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張輝調整到油庫當了化驗員後,嚴冬經常去他那裏玩。一是嚴冬回到宿舍就會想起過往的往事,二是嚴冬看到弓旭和班長的床鋪他就難過。張輝那裏比較清靜,現在嚴冬和張輝關係越來越密切,越來越能談的來了,甚至幾天不見相互還有些想念。晚上餓了的時候,嚴冬會經常跑到張輝的化驗室,張輝會給他煮麵條吃。嚴冬每次都會誇張輝的手藝高,是他吃過世上最好吃的麵條。不過張輝做飯不成問題,特別是做麵條那是他一絕。嚴冬經不起餓,經常是一餓就會感覺到胃疼,感覺沒勁,所以嚴冬一有餓的感覺就跑到張輝的化驗室蹭飯吃。以前剛到部隊時嚴冬沒有這種感覺,而且還很能吃,記得最多一次吃過十五個饅頭。後來回憶起吃飯的事他們還相互嘲笑,某某當時吃了多少個饅頭、多少個包子。那時候訓練累,又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都有過吃飯吃得嚇人的記錄。出現胃疼和餓的現象,實際是嚴冬訓練的量太大超負荷造成,嚴冬並不知道原因。那時候嚴冬經常是吃完飯不一會兒就開始自己加練,這也為他日後胃部出現問題打下了埋伏。
今年真是怪了,團裏又出了好幾檔子事。五連有一個叫高文革的戰士,從小習過武,參軍一年後便成了團裏業務骨幹,全團大比武隻要有他參加,第一名從未花落他家。高文革一直是嚴冬追趕的目標,也是嚴冬學習的榜樣,兩個人是競爭對手,更是至朋好友。
一批軍事學院的學生分配到團裏,這些學生考學時身體條件就棒,好多人都是學校體育的尖子生,再加上經過四年的訓練,各個都是好樣的,很多人成績都遠好於高文革。這一下高文革受不了,過去的第一,現在的排不上號,心裏落差太大了。過去受人追捧,首長也經常表揚,現在一下子沒有人搭理,讓他心裏極不適應和難受。他決心迎頭趕上,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中午隻午休一小會兒,腿上綁著沙袋進行超強訓練。由於訓練的不科學,加之勞累過度,成績不升反而還有所下降。高文革無法接收這個現實,繼續加大他的訓練量。高文革幹脆把午休的時間都取消了,連長看著他自己加練的那麽辛苦,曾經提醒過他,不要練的太過了,要注意身體,要循環漸進。但高文革根本聽不進去,像走火入魔,就覺得別人超過他,他受不了。這天中午高文革一個人在操場上跑步,突然一下子暈倒在地,等人們發現他時,人已經不行了。戰士們聽到這個消息驚呆了,怎麽可能,一直活蹦亂跳的人怎麽轉眼就消失了。
高文革屬於自己訓練過度而突然猝死,因為這種病發病前沒有任何征兆,發病時留給搶救的時間很短,一般也就是四到六分鍾的搶救時間,所以犯這種病的人,生還機會幾乎沒有,可以說這種病發作時的死亡率極高達99%。高文革的死讓全團上下一片緊張,又是下文件,又是提要求,要求大家訓練時一定注意強度。這也給一些班長和一些加練的戰士提了醒,欲速則不達,一定要注意量和度的關係,一定要適可而止。高文革的死又一次給嚴冬沉重的打擊,讓他哭的死去活來,傷心了好久。如果說班長的離去和弓旭的死讓他心痛,那麽高文革的死讓他悲哀。因為每天操場上總能看到他和高文革的身影,高文革的離去,更增加了嚴冬的孤單感覺。
這一年注定是多災之年,是多事之秋。這個秋天讓人過的太揪心了,讓人太不安寧了。
高文革事件剛發生不久,又出現車上摔死人事件。雖然事情不是出在一個連裏,但對整個團來說是也是不應該的。
說來也巧,那天部隊演習,車上拉著很多士兵,不知道怎麽的其中一輛車上士兵突然就掉了下來,後邊的車沒有刹住車,從這個士兵的身上輦了過去,就這樣眼看著士兵被活活地給壓死。士兵被壓死的樣子很慘,這麽年輕,就這麽毫無價值的死去。
這件事還沒處理完,沒多久又發生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風和日麗的天氣,連裏進行著一個很普通的打靶訓練。戰士們唱著《打靶歸來》的嘹亮的軍歌,邁著整齊矯健的步伐興奮地向著靶場走去。
日落西山紅霞飛 ,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
胸前紅花映彩霞 ,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
歌聲飛到北京去 ,
毛主席聽了心歡喜。
誇咱們歌兒唱的好 ,
誇咱們槍法屬第一 。
誇咱們槍法屬第一 。
一二三四!
戰士們來到靶場進行各種準備,很多新兵沒怎麽射擊過,所以對射擊即好奇,又期待。
新兵戰士一般是先進行理論學習,什麽彈道、彈著點、點射……等等一些必須知道的常識。同時班長還會給你講靶心十環白圈處距四邊的距離是25cm,如果瞄準時誤差1mm,那麽靶上誤差就是28cm。這1mm的距離,在一般人眼裏看沒多少,但在打靶時肯定要跑靶!也由此出現一些怪現象,自己的靶子會多出很多洞來,那是新兵打靶偏到別人靶子上了。所以很多人第一次打靶前都自信滿滿的,可是打完後會羞愧難言,不敢聽報靶數。之後就是模擬練習,這樣的練習並不輕鬆,一練習就是一個小時。這麽長時間的臥姿,手裏的端著7.5斤重的槍,人會累的渾身哆嗦,身子會僵的像一條棍子。戰士早就盼望能早日真正進行射擊。
那時候對子彈管理不是太嚴格,經常會一個人發一百發或二百發子彈進行射擊,也沒人要求交子彈殼,每次射擊完老鄉們就去撿子彈殼賣錢。不像現在子彈管理嚴格,射擊完後要把自己的子彈殼撿回,要交還的。當然這樣要求是對的,因為由於子彈管理不嚴格有些部隊發生過事故,而老鄉聽到射擊會到現場觀看後撿子彈,也出過事。
這天輪到三連某班戰士射擊,他射擊的成績並不理想,脫靶不少,而且有一發子彈沒有射出。當時班長已經告訴他可以把子彈退堂,不用再射擊了,並要求報靶人員報靶(報靶員舉著小旗,先查靶,查完後報靶)。
靶子後邊都挖有壕溝,報靶人員在射擊人員射擊時,貓在壕溝裏,等班長喊到:停止射擊,開始報靶時。報靶人員會從壕溝裏站起來驗靶數,之後報數。
可能這個戰士想著自己還有一發沒打,成績不好,鼓搗了幾下,舉起槍照著靶子打去,而這個時候剛好報靶人員站起來,這一槍不偏不正,正好射中了報靶人員的要害部位,隻見報靶士兵一頭裁倒地上。說這個戰士能,也真能,打靶打的不怎麽樣,打人卻這麽準確,而且是往靶子上打的一槍,直直地打在了報靶士兵的身上。
大夥都嚇壞了,高喊著:打死人了,打死了。一起往靶子方向跑,好多班長嚇的不知所措,緊張的臉色蒼白,而射擊的戰士更是嚇的癱在了地上。這麽多年來,這是團裏第一次射擊出事。
當人們跑到這個被打中士兵的身旁時,人已經斷氣,地上一灘血跡。這一槍打在了士兵的胸口上,就這樣又一個士兵離開了大家。
這幾件事讓團裏整天的檢查,弄的戰士連星期天都休息不成,各項檢查極其嚴格。每天多加了政治學習課,學習馬列和鄧選。為這幾件事好多首長做了檢查,團長、營長天天到連隊檢哨,生怕再發生什麽不測和意外。光子彈檢查、思想道德檢查、基本素質檢查等等進行了好幾個月不得消停,首長和戰士都快要累死了。
軍分區的司令員來了,把所有人集合到操場上,對全團的人教育了一整天,把團長、營長罵地血狗噴頭。團長和營長那個窩囊啊,沒有地縫,有個地縫他們早就鑽進地縫裏了。平時在士兵麵前不可一世的這些首長,今天在司令麵前他們什麽都不是,不僅挨罵還當著全團麵做了檢查。
自從被罵後,這些首長每天氣不打一出來,看到誰都恨不得想罵上幾句。
團部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