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

白鶴藥莊今日閉門謝客。

蘇暮雨換上了一身黑衣,重新背上了那把標誌性的紙傘站在院中,白鶴淮坐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這次可要替我們慕姐姐完成一件大事,你可不能懈怠啊。”

蘇暮雨輕歎一聲:“若論江湖上有哪幾個地方最過於危險,那唐門定然是其中之一了。一旦懈怠,可就回不來了。”

“唐門,很厲害嘛。”白鶴淮漫不經心地說道。

“唐門,暗器天下第一,毒術天下第二。”蘇暮雨回道,“唐家堡更是陷阱重重,無異於龍潭虎穴。”

“哦?那麽毒術天下第一是誰啊?”白鶴淮故意問道。

蘇暮雨也很捧場地回道:“自然是溫家啦!”

“是啊。所以作為力壓唐門一頭的溫家嫡係子弟,這麽危險啊,我就送你一樣禮物吧。”白鶴淮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青色的小瓷瓶,片刻之後,一條青色的小蛇從其中探出了一個腦袋,好奇地左右張望著。

蘇暮雨一愣:“這是。”

“小青。”白鶴淮笑著呼喚了一聲。

那青蛇的腦袋左右晃了一下,吐了一下蛇信。

“可愛吧。”白鶴淮學著青蛇的樣子吐了一下舌頭。

蘇暮雨無奈道:“確實比雨墨的那些蜘蛛要可愛一些。”

“哈哈哈,去吧,去見見蘇公子。”白鶴淮伸出一根手指,那青蛇從瓷瓶中爬了出來,繞著白鶴淮的手指繞了一圈後,白鶴淮將手指放在了地上,青蛇便順著青石板一路爬行到了蘇暮雨的腳下。

蘇暮雨俯下身,也將一根手指放在了青蛇的麵前,青蛇微微猶豫了片刻,就爬上了蘇暮雨的手指,蘇暮雨站起身,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這條青蛇。這條蛇通體碧翠,宛若是一塊翡翠雕刻而成的一般。

“這是翡翠蛇。來自於西南那一塊,據說是喜歡盤踞在翡翠之上,所以自己也慢慢就長成了翡翠的模樣。”白鶴淮笑道,“你去過西南的棉城嗎?”

“沒去過。”蘇暮雨搖頭。

“可惜了。那裏很有趣的。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麻布。”白鶴淮做了一個用刀劈砍的動作,“那裏有成山成山的石頭,切開來或許是一水兒帝王綠,又或許就是白花花的破石頭。誒,反正蘇昌河這麽有錢,我們把他騙去那裏吧。”

蘇暮雨搖了搖頭:“昌河很聰明的,我可騙不了他。”

“好吧,你隨身帶著這條翡翠蛇,要是中了什麽解不了的毒,就讓它咬你一口。”白鶴淮挑了挑眉。

“它能解毒?”蘇暮雨惑道。

“不,它身上帶毒,見血封喉。”白鶴淮壞壞地笑了一下。

蘇暮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手指僵了一下,看著那正好奇打量著自己的小青蛇:“見血封喉?”

“是的。但它的毒很神奇,能和其他的毒形成一種奇特的壓製關係,中了一種毒,再被翡翠蛇咬一口,就會相互壓製,保證你至少十幾日內不會毒發身亡。到時候你要是中了毒,就讓它咬一下,然後跑回來找我,我幫你解毒。”白鶴淮將手中的瓷瓶丟了過去,“知道了嗎?”

蘇暮雨接過瓷瓶,那條青蛇晃悠了一圈自己溜回了瓷瓶之中,蘇暮雨點了點頭:“知道了。但是我需要如何飼養它?”

“不是有慕姐姐陪著嗎,讓她每天丟幾個蜘蛛進去就行了。”白鶴淮回道。

“好。”蘇暮雨將瓷瓶收了起來,“多謝神醫。”

“蘇暮雨啊,你說如何才能算,到達暗河的彼岸呢?”白鶴淮忽然問了一句。

蘇暮雨一愣:“嗯?”

“一開始你們覺得,到達暗河的彼岸,那麽隻要推翻曾經的暗河家族便夠了。後來你們成功打敗了曾經的三家家主,建立起了一個新的暗河。但是又發現,暗河的背後有另外一隻手牽引著,你們便去了天啟城,你們擊敗了影宗,燒掉了他們的那座樓,成為了完全自由的暗河。可如今,你們還要去唐門,與唐門結盟,為了暗河在江湖上的生存……”白鶴淮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似乎那個傳說中的彼岸,是一直都無法到達的。”

蘇暮雨神色凝重,仰頭看著天空,沒有回話。

“就像是你到了這南安城,似乎過上了平靜的日子,但又總不得不回去暗河。”白鶴淮轉身打算離開,“你總歸是要離開的,離開南安城,或是離開暗河。”說完這句話後,白鶴淮便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蘇喆坐在院外的台階上等著她,見白鶴淮出來便站起了身,佛杖上的金環叮叮當當地響著:“走,女兒,買桂花糕吃去。”

“老爹,你覺得我剛剛說的話咋樣?”白鶴淮問道。

蘇喆輕歎一聲:“這些話蘇暮雨心裏比誰都明白,可是一旦有人說出口,那麽或許就不一樣了。”

“唉。”白鶴淮搖頭道,“有些難受。我隻是覺得,蘇暮雨這個人心裏想的事情很多,可都喜歡憋在心裏,我若不替他說出來,他能把自己憋死。”

“誰知道呢?蘇昌河那小子心裏比誰都清楚的,你能猜到蘇暮雨在想什麽,卻猜不到蘇昌河的。”蘇喆朝前走去。

藥莊之中,慕雨墨緩步走到了蘇暮雨的身邊:“小神醫說的話,你在心裏也問過自己很多次吧。”

蘇暮雨輕輕搖了搖頭:“我很清楚,今生走到何處,都無法再和暗河徹底斷開聯係的。”

“這次去唐門,我覺得是最後一次了。我能猜到,昌河的心中也是這麽想的,唐門事情一了,從此你和暗河便可再無瓜葛。”慕雨墨很認真地說道,“這次……也算是我多謝你了。”

“都說了不可能啦。”蘇暮雨輕輕拍了下蘇暮雨的肩膀,“我們永遠是朋友,不對,永遠是最好的朋友嘛,怎麽可能毫無瓜葛呢?”

說完之後,蘇暮雨便轉身朝著自己的小屋走去了,慕雨墨待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風輕輕吹起她的鬢發,慕雨墨笑了笑,扶了扶自己的頭發:“不愧是我喜歡過的男子啊,其實比起那唐憐月,還是毫不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