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燼灰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拿出了懷中的煙杆,點上了火,又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蘇暮雨依舊手執紙傘,麵容平靜,就這麽等著。

許久之後,蘇燼灰才看向蘇暮雨,問道:“有什麽條件?”

“我和大家長以及喆叔,將離開暗河,回到家園,需要老爺子你讓提魂殿發一道手書。”蘇暮雨緩緩道。

“家園?”蘇燼灰眼睛微微眯緊,“你真的相信,那個地方是存在的?”

“隻要願意,大家長便可拔劍。”蘇暮雨沒有回答蘇燼灰的問題,隻是輕輕揮手,指了指麵前的眠龍劍,“拔出劍,繼大家長之位!”

蘇燼灰放下了煙杆,站了起來。

蘇穆秋看了蘇燼灰一眼,沉聲道:“家主,現在不是執掌眠龍劍最好的時機。”

“是啊,大家長這是在考驗我啊,畢竟握住劍不夠,還得握著劍活著走出九霄城才行。”蘇燼灰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意,“但是哪有最好的時機呢?這種機會都是轉瞬即逝的啊,所以隻要握住了,就是最好的時機。”蘇燼灰點足一躍,站到了蘇暮雨的麵前。

內堂之中,蘇昌河笑了一下,慢慢地解下了手腕上的繃帶。

“眠龍劍,我取了!”蘇燼灰伸出右手,便要握劍。

蘇暮雨很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

而就在這時,隻聽院外有人高喝一聲“且慢”。眾人轉頭,便見一個黑色的棺材從院外飛了進來,在空中打了個旋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隨後兩名慕家白衣男子落地,兩人手執長劍,雙劍合璧,一劍就把綁著棺材的鐵鏈給斬斷了。

“這是!”向來淡定的蘇穆秋驚呼一聲。

“他媽的!”黑棺的蓋子被一腳踢開,一個身穿紅衣官服的男子從裏麵走了出來。那執長劍的慕家二人相視一眼,立刻收劍退回到了院牆之上。蘇暮雨定睛朝著那紅衣男子看去,隻見那男子身穿紅袍頭戴官帽,胸前紋著一隻振翅而飛的仙鶴,再加上腰圍玉帶足蹬朝靴,除了長相上頗為俊秀不是虯髯怒眼外,簡直和年畫上的閻羅王一模一樣。

“憋死老子了!慕子蟄呢?給老子出來!”紅衣人怒喝道。

“什麽人,來我蘇家地盤放肆!”蘇澤拔劍衝了出去,方才蘇暮雨沒有用劍就勝了他,已經讓他憋了一肚子的氣,此刻慕家的人又衝過來搗亂,徹底將他惹怒了。他一劍撕開雨簾,直接斬向紅衣人的頭顱。

“好大一顆光頭啊!”紅衣人感慨了一聲,“真像是一顆鹵蛋!”他抬起手,一掌就握住了蘇澤的長刀,隨後輕輕一推,直接就把那長劍的劍首給打了出去,直接襲向大廳之中的蘇燼灰。蘇穆秋向前一步,攔在了蘇燼灰的身前,一劍將那斷劍給打落:“慕家瘋了,把這個家夥給放出來了?”

蘇暮雨微微皺眉,低聲問道:“此人是誰?”

“慕家慕詞陵,當年從大家長那裏偷了閻魔掌的秘籍,自己偷偷修煉,結果把自己練得人不人鬼不鬼,這件事情在慕家鬧得很大。不過當時我們還未進行冠姓之禮,所以不知道。而在我們加入蘇家之前,他就被慕家關起來了。”蘇昌河從內堂走了出來,走到蘇暮雨的身邊,幽幽地說道。

“閻魔掌?”蘇暮雨一愣,這是隻有暗河大家長才能夠修煉的獨門武功,但是這門武功邪異至極,大多數時候隻是作為一個傳承的儀式,像本代大家長就從未修煉過這門武功。

“看他手掌,掌邊有紅氣纏繞,說明這閻魔掌至少有了八層的功力,這個人的實力,或許還在三家家主之上。”蘇昌河伸手按住了蘇暮雨的肩膀,低聲道,“別當傻子,人不是衝你來著,這時候冒什麽頭?”

蘇暮雨扭頭看了一眼蘇昌河:“你受傷了?”

蘇昌河笑了笑:“我和慕家家主慕子蟄打了一場,不相上下!”

兩人低聲交談著,而堂中蘇家眾人也無暇顧及他們,蘇家眾人全都虎視眈眈地看著院中的慕詞陵,那蘇澤更是看著手中的斷劍,直接愣了。

他自詡蘇家這一代,在劍術方麵,他和蘇暮雨是在伯仲之間,可今日與人對戰兩次,均是一招落敗。

“鹵蛋,你想死嗎?”慕詞陵看著蘇澤,頭頂上的帽翅微微顫動了一下。

蘇澤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不知該如何作答。

“家主說了,若你此次能殺死蘇家蘇燼灰,便可得自由。除了暗河,天下間何處你都可去。”站在院牆之上的一名慕家弟子說道。

“慕子蟄是什麽東西,也敢命令我?”慕詞陵抬手一揮,再猛地一拉,竟隔空十丈之外將院牆之上的那慕家弟子給直接拉了下來,隨後又一掌拍下,直接就將那人的胸膛拍了個粉碎。鮮血崩射,直接賤了旁邊的蘇澤一臉。

院中所有人,都經曆過無數次的死戰,什麽樣的殺招沒有見過,可像慕詞陵對自家族人這般粗暴卻直接的殺人場麵,卻都是第一次見。大多數的他們,都在想同一個問題:

若方才那一招拉得是他們,他們能不能躲過。

“慕詞陵,你不怕錐心蠱嗎!”另一個慕家弟子雙腿微微有些發顫,但還是壯了膽問道。

“又來這一套。”慕詞陵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我贏了,就幫我解蠱?說好了?”

“家主親口所言!”那慕家弟子回道。

“慕子蟄這人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我還是相信他一次,殺誰來著?”慕詞陵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紅色的簿子。

“蘇家家主,蘇燼灰。”那慕家弟子朗聲道。

“小點聲小點聲。”慕詞陵俯下身,伸出一指在地上抹了點鮮血,“剛剛那小子叫什麽名字?”

“慕天麟。”那慕家弟子回道。

“聽著就像是個出來就要去死的名字啊。”慕詞陵在本子上寫下了這三個字,隨後看向蘇澤,“你叫什麽名字?”

蘇澤此刻已經徹底呆滯了,聽到問題便下意識地回道:“蘇澤。”

“山水之澤?”慕詞陵問道。

蘇澤點頭,但頭一點下,便再也沒有抬起了,而是直接從身子上飛了出去。

慕詞陵看都沒看那飛出去的頭顱一眼,繼續在本子上寫字:“也是個出來就得死的名字。”寫完這兩個名字後,他抬頭看著屋內。

“蘇燼灰就不一樣了,這名字聽起來就很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