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燼灰朝著慕詞陵揮出了一道劍氣,那劍氣帶著極致寒意,直接就將那一地雨水給凝結成了寒冰。慕詞陵一邊後退,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陌刀阻擋著那霜寒劍氣,最後到退無可退之時一把將手中的陌刀插在了地上。

隻聽哢嚓的碎裂聲傳來,一地寒冰瞬間碎裂。慕詞陵仰起頭,那柄蛇劍已經來到了他的眉前,他揮刀一擋,點足掠起,越過了蘇燼灰的頭頂。

那漫天雨水在離地三丈之外便化作冰雹,一粒一粒地砸在慕詞陵的身上。

慕詞陵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上麵已然染上了一道寒霜,他笑道:“倒是有幾分意思。”

蘇昌河拍了拍蘇暮雨的肩膀:“怎麽樣?下個注不,你賭誰贏?”

蘇暮雨那慢慢凝結出的一身劍意又在蘇昌河的這一拍之下給卸去了,他有些惱怒,卻也無可奈何。像蘇暮雨這樣的人,暗河中有人懼他,有人敬他,但都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唯有這不要臉的蘇昌河,總是讓他哭笑不得。蘇暮雨看著那慢慢被冰霜覆蓋的屋簷:“家主打算用全力了,慕詞陵就算練了閻魔掌,但畢竟根基不深,時間一久必敗無疑。”

“你錯了。你若是看過閻魔掌的那本秘籍,就不會這麽天真了。”蘇昌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瘋子一樣的武功,哪分什麽根基深不深。”

“你看過?”蘇暮雨一愣。

“沒有沒有,我猜的!”蘇昌河急忙舉雙手否認,但嘴角上那抹戲謔的笑意卻讓這句澄清難辨真假。

“在西行遊記話本之中,那孫猴子用棍畫了一個圈。”慕詞陵輕輕轉了一下手中的陌刀,也畫了一個圈,“從此任憑圈外鬼神紛擾,圈內便是一方安穩的小天地。”畫完圈後,慕詞陵將陌刀豎起,一股紅色真氣自他身上散出,到那個畫出的圈上為止,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那些冰雹落下來遇到了那個圈,也都重新化作了雨水滑落到了地上。

“唯一不同的是,那孫猴子的圈困住了人,而我的圈,隨人而行,我在哪裏,哪裏便是我的天地。”慕詞陵衝著蘇燼灰狂奔而去,一路之上,寒冰全都化為雨水,最終陌刀斬落,將蘇燼灰的寒霜劍氣打得粉碎。

蘇昌河手中匕首輕輕轉了一下:“這場好戲,唯獨缺了謝家的那一方,感覺略微有些乏味啊。”

九霄城,清平大街,劍歌酒樓。

白鶴淮看著下方的場景,總算是舒了口氣,她轉回頭伸手握向麵前的酒杯,卻被人一把拿走,白鶴淮仰起頭,看到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人拿過酒杯,坐在了自己的麵前。白鶴淮整個身子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袖中的三枚銀針立刻握在了手上。

“別亂動,不然你的三枚針還沒來得及出手,你的手就被我砍斷了。”中年人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沉聲說道。

白鶴淮知道中年人此言非虛,她這些天裏遇到過不少的殺手,但尚未動手便給人如此壓迫感的,隻有暗河大家長和麵前這個人才能做到。他坐下的那一刻,白鶴淮便感覺像是有一柄刀懸在了自己的頭頂,隨時都會落下。

酒樓之下,蘇喆原本收起了佛杖,看著麵前的揮刀女子,歎道:“我女兒和俚差不多大,俚我亦係同門,我不舍得殺俚,俚走吧。”

“蘇家蘇喆,是個廢話這麽多人的嗎?”謝畫卿喘著粗氣,身上的傷口不斷地流著血,卻依舊持刀不退。

“俚真的要一心求死?”蘇喆皺眉道。

謝畫卿伸手抹去了唐刀之上的血跡:“死境才得心機。”

“愚蠢!”蘇喆低聲罵了一句,正準備揮起手中的佛杖,卻突然察覺到了酒樓上的氣息,他猛地揚起頭,便看到那個中年人也在低頭看著他。

“蘇喆。”中年人笑道。

“謝七刀。”蘇喆沉聲道。

中年人衝白鶴淮攤了攤手:“我與蘇喆談些話,你作為晚輩,給我倒上一杯酒。”

白鶴淮聳了聳肩,頗有些不滿地拿起酒壺,小拇指指尖輕輕在酒杯上點了一下。

“不要下毒。不然我會殺了你。”中年人微微瞥了一眼白鶴淮。

白鶴淮尷尬地笑了一下:“那怎麽可能呢!”說完之後,便老老實實地倒了一杯酒遞給了中年人。

“謝家其他人止步於此,我過去,蘇喆你留下,這個姑娘我不殺。”中年人說話簡潔明了,直接就將他的條件和目的說了出來。

蘇喆看了一眼麵前的謝畫卿,挑了挑眉:“看看裏們的七刀叔,做事和刀法一樣淩厲。”

“和你打架太浪費時間,贏了也劃不來。”中年人將酒杯放在了桌上,後半句話卻是對白鶴淮說的,“再倒一杯,我隻再喝這一杯。”

“這一杯,我給你倒。”蘇喆縱身一躍,從清平大街直接跳到了酒樓之上,他拿起了手中的酒壺,恭恭敬敬地給謝七刀倒了一杯酒,“沒想到七刀兄這般閑雲野鶴之人,也會來趟這渾水,這九霄城,進了可就難出了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謝七刀一飲而盡。

“那人在暗河呢?”蘇喆笑問道。

“人在暗河,永世不得超生。”謝七刀縱身一躍,跳到了那謝家眾人之前,他看了一眼謝畫卿,“做得不錯。作為一個女娃娃來說的話。”

“隻作為謝家刀客來說呢?”謝畫卿倔強地問道。

“還是太年輕了些。”謝七刀不再理會他們,獨自朝著前麵走去。

白鶴淮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此人便是謝家刀法第一的謝七刀?嚇死個人啊。”

蘇喆點頭:“便是他了,如今的家主之位,可以說是他讓給謝霸的。”

白鶴淮想了一下:“方才他說得是,謝家其他人止步於此,他過去,蘇喆留下,然後繞我一命?”

蘇喆不明白白鶴淮的意思,皺眉道:“沒錯,他是這麽說的。”

白鶴淮站了起來:“你們的這個約定裏,並沒有規定,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