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飄洋過海我之見(3)
來嚐鮮卻道:“洋人其實並不比咱笨,不是他們不懂這些名堂。一則米國人衡量馬路與廣場的唯一標準就是‘實用’二字,而非指望kao這些項目掙錢、充門麵或者顯示政績;二則修路修廣場要花納稅人的錢,就要州議會拍板通過這筆預算,而議會又完全聽從民眾的意見,這樣即便某個高層官員拍腦袋決定將城市舊貌換新顏,卻對於資金短缺也無計可施;三則這裏的地產一旦購買便屬私人財產,官府也不能隨意征用,上回本州要建一座大型市場,可是規劃用地上的一個洋老頭住戶,愣是不肯答應官府巨資收購他的房產,按咱大元朝的規矩,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但在這裏,卻是官府不得不放棄規劃另謀出路。”?
我聽著覺得新鮮。如此說來,官府一難以動地,二難以動錢,那這官未免當得太過鬱悶了。還是咱大元朝的官當得舒坦,花錢、用地何曾要哪個許可允諾,一紙公文,該花的銀子得花,不該花的也得花;該用的地得用,不該用的地照樣用。反正銀子是府庫中提取的,大筆一揮立馬兌現;土地是國有資源,官府叫你三更搬,不敢延遲到五更,區區一個草民,胳膊還能擰過大腿不成??
我又注意到一個細節:馬路上很少有“縫縫補補”的痕跡,一路上也沒見到大元朝隨處可見的在路麵上“打補丁”之現象。問起來嚐鮮為何這裏沒看見路麵施工,答曰:這裏的每一條路施工之前都經過市政廳或州衙門多個部門的嚴格審核認證,所有管線、管道、管路、管口、管位……都一步到位,預設預埋完畢方才鋪設路麵。我想,到過大元朝的米國人一定會嘲笑那裏的路麵每日都慘遭淩辱,體無完膚,其實,大元朝的官員是大智若愚,若是一次全部弄好,找什麽借口申請工程款?要知道挖路的那鏟子一下去,跟挖煤挖礦沒啥區別!?
路過一條街,我見街上甚多黑頭發黃皮膚之人,便問來嚐鮮這是何處?他說此處叫唐人街,許多大元朝的子民在此出沒,隻不過他們如今都入了米國國籍。他還說你看那些駕著豪華馬車,住著深宅大院,滿身珠光寶氣,出手闊綽異常的元朝人,有不少是棄官外逃到這裏的原元朝官員,更多的是與他一般無二,在國內借助官員之權勢撈足不義之財,便來這裏瀟瀟灑灑過餘生。?
說到馬車,在大元朝的官員看來,馬車的牌子及大小關乎城市的地位與形象。為了提升城市形象,有些州衙門不惜出資支持本地的“馬的”更新換代,更有甚者,還讓高檔的“裸奔”馬車屈尊成為“馬的”。不提其他州,單是光州城內,大“裸奔”、大“寶驢”、大“悍牛”……比比皆是,大“寶石界”、大“馬拉驢”、大“勞死累死”也不稀奇,一律駿馬奔騰,馬力強勁,馬車車身也大過其他中低等馬車不少。?
本以為米國如此強大發達,這些大型馬車自然遍地都是,不料所見卻多是小馬車,跟光州城裏的馬車一比都成了“小字輩”。?
看來,泱泱大元國雖隻是發展中國家,卻瘦死的駱駝強似馬,縱然強盛如米國,一看馬車便知差我大元帝國遠矣!?
在與來嚐鮮的談笑風生中,不覺來到了州衙門。下車一看,有沒有搞錯?這……這也叫州衙門?太寒磣了,整個一座古舊危房+違章建築!說好聽點像是大元朝的民房,說難聽點比我光州衙門大院裏的茅房還差那麽一大截!?
看過洋衙門之後,我深刻體會到什麽才叫“窮得揭不開鍋”,百多年的建築用到現在……米國人真是又窮又寒酸!咱荷花鎮的鎮衙門,也比它強上不知多少倍!這更證明了我剛剛冒出的念頭——米國有啥了不起?不過如此而已!?
想想咱大元朝,與米國可是天壤之別。雖則多數民眾窮得買不起房,可是各處的州衙門、縣衙門,花起納稅人的錢何等爽快,那叫一個氣勢磅礴,豪華氣派,環境優美,視野開闊!一句話,無限風光在衙門,方顯我朝精氣神!?
馬州判看見來嚐鮮的馬車,迎上前來。彼此相互介紹認識之後,少不得幾句寒暄。我見州衙門人來人往好似過江之鯽,問道:“看情形州衙門的官吏不在少數,這座老房子怎能容納如許多的人員?”?
“王大人此言差矣!整個州衙門不過幾百名官吏。這些來往的都是前來辦事或者慕名參觀之人。”?
什麽?州衙門就幾百名官吏?如何能管理偌大一個州?要知道大元朝一個縣編製內的官吏就是這個數字的幾倍!?
還有這是衙門不是菜市場,怎能允許民眾自由出入?看看大門口並無半個崗哨,我心說萬一有惡徒混進去傷害官員那可如何是好?這米國也未免對官員的安危太漠不關心了!?
相形之下還是咱大元帝國的州衙門好,官滿為患,缺什麽都不缺人——人多真是力量大,何懼事情亂如麻?一個蘿卜一個坑,清閑自在樂哈哈。?
同時咱們的衙門還比較有安全感,門口全副披掛的公差,尋常草民望而生畏,勉強鼓起勇氣往裏走的,也是有事才登三寶殿。然而且慢,門房會攔住你的去路,先是查驗你的大元身份證,還要查驗你的腰牌,然後審犯人一般盤問半晌,以判斷是否放行,若是閑雜人等,一律拒之門外。真不知是防盜賊還是防百姓。?
馬州判見我滿臉詫異,笑道:“也難怪王大人不信,我初來乍到時,聽說有路人居然進州衙門的茅房解手,亦是大惑不解。州衙門向來‘隻許州官大便,不許百姓小解’,怎可容忍外人到此撒野?我還建議為了官吏的方便,應該禁止民眾隨意出入州衙門。你猜州長怎麽說?他說州衙門的工作就是為民眾服務,服務就是要方便民眾。這些洋官員,全然不懂為官之道,真是無可救藥!”?
及至進了州衙門內部,裏麵的陳設更是簡單,與大元朝衙門至少還有五十年的差距。問及馬州判的辦公房在哪裏,他苦笑一聲:“就這麽點地方,哪還有多餘的空間設辦公房?除了少數的高層官員,其餘人的位子都在幾個大辦公廳裏。”?
如果說隻是外麵舊點也就算了,裏麵破點也就罷了,堂堂一個大元朝州判來此實習,居然連獨立的辦公房都沒有,是可忍孰不可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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