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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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作者“龍飄雪”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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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安全考慮,殿下的定齡儀式隻邀請了皇家騎士團中的高層，也就是西班牙血族中極少數的幾位名門貴族，以及羅馬尼亞子爵阿爾巴尼一家，雖然賓客不多但送來的禮物還是堆了半個倉庫。
是夜，月光下的塞哥維亞城堡蒙朧得像夢中的飛船,航行在絲絨般沉黑的天幕之中,就連星鬥都像是帆間點綴的鑽石。
那貝斯特親王端坐在正中的王座之上,俯視著下麵躬身施禮的人們,和藹可親地頻頻舉杯致意。萊茵特殿下則帶著甜美的笑容,優雅地穿梭於賓客之間。
“瑪麗安?馮?佩德裏克?索菲亞?卡帕多西亞郡主,駕到！”隨著掌儀的大聲宣布，瑪麗安殿下出現在樓梯盡頭，人數中瞬間爆發出陣陣驚歎。
瑪麗安殿下一襲白色衣裙,簡潔的線條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沒有令人眩目的寶石，沒有繁雜的綴飾，隻在發間點綴了一朵白色薔薇，可她耀眼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她一手扶著扶手，刻意在樓梯盡頭停頓了一下，看著樓下的眾人微笑。那是足以撥動心弦的微笑，輕輕的，卻蕩起層層漣漪。她款步拾階而行，快到盡頭時稍做停步。萊茵特殿下緊走幾步，接住她伸出的右手，放在唇下輕吻：“你真是太美了，我的小鳥兒。”
“謝謝你，我最親愛的哥哥。”她挽著萊茵特的手臂踱到親王駕前，躬身行禮，“我尊敬的父王，謝謝您為瑪麗安舉行如此隆重的儀式。”
“我的寶貝女兒，你理當享有這無上的榮耀。”親王用欣賞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女兒。就連站在親王身邊的夜大人，目光都出奇的溫柔。
“衷心感謝您，我的父王。”，瑪麗安再次行禮，臉上掛著優雅的笑。
親王衝她伸出手，“來吧，我的愛。”
瑪麗安殿下走過去，跪在親王麵前。親王用尖利的指甲劃開手腕，遞到殿下麵前。眾人紛紛跪倒，無聲地為這一時刻祝禮。殿下恭敬地捧起親王的手，輕吮傷口。
空氣中漫著純血種特有的氣息，暗夜裏躡足而行的精靈們睜開了血紅的雙眼，數不清的黑色蝙蝠突然盤聚在城堡上空，巨大的黑翼鼓動著陣陣腥風。高高王座下眾人的雙眼如夜行鬼魅般紅豔。
親王的血有多濃烈，我有切身體會。我很擔心，悄悄抬起頭望向殿下。萊茵特殿下心痛得抱著她由於強忍巨痛而不停抖動的雙肩。瑪麗安殿下雙手死死地抓著親王的袍角，幾乎都能聽到她緊咬牙關的聲音。再抬眸時，她眼裏的血色豔如紅霞。
親王掏出絲帕，愛憐地為瑪麗安殿下擦試額前的冷汗：“去吧，我的女兒。希望你今天晚上過得愉快。”
在萊茵特殿下的攙扶下，瑪麗安起身行禮。隨後，她麵向眾人：“非常感謝各位的光臨，瑪麗安萬分榮幸。”說著，她微彎下腰行屈膝禮，眾人紛紛還禮。
樂音響起，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這對兄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恍如隔世般美豔。
萊茵特殿下輕攬著瑪麗安殿下的腰，隨著樂音慢慢旋轉。兩個修長高挑的白色身影，在巨大水晶燈的照射下，周身鍍上銀亮的光暈。她發間的白色薔薇與萊茵特殿下頸間的領結正好配成一對，嬌豔欲滴。渀佛是兩朵在水麵上飄動的花，時而拉遠，時而相聚。他們彼此的眼中隻有彼此，僅有彼此。那目光，是如此地溫柔，似乎要將對方融化般。
每個與瑪麗安殿下共舞的男性，萊茵特殿下都用審犯人時才會出現的眼神一個個逼視。雖然有人對瑪麗安殿下的溫暖有些懷疑，但她是純血種親王那貝斯特的女兒，還在眾人麵前汲取了親王的血。所以，晚宴結束前，光是各種各樣舞會和餐會的邀請單，我就接了滿滿兩大箱子。
晚宴結束時已近黎明，萊茵特殿下和親王因為有事商量而早早離開。我在門口恭送各位賓客的時候，瑪麗安殿下正在麗婭的攙撫下，一瘸一拐地上樓。
“我的腳痛死了。麗婭，你那個未婚夫踩了我好幾腳，我看你還是換個男人嫁吧……啊，好痛。”瑪麗安一手扶著麗婭的肩，一手扶著扶手，單腳一階階向上跳。
“殿下，您慢點兒，慢點兒。”麗婭紅著臉，低低地說。迎來送往的人很多，仆人們也都在忙著收拾，我沒有注意到跟著她們上樓的那幾名男仆。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拉上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已躍出遠方的山巒。喧鬧了一夜的塞哥維亞城堡也沉寂了下來。瑪麗安殿下早已入睡，麗婭小心地為她蓋好披子，輕聲退出房間。我確認所有事情都已經做完以後，這才疲憊地躺倒在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那扇剛剛被麗婭小心關上的房門，輕輕從裏麵推開。換了一身黑色騎裝的瑪麗安探頭向左右看了看，確認走廊裏沒有人後，這才輕走輕腳地走下樓。
將黑色披風上的風帽向下拉了又拉，一路刻意躲避著漸漸耀眼的陽光，瑪麗安閃閃躲躲地來到效忠塔的最下層。
“殿下能如約前來，真是榮幸。”身著卡帕多西亞家仆服裝的男子看到瑪麗安出現，站在暗影之中行禮。
瑪麗安揚了揚手中的紙：“是你留的條子？”
男子示威樣的靠在牆上，語氣中滿是不屑：“殿下就不問問，屬下是誰嗎？”
“有這個必要嗎？”瑪麗安還以同樣的冰冷。她感覺到陽光的熱度，向暗處靠了靠。
“雖然您不是純血種，倒是有純血種的高傲。”男子冷冷嘲笑道，“看來，我們要好好招待一下高貴的‘純血種’郡主才是。”男子說著打了個響指。幾個身著男仆服飾的人慢慢從身前身後的暗影中現身。
風中有股極淡極淡的腐臭味兒，瑪麗安警惕地四下環視，微皺了眉：“level?e？”
“隻是不太成功的試驗品。比起您這個成功的先例，還差得遠……”
“什麽試驗品，你究竟在說什麽？！”淒厲的風瞬間吹起瑪麗安長長的黑色披風，像鼓動的黑色雙翼。
“不錯嘛，雖然您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純血種……”
“你把話說清楚！”
“嗬嗬，我們可愛的小郡主生氣了。您不覺得奇怪嗎，誰都知道親王隻有一位純血種王妃，可為什麽大廳裏會掛著另一個女人的畫像？為什麽我們的小郡主是暖的？為什麽同樣是親王的孩子，卻擁有如此不同的外表？您就沒想過為什麽？”
瑪麗安疑惑地看著男子，不說話。
“因為你……是個試驗品，被試驗出來的代蘀品……”男子話音未落，人已近在眼前，尖利的紅色利爪直戳瑪麗安的雙眼！瑪麗安一驚，抬手去檔卻像撞上鋼鐵般堅硬，手臂震得生疼，人也因為強大的反彈力狠狠撞向身後的樹幹！
瑪麗安的雙腳剛剛落地，就被同時撲上來的幾個人壓製住。她隻是個剛剛定齡的血族，一直被眾人小心得嗬護著長大，就算是接受過所謂的訓練，那也隻是擺擺樣子。在幾位男仆凶猛的攻擊下，她疲於招架，身上、臉上很快被幾人的利爪抓出了血。這時候，血統再高貴也不可能代蘀臨戰經驗。
瑪麗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冷汗順著頭發滴落。在明顯的實力懸殊麵前，她沒有勝算，她被迫一步步向後退，終於被逼到一個死角。血，刺激著殺人者的嗅覺，傳導著最為原始的渴望！幾名男仆的眼睛早已變得通紅，他們圍上來，利爪上滴著血，齜著獠牙，獰笑著一步步走向瑪麗安！
就在高高舉起的利爪就要抓向瑪麗安的刹那，多年前就布在她周身的結界突然起效，將襲擊者猛得彈開！幾乎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冰刃般寒利的風撲麵而來，那貝斯特親王包裹在厚重的黑披風下和萊茵特一起從天而降！
萊茵特一把將瑪麗安抱在懷裏。熟悉的薔薇香氣、令人心安的冰冷懷抱，瑪麗安在他懷裏不停地顫抖。
“找死！”
像是冰淩掉落在鐵板上的聲音，陰風中攙雜著鬼哭狼嚎般的悲鳴，那貝斯特親王伸出了他鮮血的利爪！萊茵特下意識地想要捂住瑪麗安的眼睛，可還是晚了一步。
被生生剝掉了皮的人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觸電般不受控製地抽搐。粘稠的血漿濺得到處都是，甚至於順著枝葉一滴滴掉落。被陽光迅速蒸發的血液很快變成血霧，浮動在半空中。那貝斯特親王的身體由於暴露在過熱的陽光中而冒出縷縷白煙。
他轉過身，伸手想要去觸碰瑪麗安。她在萊茵特懷裏抖了一下，盯著親王血紅的雙眼，血紅的嘴唇，血紅的雙手……她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小鳥，你……”
瑪麗安抬起頭，被萊茵特同樣血紅的雙眼嚇得發怔。她猛得推開萊茵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暈在血紅中的父親、哥哥，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向後退！
“你怎麽了？”萊茵特想過去，卻被瑪麗安淒厲的慘叫震在當地。
“不！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瑪麗安沒有淚，瞪著驚恐萬狀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父兄，一邊喃喃一邊搖頭：“不要過來！他們說我……說我是試驗品，這是怎麽回事？”
“你怎麽會……？”萊茵特意識到自己失言，可已無法挽回。
“我怎麽會？……你也騙我？居然……連你也騙我？我也是這樣的試驗品，對不對？我也該這樣被毀掉，對不對？……”?她順著牆一點點滑落，失去了知覺。
“殿下，麗婭求您了，求您開開門……”?麗婭愧疚難當，她跪在瑪麗安殿下門前不住地苦苦哀求。
“殿下，我求求您了，您多少吃一點……”我隻能無奈地將餐食按時擺放在門口，然後又原封不動地撤下去。我無法規勸她，因為我比她更想跪在這裏。
一連數日，瑪麗安殿下不吃不喝、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連萊茵特殿下都不見。因為失職，我受到了責罰。事發當天，我在萊茵特懷裏看到昏迷不醒的瑪麗安。那一刻，我恨不得讓親王殺了我！比起給殿下造成的傷害，這區區數百下的鞭笞又算得了什麽？！
萊茵特殿下始終守在門口，悲傷地注視著那扇不肯為他打開的門。他的手幾次碰到門把手又縮了回來。他不敢進去，他不敢直視那雙充滿了不信任的黑色眼眸；他怕聽到那聲嘶力竭的慘叫；他怕她會再趕他出來……屋裏，那偶爾傳出哽咽聲，壓抑到極致，令人心痛不已。
“殿下還是不肯開門嗎？”又一次突然從黑暗裏顯身的夜大人，冷冷地問道。這些天來他總是突然出現在殿下門口，又默然消失，從未說過什麽，今天卻……
萊茵特殿下抬起略顯疲憊的雙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夜大人垂目瞥了見放在門口沒有動過的餐食，猛一揚手。強大的陰冷氣息瞬間聚成狂風猛得將門撞開！
“夜，你幹什麽！”萊茵特殿下幾乎是跳起來的。他一把揪住夜大人的衣領，怒視著對方。
“您沒有感覺到她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嗎？再這樣下去，您的小鳥兒恐怕就要……”夜大人平視著萊茵特的眼睛，表情冷漠。他用力掰開萊茵特的手，目光卻越過他的肩頭望向身後黑漆漆的房間。
萊茵特不再理會夜，轉身奔入房間。我們也緊隨其後衝了進去。空氣渀佛是凝結在半空中，壓抑低沉。窗前茶桌上放置的薔薇花已經枯萎，悲衰地低垂著。厚重華麗的床幔下，陷在暗影裏的瑪麗安殿下無聲無息，如果不是偶爾身體的微弱起伏，我差點兒以為已經失去她了。
萊茵特殿下撲跪在床前，心痛地拉起瑪麗安的手：“我的小鳥兒，睜開眼看看我……”
麗婭跪在他身邊，伸手去撫摸瑪麗安額前零亂的頭發：“殿下……殿下……您醒醒呀……”
瑪麗安殿下臉色蒼白，她的睫毛抖了幾下，緩慢艱難地微睜開眼。她張了張嘴，萊茵特殿下趕緊湊到她唇邊：“……哥……哥……”
“是我是我，我是你的萊茵特哥哥。我的小鳥兒，對不起，對不起！”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萊茵特精致的臉龐滑落。
“……讓我……就……這麽……消……失……”
“你在說什麽？！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萊茵特從地上蹦起來，小心地扶起瑪麗安，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不許說這種話。你現在需要血……”
我趕緊將準備好的杯子遞過去。萊茵特接過，小心地遞到瑪麗安唇邊。瑪麗安艱難地喘息著，偏過頭：“不……”
“別這樣……求你了，小鳥，別這樣……”
瑪麗安緊咬牙關不肯張嘴。她努力將頭轉向另一邊，不管萊茵特怎麽勸就是不肯張嘴。
在我們身後一直不出聲看著的夜大人突然走到近前：“這樣不行。”萊茵特殿下抬眼看他，我突然發現他看著夜大人的眼神陰沉得有點兒嚇人。
萊茵特環抱著瑪麗安，騰出手用力扯掉袖扣，將袖子高高挽起。他低頭用牙齒咬破手腕，嘴裏含了血，用另一隻手鉗製住瑪麗安殿下的頜骨關節，手指用力，強迫她張開嘴。瑪麗安殿下抗拒著，拚命想掙開束縛，像條離開水的小魚一樣徒勞地掙紮。
“按住她！”萊茵特的雙眼血紅，雪白的尖齒上還留著血絲。
我剛想過去，夜大人卻先我一步按住瑪麗安殿下，全然不顧她尖利的指甲深深摳進皮肉。萊茵特殿下湊近，履上那沒有血色的唇，口對口地將血送進口腔，強迫她下咽。瑪麗安殿下無力抗拒，在喉嚨深出發出低低的呻吟。她眼睛裏噙滿了淚，血順著唇角滑落。
被逼進體內的純血突然產生了異常反應！瑪麗安殿下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得將萊茵特他們推開。她按著腹部痛苦地在床上蜷成一團，冷汗幾乎濕透她單薄的衣衫。一陣劇烈的**之後，一張嘴將剛剛送進去的血吐了出來！
萊茵特低低地冷哼了一聲，一把將瑪麗安拖回懷裏。瑪麗安又踢又打，像個小瘋子一樣掙紮著、嘶吼著。萊茵特的臉上和手上被她抓出了血。
“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夜大人雙手泛起幽藍色的微光，形成的光環將瑪麗安殿下不住扭動的身體死死禁錮！萊茵特殿下則再次掰開瑪麗安的嘴，用嘴將血送進去。我已經分不清空氣中漫動的是誰的血氣，也許是瑪麗安殿下在痛苦中咬破了自己的唇齒，也許是她咬破了萊茵特殿下的，兩個人的血已經交織在一起。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這種上刑般的“救治”讓麗婭泣不成聲，我實在不忍再看下去，隻好拉了她退出門外。
過了好一會兒，夜大人才從房裏出來。他經過我身邊，低低地說了句：“她沒事了。我要去向親王報告……”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我剛想詢問些具體的情況，他卻隨著尾音消失在黑暗中。
“耐夫大人，我們是不是……”麗婭哭得眼睛紅腫，不放心地問。
“暫時還是不要進去了。”有萊茵特殿下在，我們除了旁觀者，還能做的就是候命。
屋裏，萊茵特殿下在低喃著什麽，我聽不清，隻知道那原本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慢慢變成飲泣，終於演變成聲嘶力竭的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