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著急
一路上，宋明傑強忍著身上的傷催促著司機開得更加的快速些，望著蘇顏因為喝多了而難受的臉，宋明傑心疼得想要抱起身旁的蘇顏。可是此刻的蘇顏卻由原來的薔薇轉變成了一朵帶刺的玫瑰，讓宋明傑是那麽的心疼得難以靠近。
回到賓館的時候，蘇顏終於忍不住的吐了一地，那一刻她強烈的感覺到，身體裏的五髒六腑都在翻滾著蠢蠢欲動想要一起被吐出來，不願和體內的酒精在一起呆著，所以，蘇顏費勁全身氣力去吐著，想要把體內的一切全部通過嘔吐隨著酒精一起帶出來。宋明傑難過，他甚至再也顧不上自己手上打鬥時留下來的傷口而全身心的照顧著蘇顏。
“明傑，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挺想不明白當時你為什麽要什麽都不管不顧的離我而去的，雖然咱們好過不久後就對彼此不滿，甚至有時候我還對你心生厭惡。可是你知道嗎？我其實隻是想你變得更好一些，然後把自己完全放心的交給你，我甚至都已經打算隻要你再好一點點，哪怕就隻是那麽一小丁點，我都會奮不顧身的為了你，為了咱們的以後，鼓起勇氣去跟家裏坦白，而且，還有姐姐姐夫，他們也一定會幫助咱們有情人眷屬的。
“明傑，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時候，我是多麽的高興激動？我甚至瘋了一樣的打電話想要第一時間就告訴你，可是我用了我所有可以找到你的辦法，而你，卻就像水蒸氣一般的人間蒸發了，除了我肚子裏你不知道的孩子，什麽都沒有留給我，讓我幾乎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這麽久以來，都隻是自己的黃粱一夢，那麽荒唐。”
“如果說沒有我們的孩子，也沒有姐姐的見證，我估計，就連自己也難以去相信這一切的一切，然而，我恨你，恨你為什麽要憑空消失，我以為你隻是把我當做你的消遣，然後，到最後你就把我一腳踢開在一邊，不要我了，甚至離開的方式都是一聲不響的。我找不到你，可是我依舊還是深愛著你，因為肚子裏的，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骨肉，是我們愛過的證明。是你，在我生命裏留下來的唯一的印記。”
聽到這裏，宋明傑的雙眼，已經全部都模糊了，心底曾不止一遍的告訴著蘇顏他有留下話叫蘇顏等他，可是此刻的他，卻早已說不出來了，他隻是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的用毛巾為蘇顏擦幹眼角的淚花，也輕撫著她額頭微微有些淩亂的劉海，希望通過自己僅有微薄的溫柔，可以撫平蘇顏心底的傷痛，也因此可以將蘇顏已經冰冷的心重新溫暖。
然而，酒醉的蘇顏並沒有停下來她的哭泣與她的話語，也許壓抑了太久的她，需要一種發泄，也更加的需要一種傾述。可是太久的一個人女生，獨自帶著女兒，她的心，不需要其他人理解，隻是有著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堅強冷漠，需要她去偽裝。她需要讓自己獨立強大，更加的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照顧哆啦，嗬護哆啦的成長。
突然，蘇顏站起身來，在原地不斷的來回打轉，酒精在她體內的作用並沒有應為一小會的發泄而慢慢散去，反倒此刻連同著她的情感一起，愈演愈烈到了一個極致。
“明傑，其實我好累，一個人堅強得久了，真的真的，好累好累。哆啦還沒有出世的時候，我要忍受著學校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度日，仿佛每一天，我都像是在地洞裏躲著偷偷的過了一年，然而，我卻不能服輸，因為我要保護哆啦，不能讓她受到傷害，你走以後的夏天，哆啦就是我的全部。每年春夏秋冬不斷交替的時候，我就會狠狠的想你，可是我卻又要一邊想你一邊恨你。我想得好累，恨得也好累。”
“甚至，太多太多的時候，我幾乎差一點的就以為，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血肉淋漓，它太模糊了，我看不見它，它也太累了，我抓不住它。”說到這裏蘇顏像是累倒了的孩子，一屁股就那麽癱坐在了地上。宋明傑見狀，急忙扶起蘇顏，然後又是好一陣的悉心照料才使得蘇顏開始有些冷靜了下來。此刻，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像是一場不眠的春天，也像是此刻，蘇顏的心情。
蘇顏看見窗外正在下雨，又興奮的跳起來走到窗邊，把手放在玻璃上，玩弄著玻璃上的水霧，又開始繼續語無倫次著她記憶裏對自身經曆的敘述。
“後來，我一個人獨自來到了紐約，一個人啊，獨自啊，還挺著個大肚子，也不能說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紐約啊，多麽好的地方啊，在國外呢。我就這麽來了，嗬嗬。人生地不熟的就先暫且不說了，而且我還沒有帶那麽多的錢，後來因為哆啦在肚子裏營養不足，如果再不補點營養的話，她可能就要保不住了，所以我隻好想辦法找介紹我來這邊的老師借，最後借得差不多的時候，我不再好意思了，於是隻好跟姐姐開口。”
“最後哆啦總算是平安出世了，姐姐起初每月也會給我匯點生活費什麽的，可是我卻不好意思再接，於是我就在哆啦還沒多大的時候找了份工作，一邊帶著哆啦，一邊上班。還要過著計劃經濟的日子還錢，生怕哪一天哆啦會生病的時候我手上沒點錢補救，那種心情，那種日子，你能想出來嗎？”
“隨著哆啦一天一天的成長，我開始漸漸的明白了做父母的不容易，我想家，想爸媽，還有姐姐，可是我不敢回去，因為我是家裏的醜聞，所有人都知道我未婚先孕，所有人都等著我把孩子生下來後沒有父親然後嘲笑我們。”
“明傑，這些，你都知道嗎？我知道的，你不知道。那些日子，你又在哪裏呢？為什麽不聯係我？為什麽要一走了之？”麵對蘇顏的反問，宋明傑不語，他的聲音是哽咽的，他的淚水，早已一塌糊塗，他的心，早已被蘇顏說的痛不堪言。他隻是依舊盡心盡力的在照顧著蘇顏，依舊希望自己能夠去努力彌補，努力償還。
“後來，我想辦法和姐姐聯係，希望可以讓姐姐幫我把我安排在離家不遠之處的地方看看爸媽，看看奶奶，我時常望著奶奶那蹣跚的步履就非常害怕要是哪一天她在我不在的日子裏突然離世，我該怎麽辦？從小我就是跟隨著奶奶一起長大的，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奶奶，就連小時候和鄰居家的孩子打架不肯認錯，爸爸把我關在門外跪著，說如果我天黑的時候再不認錯的話就要趕我走的時候，也都是奶奶把我拉回家去的，最後我依舊沒有認錯，可是爸爸卻因為奶奶護著我，所以沒辦法趕我走。”
“那時候，我才三歲。”“後來爸爸有事要出差，然後媽媽要在單位上班，一個是每月都不一定回得了一次家，一個是朝五晚九的，而姐姐又已經開始上學了，所以，我每天就是和奶奶在一起的，奶奶一把年紀每天還堅持背著我走大街，穿小巷，還用自己微薄的退休費時常給我買好多好吃的逗我開心，奶奶說，隻要顏顏開心了，她就高興了。那時候的我，不懂得那麽多，隻知道有好吃的，好玩的就好了，可是卻不知道，那些，就是奶奶的全部。”
“奶奶，她愛家，愛她所有的孩子，不論顏顏犯了什麽錯，她都總是會站在顏顏的前麵為顏顏擺平爸爸的口水，然而，顏顏卻並沒能給她些什麽，在她晚年的時候，還離家出走讓她擔心，最後甚至害死了她。宋明傑，都怪你。”
窗外的風呼嘯地嘶喊著，每一下，都似乎要將蘇顏的記憶帶出，每一下，都好像想要再一次將蘇顏原本早已破碎的心，弄得更加的支離破碎。雨依舊下著，仿佛在悼念著蘇顏奶奶的離去，然而，蘇顏卻再一次痛苦無力地嘔吐著，就仿佛，想要抽空身體裏的一切，隻是盡全力的嘔吐著。
原本光潔的地板，此刻再一次的染上了一大片汙漬，宋明傑擦了一遍又一遍，心疼難過了一遍又一遍，卻找不到除了折磨自己，除了擁抱著她以外的任何辦法，讓自己的心，更加的好受那麽些。
終於，他伸出雙手努力擁抱起了她，這一次，即使滿身是刺，滿身是傷，他也不願意再去放手了。“顏顏，我都知道，不要再說了，這些，我都知道，我心痛，我悔恨，不論你當初有沒有看到那張字條，我都應該等你回來，見過你一麵，親口對你說等我的，所以親愛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千言萬語已過滄海，飛躍了萬裏桑田。然而，此刻的蘇顏卻鎮定了下來，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已經覺得自己把膽子都吐出來了，她終於想要睡去，似乎此刻隻有宋明傑的溫暖，她才可以睡去，可是心裏的那些傷，卻不是輕易就可以撫平抹去的。
宋明傑輕輕地抱起癱坐在地麵的蘇顏，溫柔的雙手帶著她到柔軟的床單上，嗬護著她，不讓她再難受，也不讓她再流淚，直到真的確定她已經慢慢的安定睡著的時候，他才輕輕地在蘇顏的審判給你躺了下去，慢慢的閉上雙眼，慢慢的釋放此刻身體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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