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我以為小鳥飛不過滄海,是小鳥沒有飛過滄海的勇氣,十年以後我才發現,不是小鳥飛不過去,而是滄海的那一頭,早已沒有了等待。——張輝

《相思》

天涯芳草碧連天,

軍營笑聲繞雲間;

心中愁苦何人訴,

多情總是自難譴。

——嚴冬。

這一夜晚嚴冬違紀了,第一次在其他班裏留宿,這在部隊是絕對不允許的。愛,讓他衝昏了頭腦,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早上嚴冬醒來很早,而張輝還沉沉地睡著。昨天晚上的情景,這時才在嚴冬的腦海中一幕幕閃現,嚴冬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昨天晚上的事讓他心有餘悸,一陣恐慌。這要讓部隊首長知道了還不把他們開除了,在部隊男女關係都是高壓線,更何況是這樣的關係。雖然班長前有車,但這種事不能後有轍啊,再說了班長是什麽樣的人物,人家有連長撐著呢,而且班長隻是過境行為,換了地方就不會發生了。他們呢?兩個小兵,而且是剛剛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是這樣的曖昧關係,這還了得,以後不能發展下去了,隻能到此為止了,他不能害了張輝啊。這時的嚴冬才清醒了過來,昨天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讓他們失去了理智,部隊壓抑的生活讓他們想得到釋放。但當兵就是得與眾不同,城市裏燈紅酒綠的生活不屬於你,在部隊這樣的環境中,你不可能去做其他人能做的事,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苦惱了出去散心、出去玩、出去喝酒,部隊這座深宅大院裏有多條規定約束著你,讓你不能越雷池半步。

嚴冬悄悄坐起來準備趁張輝還沒醒來,趕緊離開這裏回到班裏去,嚴冬深情地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張輝,張輝睡得很甜,似乎很滿足。

當嚴冬準備起身穿衣服時,突然張輝將他緊緊樓住了嚴冬。接著將嘴迎了過來,一陣長長的激吻之後。嚴冬和張輝說道:“不早了,趁大家還沒醒來的時候我得趕緊回去,回去晚了大家都起床了該說不清楚要受罰了。”

可是張輝緊緊地抱著嚴冬不放,還想溫存,手也不老實地開始攻擊嚴冬的要害部位。嚴冬急了說道:“輝,放手吧,我真得回去了。”

“不,我不嗎?”張輝有些撒嬌地說。

嚴冬一臉正色地說道:“輝,聽我的,這樣的事咱們隻能到此為止了,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聽了嚴冬的話張輝驚愕地看著嚴冬,手也停止進攻,不解地問道:“難道你後悔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嚴冬趁張輝撒開手之際快速穿上衣服說道:“不,我不後悔,我是怕萬一,以後我會給你解釋的。”說完嚴冬急急忙忙地回到班裏。還好所有人還沉靜在夢香中,嚴冬脫下軍衣鑽進自己的被窩,他要等其他人起來後他再起,好讓大家知道昨天晚上他是在班裏睡的覺。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人們聽說過同性戀,但什麽算真正意義的同性戀還說不清楚。雖然同性戀已不會在被判死刑了,但世俗的不容及社會的不會接受,沒人敢越雷池,沒人敢去想自己是同性戀,更別說公開身份了。

嚴冬很迷茫,發生這樣的事是他想要的和預期的,但又是他不想看到的和害怕的,他該怎麽辦?他愛張輝嗎?愛的發狂,從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這個帥氣的小兄弟,特別是他長的像他的平哥,更增加了幾分對他的好感。可這樣的愛在他來部隊前,從來沒想過,也沒考慮過。是部隊這個青一色的男兒世界,讓他忘掉了本性;整天的耳鬢撕磨,讓他錯位。這個見了母豬都似貂蟬的世界裏,他們的情感也會錯位,會愛上誌同道合的同類。他們帥氣、他們陽剛、他們挺拔這是部隊戰士所特有的氣質。

可是眼前的愛,能長久嗎?這樣的愛又算什麽呢?是一時情感的需要,還是自己在情感上真的出現了問題,嚴冬很苦惱。最要命的是,通過近一年的接觸,張輝對他的感情也很依賴,而且日久生情,對他也有了好感,而且這種情感比他還沉緬。

張輝和嚴冬兩個人有共同愛好,打籃球。剛到三班的時候,嚴冬和張輝經常是互不服輸,兩個人經常在籃球場,定點投籃,所謂定點投籃,就是畫十個圈,兩個人站在圈裏投球,投進去後到下一個圈繼續投,有些類似中國誰是三分王的投法。弓旭在世的時候也經常參加,人多的時候老班長、劉雙喜、吳昊等人都會參加,場麵很熱鬧。不過經常較勁的是嚴冬和張輝,很有意思的是,兩個人是好朋友,可有時候又會互不服輸比如籃球投球比賽;有時候又會相互謙讓,比如有什麽好事。

定點投籃輸球的人是要被懲罰的,懲罰的辦法就是從一個籃球門把球用頭頂到另一個籃球門,當然爬在地上用頭頂。這樣的比賽一般來說是三七開,嚴冬七,張輝三,但也有時候四、六開,偶然也有張輝贏的時候。不過這種較勁方法,讓他倆的投籃技術提高不少。來本兩人在學校的時候球都打的不錯,也可能正是因為在學校球打的不錯,兩人才會互不服輸。經過這段的投籃比賽,兩個人水平在原基礎上又提高了一大截。

這天嚴冬憂心重重地找到張輝,讓張輝和他到操場進行投籃比賽,張輝高興的不得了,好久沒這樣比賽了,自從老班長離去後,他們一直心情不好,也沒有進行過比賽了。

嚴冬顯然不在狀態,很快就輸掉了,而且還輸的很慘。

“哥,你咋地啦?看你情緒不高啊。”張輝已經改口稱嚴冬為哥。嚴冬叫張輝也省略了一個字,直接稱輝。

“輝,哥叫你來是想問你,你說我們來當兵是幹什麽來了?”

“保衛祖國啊。”

“去,去,去,誰讓你說官話,保衛社國還輪不上你。現在是和平年代又沒仗可打,兩年後咱們都離開部隊了,你還保衛什麽祖國。”

“說了半天那你說是幹哈來了?”

“我意思是咱們來部隊要聽黨的話,聽部隊的話,要好好幹,對的起家人,對的起祖國,對的起黨,對的起……”

“得,得,得,你比我還官腔,你到底想說啥?我知道你叫我打球肯定有話講,是不是為昨天晚上的事啊?”張輝似乎還沉靜在昨晚上的那種快樂中不能自拔。

“我意思是昨天晚上咱們是不是有些過了,這和部隊要求不一致啊。咱們這是違紀違規啊,我怕……”

“怕什麽啊怕,我不怕。你們A型血的人啊,就是顧忌太多,不像我們B型血的人,敢做敢為。”張輝說的很直接了當,沒拐一點彎,讓嚴冬沒想到外,更沒了主意。

“算了,輝,我不和你爭這些,我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啊,你們B型血的人太好過勝,什麽都要拔尖。”

“那有什麽不好的,不像你們A型人,總是委屈自己,有了痛苦也不講出來,而且還生怕別人受製。”

“唉,老天生就的性格,沒辦法改變。”

“哥,你也別唉聲歎氣的了,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我,你寫了那麽多相思的詩是為誰寫的,不會是班長或弓旭吧?我為你那些詩感動,和你好我不會後悔的。你人好,能吃苦,善解人意,還處處關心我,照顧我,我識好歹。這一輩子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退一萬步說,即使我們真的不會永遠在一起,但我現在也知足了。你寫的詩我都背住了,有一首讓非常我感動,讓我琢磨了好幾天。實際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我愛上你了,因為我覺得一會兒不見你就像丟了魂,我也不知道是咋地啦,咋會這樣。你看你寫的多愁苦、多感人啊,我不能總讓你這樣相思啊!

《相思》

天涯芳草碧連天,

軍營笑聲繞雲間;

心中愁苦何人訴,

多情總是自難譴。

我不懂詩,但我被你的真誠感動、被你的多情感動。說真心話,我也早就對你有好感,可以說早就喜歡上你了,我喜歡你的才氣,喜歡你的善良,就等你主動表白呢。”

“你看過我寫的詩?”

“看過,不就是櫃子裏的日記本嗎?你知道咱們的櫃子沒辦法保密,既然你寫了那麽多詩,肯定大家會背著你讀,很多人都看過,大家都以為你在搞對象,寫給那個姑娘的,看後一起笑話你多情,可我知道你是寫給我的。”

“輝,寫給你、喜歡你,你說的都沒錯,你對我有好感我也看出來了,因為從你的舉動,我已經看到了。可是你們家就你一個男孩兒,我,我,我怕我會毀了你的,我們還是分開吧。”

“你以為你想甩我就甩我啊,沒那麽容易。”張輝半開玩筆半認真地說道。

嚴冬輕輕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咱們這算什麽關係,算朋友、算兄弟。,我很迷茫,今天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就是有些後怕。”

“怕什麽怕,就是兄弟情嗎?有什麽好怕的。”

張輝看到嚴冬衣服磨爛了,決定給他縫一縫,於是兩人來到了化驗室。

嚴冬看著張輝低頭縫衣服的樣子很可愛,動情地說道:“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了,我一定非你不娶。”

張輝笑著說道:“如果我是女孩子啊,一定非你不嫁。”

兩個人對視著笑了起來。張輝縫補的手藝很高,絕對比一般女孩子還做的好,不一會兒就縫補好了。

嚴冬誇獎道:“你的手藝真好,以後完全可以自己開個裁縫店了。”

“那是自小就得益於奶奶的親傳,開裁縫店沒問題,到時候你給我打下手,咱們就開個夫妻店。”

嚴冬又歎了口氣,似乎在說:你要是女的就好了,我們今生今世一定會成為夫妻。

嚴冬本想和張輝談一談自己的苦惱和那天的不該,向張輝承認錯誤。沒想到張輝比他更想的開,而且還說出了心裏話,早就喜歡上了自己。嚴冬沒轍了,愛來了是擋不住的,它向洪水一樣可以衝垮一切,隻能任其自由發展吧。

由於張輝沒有拒絕這份愛,而是如此堅決地接受了這份愛,使他們關係進一步發展了下去。

愛,原來會如果多慮,如此艱難,誰知道人生道路上,還會有多少波折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