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記不起那天一共有多少魚死在獸人的利斧下了,反正到黃昏時,獸人們依然忘情的在紅色的海水裏劈砍著,而海灘上已經堆滿了魚屍……

“別,別過來,我這裏不許放魚……”眼見黑牛和耶魯拖著一條鯊魚衝我狂奔而來,就知道要糟了。

耶魯,黑牛,喘著粗氣拖著魚,連理也未理我,用力將手裏的鯊魚扔到我麵前,轉身又奔向大海。

“魚人,對不起了,我們沒時間。”耶魯抽空回頭對我抱歉的說。

我根本沒聽清耶魯說的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腳下還在抽筋的鯊魚,心裏不是個滋味,它鋒利的大牙差一點就要咬著我的腳了,不會眨動的魚眼,死死的盯著我這個罪魁禍首,那個樣就像要把我撕成碎片一般。

“我的媽呀……”我趕緊向後退了一步,舉目四望,這才發現我已經被無數的各種凶猛的魚屍包圍了。

“***,這兩個家夥太過分了,我非得找機會收拾他們一下才行,不,一下不能解恨,要讓他們記住得罪我是多麽的可怕。”望著遠去的背影,我心裏恨恨不平的想。

想罷,我衝在海灘上指揮母獸人的哼哼大聲喊:“酋長,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哼哼不便得罪我這個功臣,他答應了一聲,很不樂意的顛了過來,問道:“魚人,什麽事?我正忙著呢。”

“嘿嘿,酋長,我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忘記跟您說了,您看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也無法殺敵立功,可是我還是有一點用的,是不是,您能不能找兩個獸人保護我,讓他們聽我指揮?”

“砰……”哼哼聞言先是一呆,然後狠狠的拍了自己額頭一下。

“啊,難道很過分嗎?難就算了吧,我不要了……”哼哼的反應太恐怖了,竟然用那麽大的力打自己,把我嚇傻了。

“不,魚人,你誤會了,我怎麽這麽笨,每次都你來提醒,你不是有一點用處,你對我,對我們部落的作用太大了,你看這些魚不僅可以滿足魔族的要求,還有剩餘,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我馬上就找兩個人來保護你。”哼哼有些懊悔的說。

說完他就想爬出去,被我叫住了。

“嗬嗬,酋長,您可真是太好了,竟然您都這樣說了,那就讓耶魯和黑牛這兩個這家夥來保護我吧,不過您得事先跟他們安排好了,他們必須得聽我的命令……”我一聽不是要宰我,來勁了,不停的對哼哼說著我的要求。

哼哼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然後回頭又看了看正拖著魚飛快奔來的耶魯和黑牛,有些明悟了。

“一二三,扔。”耶魯吆喝著又和黑牛把魚扔了過來。

“嗯……耶魯,黑牛,魚著咬著我了。”哼哼終於完全明白我的用意了。

“啊,哼哼,你怎麽在這?對不起……”耶魯,黑牛抬頭一看,傻眼了。

“你們兩個兔崽子聽著,竟然敢襲擊酋長,這是罪不容赦的,現在我就懲罰你們,給魚人當保鏢,任何時候都不能離開他半步,聽他的命令,聽見沒有。”哼哼一腳踢開咬著腿的魚,衝兩人怒吼。

“啊……”耶魯,黑牛一聽越加傻了,看了正奸笑不已的我一眼,知道是我在搗鬼了,對視了一眼後,他們同時拔腳向離開的哼哼追去。

“酋長,你換個懲罰吧,讓我殺魚,讓我跟魚睡覺,讓我做誘餌……”遠處傳來了他倆的苦苦哀求。

“不行,這是命令,如果不想讓我把你倆砍了,現在就去保護魚人……”哼哼板著臉拒絕了他倆的請求。

片刻後,耶魯,黑牛兩人苦喪著臉慢慢走了過來。

“嘿嘿,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以後有你們好果子吃。”看著他們一臉的不樂意,我心裏可美滋滋的了。

“魚人,酋長要我們跟你在一起,你有什麽事就跟我們說吧。”末了,黑牛被耶魯推了出來,對我說。

“嗯,很好,現在我想回營地休息,你們倆誰背我呀。”我神態‘傲慢’的對他倆說。

“回營地?我來背。”耶魯一聽就這麽簡單,來興致了,一把抓起我,往肩上一擱撒腿就往營地跑去。

“喂,停下,我是說背,不是扛,**你***,假裝聽不見?放下……”在耶魯飛奔中,我開始後悔讓這兩個笨蛋保護起我來。

間中,還有耶魯裝傻充愣的吱呀亂叫的聲音,整個海灘都聽到我與他的爭吵聲。

捕魚成功後,我在獸人部落的中的地位成幾何數的上升,連吃奶的小家夥見了我都用手指著我大聲喊:“魚,魚,我要吃魚……”

“氣死我了,把我當成魚,別讓我再見到你,下次把一整條鯊魚塞你嘴裏。”陪著笑臉送走抱著孩子的母獸人後,我心裏惡毒的想。

一海灘的魚整整讓全體獸人勞動了三天,才把那些魚搞定,魚皮被剝下硝製成製衣的材料,肉則醃製成魚幹,以備過冬。而從鯊魚稽上砍下的魚翅,上等的魚肉卻被集中保存了起來,那是魔族需要的,如果沒有它們,冬天來臨前,魔族大軍的鐵蹄就會碾過這片土地。

做為引發了魚潮的水晶球被獸人從海裏撈了上來,以備下次用時再‘請’出來,現在它被保存在酋長哼哼的枕頭下了。

第七天上,傍晚,當我還沒從午睡中醒來時,部落裏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鼓聲,將我驚醒了。

“魚人,快醒醒,酋長找你去開會。”耶魯一股風似的衝進帳篷,扛起我就跑。

“喂,我說過多少次了,要背,不要扛……”營地裏響我痛苦的慘叫聲。

在我大聲指責中,耶魯已經扛著我衝進了一頂巨大的帳篷內,那是部落裏用來議事的場所,除了正對著門的位置掛了一幅巨型的獸人圖騰外,這裏一無可取之處,沒有豪華的布置,沒有奢侈的擺設,沒有晃眼的裝飾,一個字,窮啊!

“酋長,我把魚人帶來了。”耶魯把我往地上一扔,衝坐在圖騰前的哼哼大聲說。

“哼,好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左側與阿裏默相對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獸人不屑說。

我的眼睛可不是吃素的,眼前的景象再清楚不過了,左側是支持哼哼的阿裏默,老精靈,還有幾個長老,而右側,是反對阿裏默決定的其他長老,阿裏默曾經提過,部落裏的幾個長老率領一部分獸人離開部落捕獵,現在回營了,可沒想到在阿裏默的握權下,部落的大權已經旁落了,如今正興師問罪呢。

耶魯尷尬的看了看右側的高大獸人,又看了看哼哼,目光還掃視過阿裏默,不知該去還是留。

“不要走,耶魯,你忘了酋長給你下的命令了嗎?任何時候,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之外,你是聽酋長的,還是聽一個長老的?”我白了一眼那個高大的獸人,冷冷的對耶魯說。

“我……我當然聽酋長的了,對,我要留下。”耶魯在聽了我的話後,挺起了胸膛大聲說。

耶魯的表態讓在坐的哼哼和阿裏默非常高興,眼睛裏閃過讚許的目光。

“哼,你太放肆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嗎,要想進來,你最低也得是一個百夫長,可是你現在什麽也不是,現在,你給我出去。”右首的獸人憤怒了,大聲斥責耶魯。

“不,我就要留下,怎麽了?”耶魯突然生起氣來,衝著那個獸人大喊。

“咳……好了,你們父子倆怎麽老是一見麵就吵個沒完?黑臉,你不是想見魚人嗎?現在見到了,說吧,你有什麽要求?”阿裏默站了起來,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嗬嗬,黑臉長老,忘了宣布一件事了,上次耶魯捕魚有功,我決定即刻起將耶魯升為百夫長,現在他有資格了吧,好了,黑臉長老,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盡管說,做為一個晚輩,我會虛心接受的。”哼哼不慌不忙的也插話進來。

“你……哼,這件事就算了吧,不過阿裏默,哼哼還未完成部落交給他的三項任務,如果破例成為酋長,會讓其它部落恥笑的,說我們不按規矩辦事,將來哼哼朝見獸人王時,有人拿此說事怎麽辦?”黑臉無奈的看了眼耶魯,頗有股英雄氣短的說。

麵對黑臉的挑釁,我不能沉默了,如果不能將他扳倒,哼哼的地位有可能不保,那我最終的目標也會因此而失敗,心裏對耶魯說了聲對不起後,我發言了,當著帳內七八個長老大聲說:“哈哈,我明白了,原來黑臉長老是因為不滿阿裏默沒有經你的同意,就擅自讓哼哼當上了酋長,是不是?可笑,可笑啊。”

黑臉顯然不會想到我會異軍突起,打亂了他的陣腳,眼神裏閃過惶恐的神色,訕訕笑了下說:“可笑什麽?”

“哼,獸人部落正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而做為一個長老卻還在墨守成規,這不可笑嗎?難道你還沒聽說魔族的無理要求,還沒聽說五千魔族戰士曾一度接近部落的營地?不,你或許根本不在乎魔族的威脅,你隻在乎你自己的地位有沒有被削弱,是不是?”我麵帶冷笑的對黑臉說。

“你……你胡說八道,誰說我不在乎魔族?卑鄙的人類,你這是在妖言惑眾,想離間我們,我隻是說起碼哼哼要在當上酋長之前,完成一次考驗而已。”黑臉憤怒了,扯著嗓子對我大吼。

我躲避著黑臉噴出的口水,對他激動的神情甚是不屑,怪不得阿裏默敢一手遮天,在他未回來前就決定扶植哼哼做上酋長的位置,實在是他根本不是阿裏默的對手。

“哦,一次考驗,您明說不就完了,酋長,答應他。”我躲到耶魯的身後,避開黑臉的目光,衝哼哼說。

“對,酋長,接受考驗吧。”阿裏默沉吟了下,也催促道。

“好,黑臉長老,如果您認為我還不夠資格做一個酋長的話,就請出題吧。”哼哼站了起來,緩緩的對黑臉說。

黑臉有些茫然了,不敢相信的看著哼哼,當然這不能怪他,這幾天,在我和阿裏默言傳身教下,哼哼已經逐漸適應了做一個首領,他的言談舉止都與他的身份合而為一,這一方麵是訓練的結果,另一方麵是天分。

“好吧,如果哼哼你能在三天後日落前殺死營地西邊鷹山的鷹王的話,我就伏首認輸。”黑臉恨恨的看了我們一眼,扔下一句,轉身鑽出了大帳。

“鷹王?那是什麽怪物?”帶疑惑我回著看向哼哼。

“鷹王?這可不好辦了,沒想到黑臉這個人如此狠辣。”阿裏默上火了,圍著帳篷團團轉。

“老頭,鷹王是什麽東西?”我問一直沒說話的精靈長老。

“鷹王是一隻巨大的鷹,殺它或許不難,難就難在如此擺脫它成堆的的手下,難那。”卡爾達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解釋道。

“殺鳥?哎,我還當什麽事呢,原來就這麽簡單,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思索了下,一口應承下來。

“你?”帳內的人同時不信任的發問。

“怎麽,又要打賭,那每天兩條小羊腿好了。”我生氣,每次出謀劃策的時候,這些獸人都會用這種不信任的語氣,真是氣死我了。

“魚人,你真的有辦法?”哼哼第一個回過勁來,湊到我身邊,訕訕的問。

“廢話,兩條小羊腿,賭不賭?”我伸出了右手,等待著哼哼回話。

“好,如果這次你再成功了,以後我對你言聽計從。”哼哼一把抓住我的手,一陣蹂躪。

“啊……放手,斷了……”吃痛的我,慘叫起來。

“哈哈……”帳篷內響起了獸人,精靈肆無忌憚的笑聲。

第二天清晨,我,哼哼,達魯,耶魯,黑牛,一起來到營地西邊那座叫鷹山的懸崖下麵,仰著頭向上看去,立即一陣頭暈,這才明白獸人們為何會對這個任務不抱以任何希望了,不過,我依然很平靜,坦然的接受了獸人們疑惑的目光。

突然,懸崖邊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盤旋著落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黑影在一點點的增大,那是一隻碩大的巨鷹,兩翼展開有十米左右,它飛速的掠過海平麵,探出巨爪,一條大魚被它從海水中抓了出來。

“哇塞,太壯麗了。”鷹優美的動作,讓我的心靈震撼不已。

正當我讚歎不止時,突然有人彈我的腦袋,正想咒罵時,看著一根手指不斷的指著天空,我茫然的抬頭一看,傻了,原本還是空無的天空,被無數的巨鷹的身影所遮掩住了。

“我的天啊,怎麽這麽多的鷹,這下慘了,我要擰多少根繩子?”我的頭痛起來。

“繩子?我們是來殺鷹的,管繩子什麽事?”達魯不耐煩的說。

“嘿嘿,這你就不用管了,現在我們打道回府,去擰繩子吧。”說完,我轉身就向營地走去。

“喂,等等,魚人,你還沒說怎麽殺鷹呢?”哼哼有點急了,扯著我問道。

無奈下,我又站住了,指著懸崖對哼哼說:“我問你,憑你的伸手,能否在這些大鳥的進攻下登上去,不能是吧,那就需要我們在下麵把他們解決掉,是不是,那就準備繩子吧。”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糟糕,獸人的頭腦很難從我支言片語中得到啟示,雖然他們一再苦苦相求,但我還是拒絕他們的要求。

營地內,在哼哼的指揮下,無數的母獸人圍坐在一起,將樹皮從樹上扒下來,然後擰成繩子,這可痛壞了精靈長老,屁顛屁顛的跑來向我興師問罪,要我賠他的樹。

“老頭,離我遠點,這全是你把我推上前台的結果,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想救樹也可以,來,用你的魔法給我變出繩子來。”我麵帶奸笑的對卡爾達說。

“哦,原來你這是在報複我,哼,我寧願多花點時間去種樹,也不願用浪費魔法力在你身上,你這個混蛋,跟你師父一樣不可救要,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老精靈指著我鼻子一通臭罵後,氣惱的離開了。

“哼,這怪得了誰?”我鄙視的衝著他的背影伸出了中指。

繩子擰完子後,又開始結網,在我的指使下,母獸人們又開始忙活起來,足足幹了一天,才完成我所預想的東西,一張碩大卻又漏洞百出的‘破網’。

次日,天不亮,一隊獸人戰士拖著網來到懸崖下的沙灘上,又在我的指使下,忙起來,當太陽從海平線下躍出時,整個海灘都被一張怪異的網所籠罩了,無數的樹樁插進深深的沙中,繩網則橫七豎八的被固定在樹樁上,而在繩網上又懸掛了一些昨天捕獲的魚。

“好了,酋長,現在讓你的戰士休息一下,靜靜的等待獵物的出現就行了。”我見獸人們工作完畢了,這才從沙灘上爬了起來,對哼哼說。

“這……這就完了?好,兄弟們,都回來休息吧。”哼哼頗為不滿的問了一句,這才下命令。

獸人們在哼哼的吆喝下,從繩網下一個個爬了出來,聚集在附近,隻會幹體力活的他們第一次執行如此細致的活,都累得不輕,倒在沙灘上就不願起來了。

“酋長,讓戰士們離開海灘,這黑壓壓的一片獸人,鷹都不敢出來了。”我不滿的抱怨著對哼哼說。

哼哼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又衝獸人戰士大聲喝道:“兄弟們,魚人說你們太吵了,讓你們藏起來,最好是躲在沙子下麵。”

“我靠,把責任全推我頭上,這個哼哼太可氣了,平時一臉木訥的樣子原來是騙人的,沒想到他這麽狠毒……”哼哼的話讓我氣不打一處來,站起來,撒腿就往崖下跑去,因為獸人戰士們在哼哼的蠱惑下,不受控製的發起牢騷來,萬一那個不長眼的家夥一抖手扔出一把斧子來,我的小命不就沒了?

“魚人藏哪,我們就藏哪。”耶魯,甚是很會為人,拉著黑牛,追在我腚後麵也奔向懸崖下。

“對,我們也跟魚人藏在一起。”受蠱惑的獸人一窩蒼蠅般也追了過來。

“**你***,要命了,離遠點,是那個家夥踩我腳了,耶魯,我命令你向外點……”崖下,我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就這樣,近百人的獸人戰士,圍在我身邊,藏在了崖下的一個缺口內,嗅著獸人身上那股子臭味,我後悔的不得了,心想:“早知如此,我顯個屁啊,沒事打什麽賭,要是被他們熏死了,多不值當得呀……”

就在這時,天空中出現了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