重,倒是有趣了。”
在學校焚燒東西,當然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雖然這種不要的東西往垃圾桶裏一塞總會被廢物利用的,不過為了謹防萬一,陵孟嵐還是決定自己動手。
當然燒東西這樣的事如果不一小心被發現,是要招來責罵的。碰巧被學校老師發現的陵孟嵐當然是免不得一頓責罵的,不過還好,那一本書已經叫陵孟嵐徹底燒掉了,就算是招來一陣訓斥,她這心裏頭也能安心不少。
在道過謙表示以後不敢了,罵舒坦了的老師這才讓陵孟嵐離開。匆匆的離開免得又被老師叫回去責備,陵孟嵐朝著宿舍樓走去。
在踏進宿舍樓的時候,她這心裏頭不免震了一下。
那本書自己已經親手燒掉了,想來那書應該也不需要結局吧。因為想著這樣的事,陵孟嵐處在大門口沒有馬上進去,最後在一個熟識的學生的招呼之下回過神的她,在同對方打過招呼後就上了樓梯回宿舍。
一旦沒有課除非是重要的約會,要不宿舍的那群懶蟲是不會出門的。琢磨著她們應該還窩在床上玩電腦的陵孟嵐朝著宿舍走去。在上了六樓拐進走廊的時候,陵孟嵐發現走廊上擺了一雙鞋子。
鞋子看上去非常的髒,像是熊孩子在泥坑裏耍過之後還未來得及清洗。
鞋子是尖頭細跟的高跟鞋,腳碼看上去也不大。
可能因為實在太髒了,主人也懶得再清洗,就放在過道上準備出門的時候帶出去扔掉。在經過這一雙鞋子走到宿舍門口時,陵孟嵐不忘回頭在看上一眼。
髒成這樣的鞋子是該拿出去扔掉,不過將鞋子擺放在過道的中間,總叫人覺得奇怪。雖然覺得挺奇怪的,不過陵孟嵐也不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掃過一眼後就推門進了宿舍。
看到陵孟嵐回來後,左小年頭一個將頭探出來,看著陵孟嵐探出頭的左小年問道:“孟嵐,幫我帶外賣沒。”
一聽到外賣,陵孟嵐的臉色瞬間青了。
那一頓記憶猶新的外賣恐怕短時間內她是忘不掉的,將那又升出來的惡心感給壓了回去,陵孟嵐抱歉的笑道。
“抱歉,我給忘了。”
“你個沒良心的丫頭。”道歉的話得來的當然是左小年的抱怨,不過也隻是抱怨,忘記帶外賣又不是什麽大事,這樣的事情左小年怎會記在心上。
看著陵孟嵐回到自己的位上,趴在床上看著她的左小年問道:“咦,孟嵐你出門的時候不是帶了本書?怎麽不見了。”
“哦,看完了就順道去圖書館還了。”
“什麽,這麽快就還了,本來看那封麵覺得挺有趣的還想借來看呢。”聽這陵孟嵐說書已經還了,左小年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惋惜。
不過就是一本書的事,可惜之後也就無所謂了。
那樣的一本書陵孟嵐當然是要趕緊扔出去的,就算還沒燒掉仍舊在自己的手上,她也不敢借給左小年。看著左小年那可惜的模樣,陵孟嵐便也隻是笑了笑,叫她以後有空了在去圖書館找。
回了左小年的話,突然想起外頭那雙鞋的陵孟嵐不禁問道:“對了,外麵的那雙鞋子是咱們宿舍的嗎?”
“鞋子?”疑惑的應著,聽了陵孟嵐詢問的室友們顯得有些迷茫。
“是啊,就在外麵放在過道上的鞋子,一雙高跟鞋,很破了而且還挺髒的,誰打算扔掉的鞋子嗎?”
“沒有啊。”想了一下三個人都應到,應過之後左小年接了話說道:“不是咱們宿舍的,可能是其他宿舍打算扔掉放在外頭吧。”
“應該吧。”應過之後外頭那一雙鞋子陵孟嵐也就沒放在心上,從包裏拿出手機,陵孟嵐打算打電話。
仍舊探著頭看著陵孟嵐的左小年,看到她拿出手機後問道:“孟嵐你要給誰打電話?”
“我舅。”
陵孟嵐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她從小就是舅舅拉扯到大的。所以遇上什麽難解決的事情,陵孟嵐都習慣的給自己的舅舅打上一通電話。
雖然自家的舅舅從來沒給她多少有用的建議,不過她還是習慣這樣做。
電話裏頭“嘟”了幾聲,隨後接通了。聽到久違的舅舅的聲音,在詢問他最近工作情況,陵孟嵐便將那件事跟舅舅說了。
打小的事情,再也沒比舅舅更清楚的。隻不過自家這個舅舅在這一方麵實在過於的順其自然,在聽了自己的話後確定自己沒大礙,就給忽視了。
信者有不信則無,這是舅舅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反正他總是喜歡說,船到前頭自然直,隨著自己的直覺走肯定不會有錯。
碰上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舅舅,也是叫陵孟嵐操碎了心。不過舅舅的話也沒錯,有些時候直覺的確挺管用的,又同舅舅說了些有關他工作的事情,得到的答案仍舊是抱怨。
不停的抱怨著熱,看來舅舅這一次工作的地方,環境可不舒坦。又是一番叮囑叫舅舅記得好好照顧自己,陵孟嵐這才掛斷電話從陽台走回宿舍。
看到陵孟嵐走了進來,左小年問道:“這麽快就打完啦。”
“嗯,就是說幾句話當然快了。”
“孟嵐真是好侄女啊,連舅舅的事情都要操心。話又說回來,孟嵐你的舅舅好像是做考古吧。”想了一下,左小年說道。得到的當然是對的應答,點了頭陵孟嵐應了。
繼續想著,伸了伸懶腰:“考古啊,一聽就覺得好酷。不過孟嵐跟舅舅好像差了好多歲呢,看樣子應該也快四十歲吧。”
想起剛剛進大學的時候,那個送陵孟嵐來上學的絡腮胡子大叔,對於那一把的胡子左小年可是記憶猶新。誰知道這一番感歎後,卻換來陵孟嵐的白眼。
橫了一眼,陵孟嵐說道:“什麽快四十歲?我舅今年還沒三十耶。”
“什麽?”詫異的應著,因為過於的詫異左小年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那邊不停的喊著不可能。
這個缺根筋的好友,有的時候真不想跟她說話。當即便不再搭理床上那喊叫的人,陵孟嵐打開電腦開始忙活手上的事。
部門那兒還有些事沒做完,她得趕緊抓緊時間,至於昨兒遇上的那事以及之前的那個學姐。
不過是偶然的事情,隻要她不去留意,日子一定還能繼續風平浪靜。
不過話也說回來,這才剛打開電腦還沒看上多久,怎麽就覺得這身子開始發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