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這日頤乾王和傅夢綾午後單獨去郊外騎馬。頤乾王大多時間會和眾人射獵,偶爾興致來時也會單獨和傅夢綾出去。

頤乾王坦誠道:“和你在一起很輕鬆,沒什麽心事。”

“我看王爺和歆妃在一起時也很輕鬆,很快樂。”傅夢綾故意笑道。

“那不一樣,和歆宜在一起當然很開心,但是有些時候和她不能天南地北地聊。”

“她和墨侍妾是姐妹,倒是很不同,我猜王爺心裏一定覺得如果她們能合二為一最好了。”傅夢綾笑道,和頤乾王處久了,話也敢說了。

“這個我說不準。”

“如果墨侍妾長得和歆妃一般,王爺難道不更喜歡墨侍妾了嗎?!”

“原來你覺得我喜歡歆宜就是喜歡她的容貌?”頤乾王笑道:“歆宜是美,不過天下美人多得是,夢綾你也不比她差啊!”

傅夢綾紅了臉:“歆妃絕色風情,我可比不了。”

“歆宜是美,我喜歡。但是她心性天真,我更喜歡。”頤乾王道。

“我亦覺得歆妃很純良。”

“女子可以聰明,但無需城府。歆宜雖然比不得其旁人聰慧,但她很善良,沒有城府,我出生皇宮,身邊所有人都活得很累,我來到涴汾才覺得輕鬆了許多,所以歆宜的天真簡單我很喜歡。”

“看來我過去低估王爺了。”傅夢綾狡黠一笑。

“難道我在你眼中是如此低俗?!”頤乾王笑道:“不過美麗的人或事誰不喜歡呢,我也不怕你說我!”

此時文啟騎著馬過來:“王爺!”

“什麽事?”

“歆妃派人來說今日晚膳時回府,我來告知王爺一聲。”

頤乾王很高興:“好,我會早些回去,你先回去吧!”

文啟走後,傅夢綾笑道:“說到誰,誰就回來了呢!”

“她母親的病大概是好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回去吧,省的王爺心心掛念。”

“我不會掃了近日的興致!她要晚膳時才回來,說好今日陪你騎馬,我不會食言,晚點回去沒關係。”

不想當他們騎往遠處的山間時,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兩人便加緊往回趕,雨卻越下越大,頤乾王怕不安全,便道:“那個山腰有個山洞,我去過,我們去那裏避雨!”

“不行,那樣我們就趕不回去了!”

“沒事,你這樣騎馬會摔的,雨太大了,先過去躲雨!”

傅夢綾跟著頤乾王來到山洞,下了馬,跑入山洞,這個是小山洞,避雨倒是正好,頤乾王拍著身上的雨水:“我們打獵時來過這裏避雨。”

“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山間的雨勢說不準,雨小點我們就走。”頤乾王眼神露出憂色,看著磅礴大雨。

傅夢綾歉然地道:“我們應該早點回去的。天色晚了,王府裏的人一定等你等得焦急。”

“是我要來的,你不必愧疚。”頤乾王笑笑,看看兩人都濕透了,便動手生起火:“還好往日來過這兒,現成的樹枝火石都在這裏。

天空漸漸變暗,雨卻沒有變小的趨勢。傅夢綾看出頤乾王有些焦急,他心裏一定急著回去見歆妃,她也希望雨快點停下,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他,到時他和歆妃一定都會埋怨她吧!

頤乾王撿起一根長樹枝,搭在火堆旁:“這裏會越來越冷的,濕衣服不能穿,你把衣服烘幹吧!“傅夢綾要不是坐在火堆旁,一定早就凍得不行了,她也想烘幹衣服,濕濕得貼在身上確實不舒服,可是難道在這裏把衣服脫了嗎?!

頤乾王看出她的遲疑,站到洞邊,背對著她說:“這種時候別扭捏了,快點脫了烘幹,你要是不脫,我先脫了烘!”

“不要不要!”傅夢綾紅著臉道:“我先來!”

傅夢綾如何都想不到會有這般的情景,她先把外套脫了下來,掛在樹枝上,正好能擋住一部分她的身軀。雖然她知道他背對著她,看不到她,也不會來看她,可是她看著他的背影,還是很緊張,很害羞。

在自己愛慕的男子麵前脫衣是多麽讓人羞愧難當啊!

傅夢綾隻穿著褻衣,頭發也濕透了,把黑發披散了下來。她忙著烘著衣服,隻望衣服快快幹。

“你慢慢來,放心,我又不會做什麽!”頤乾王顯然感到她的不安和緊張,笑道。

“我,我知道!”傅夢綾羞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騎服偏厚,她不去等它幹了,把裏麵其他衣服都烤幹後,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我好了,你也快烤烤吧,免得受寒!”

頤乾王這才回頭,看著她,騎服外套沒有穿,隻著長長的月色衫,長風披散,被繞在耳後,無一點裝飾,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雪白泛羞紅的臉龐映著火光,白裏透紅,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他楞了楞,道:“出水清芙蓉,大概就是這樣子了吧。”

傅夢綾低下頭,羞愧道:“這副尊榮讓王爺見笑了!”

頤乾王徑自脫下衣服烘烤,傅夢綾忙轉身跑到洞邊。

“我們今夜還回得去麽?”傅夢綾為了掩飾不安,看著大雨。

“不知道,最多在這裏待一夜,看現在的雨勢,下麵的湖水大概都漲了,路也不好走。”頤乾王道。

“爹和娘一定很著急,怎麽辦呀!”傅夢綾不知道如果自己沒回家,爹娘會如何著急。

“你放心,文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辦事利索,若你家有人來王府尋,他定能處理好,不然你父母擔心。”

“如果雨停了,我們還是快些得好!”

“最好是如此了。”

頤乾王烤完衣服,與傅夢綾一起坐在火堆邊:“你餓不餓?”

“王爺餓了吧?!”傅夢綾笑道:“可惜這裏什麽都沒有。”

“哎呀,剛才應該去打獵啊,那這會兒就有的吃了。”

“我要是眼見它們被活活打死,怕是吃不下。”

“其實還不是一樣的,平日上了桌的,你沒見它們怎麽死,也吃得開心啊!”頤乾王笑道:“女人家有時就是矯情得很。”

“那隻能說明女子比你們善良。”

頤乾王笑道:“明明隻是膽小罷了!”

“沒有女子的膽小,又哪裏來成全你們男子的英雄救美或是憐香惜玉呢!”

“你還真是伶牙俐齒!這才是真正的你是吧!以前還以為你怕我,見我總是低著頭不敢說話,後來膽子就越發大了!”頤乾王笑道:“我過去說搞不明白你的心思,一會兒恭順,一會兒性情。一時很理性,一時又感性,現在我是知道了,恭順都是裝的。”

“那,王爺覺得什麽樣的我好呢?”

頤乾王對她眨眨眼睛,笑道:“真實的就最好。”

“有時總是身不由己。但是我要謝謝王爺,如今和王爺在一起,我總能做我真實的自己。”

“其實你原先即便表現得恭順小心,但是你的眼睛會說話,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頤乾王笑道:“嘴上說的是一套,但是眼睛裏明明是想的另一套!所以我起初覺得你甚是奇怪啊!”

“原來王爺早就把我看透了,夢綾真是愚鈍!”

“哎,你總是低估我啊!”頤乾王笑道。

傅夢綾莞爾,隨即有又帶著歉意道:“今日真的跟要王爺說聲對不起,拖累你被雨困住。”

“我說過這和你無關,是我要往山裏騎的。”頤乾王頓了頓:“我也不覺得困得難受,倒是覺得很久沒有那麽輕鬆快活了。”

“真的嗎?”

“是,和你在一起,我很舒服。如果此刻有把琴就更好了。”

“夢綾好像還未親自謝謝王爺把太妃生前的琴贈與我。”

“那把琴需要一個主人,需要一個能夠彈得起,配得起它的人,我覺得終於找到了。”頤乾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語氣愈加柔和。

“王爺抬舉我了!夢綾的琴藝沒那麽好!”

“你不必謙虛,何況我覺得你和它有緣。你的琴聲讓我想起母親,也許母親冥冥之中就是讓我找到琴的新主人。”他的聲音親柔而含情,讓傅夢綾如在夢中。眼神也愈加深邃,閃著灼灼之光,像要把她吞噬一般。

“謝謝王爺!”

“我曾經以為這把琴會送給我心愛的人,遇見歆宜的時候我以為會,但是她根本不會彈琴,也和琴沒有緣分。”頤乾王盯著她,緩緩靠近她。

傅夢綾艱難地和他對話,聲音極力克製卻依舊顫抖:“所以王爺隻能退而求其次,把琴給了我,並非——”

傅夢綾還未說完,她的嘴就被頤乾的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