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遭不幸
一天,伶在家中幹活,彎腰撿了一下東西,突然感覺肚子一陣疼痛,流血不止,伶流產了,而且從流產的胎兒形狀看應該是一個男孩兒。
國臣下工後遠遠看到鎖柱一個人在大門口玩,兒子告訴他在等國臣回家。國臣抱起兒子往家裏走,問他你娘呢。鎖柱告訴國臣娘生病了在炕上躺著,所以他在大門口等國臣,他餓了沒人做飯。
國臣心裏急了,快步走到屋裏,急聲急語地說道:“這是咋整地?哪兒難受啊?”
伶有些奧悔而無力地說道:“唉,今天不小心,拿東西的時候流產了,是個小子。今天身體特別沒力氣,你給孩子做飯吃吧。”
國臣拍了一下腦門懊惱地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啊,昨天太想要了,太用力了,太不小心了。”
“這怎麽怪你呢,如果他是這個命,自然會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不是這個命,誰也沒有辦法。”
國臣還是有些懊悔,歎了口氣說道:“你也別難過傷心了,孩子總會有的,並不是這次去了就沒機會了,咱們長著呢,下次我一定注意就是了。”接著很關心地問道:“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給我熬一碗小米粥就行了放些紅糖就行了,你看你和孩子想吃什麽自己做著吃吧,今天流血太多了實在沒有力氣,明天就會好的,你別擔心了。”伶有氣無力地說著。
全國解放了,新婚姻法頒布了,土地改革了,掃盲班開課了,伶也成了一名可以學習文化的學員。這一切新鮮事物讓人應接不暇,讓人振奮。伶內心很激動,眉頭也舒展了:好日子來了,好日子終於來了。
新婚姻法頒布後,村裏的幹部天天到各家各戶摸情況,做宣傳。伶先是讓人給老家寫了封信,讓村裏開了證明,之後伶和國臣補辦了結婚證書。因為富子娘那句野種、外來的女人、沒有明媒正娶一直刺痛著伶的心,她要堂堂正正地做別人的媳婦。
收到伶的信家裏人才知道失散多年的伶已經嫁到葫蘆島,在那個兵荒馬亂年代,音信不暢,人的死活都難以知道。家裏人告訴伶,軍被追認為烈士,家裏一切都好,父母都好,讓她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之後開始分田地,伶作為外鄉人,第一次並沒分上,後來村幹部讓伶和原來的村子聯係,讓對方出個證明,證明她是那個村裏的人,不在那邊分田地,這邊就給她分。伶讓人給家裏寫了封信說明了情況,很快對方給回了信,還給出了證明,這樣伶分到了田地,還在葫蘆島辦了戶藉,伶真正成為一名東北人,一名真正的葫蘆島人。
這期間伶忙的不可開交,自己的小日子也過的紅紅火火,伶聰明好學,在掃盲班還得了獎狀,經過一年多的努力,伶甚至自己可以簡單的看報紙上的內容。
伶每天處在興奮的狀態,這好日子真的是來了。每天都是新鮮事、振奮人心的事,到處都是秧歌隊,大街小巷天天播放著《解放區的天》這首歌,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村幹部天天動員人們學跳舞,組織人們參加各項活動。
伶又懷孕了,也許是上次流產造成了習慣了流產,也許是近期太忙於社會上的各項活動了,伶又一次流產了。如果上次流產伶沒覺得什麽,這次流產卻讓伶非常難過。難過歸難過,這樣的事是誰也無法控製的,隻能下次注意了。
伶心靈手巧,看到天上飛的鳥馬上就能畫下來,給人剪鞋樣,本是一件挺難的事,但伶隻看一下原鞋子的大小就能剪的非常合體,做衣服、裁剪衣服更是一把好手,村裏人經常找她幫忙。伶人好和氣贏得了大家的好評和認可。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那是個讓伶又一個永生難忘的日子,讓伶心碎的日子。
國臣所在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事故,國臣在掩護同伴時因工死亡,同時死亡的還有一名員工,受傷人員4名。
伶聽這個消息時痛苦萬分,國臣是好樣的,國臣沒給她丟人,可是這樣好的人就這樣離去讓伶無法接受,她真想隨著國臣一塊去了,她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伶給國臣用上好的木料做了一副棺材,她覺得有愧於國臣,對不起這個善良而好心的人,對不起這個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收留她的人,國臣的死讓伶心裏的痛無法釋懷。
伶請了陰陽先生為國臣選了風水寶地,喪事辦的很隆重,下葬那天是鎖柱為國臣摔的老盆。伶想起了遠方的軍,軍的死更加淒慘,不僅沒人摔老盆,屍體都是偷著打撈了好幾天才找到,撈上來的時候都已經有些腐爛。這些都是老家人來看伶的時候告訴伶的,聽了老家人的講述,當時伶很難過,一天沒吃飯。
陰陽先生給國臣選墓地時告訴伶,她命硬克夫,需要克三個男人命方能平安無事。聽了先生的話,玲從此再沒找人家。
國臣死後,軍的妹妹曾經到葫蘆島找伶想把孩子領回去,因為他們想著伶肯定和國臣又有了其他孩子,而且這是張家唯一的後代。到了葫蘆島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死了,而且她和國臣沒有生養,看著他們母子相依為命,鎖柱是她唯一精神支柱,軍的妹妹打消了這個想法。
單位給了伶10萬元的撫恤金(舊幣10000元約合人民幣1元,10萬元約合現在100元人民幣),每月給伶和鎖柱10000元錢(合現在十元人民幣)生活費。伶一直沒有動用這筆撫恤金,直到她離開人世。因為這筆錢用國臣生命換來的,她不忍心用,即使在最困難的日子,她也沒想著去動用它。政府答應伶等孩子大到十八歲後,如果想到煤礦上班,可以優先安排。
伶利用每月發放的撫恤金整整攢了一年多的時間,買了一台舊縫紉機,這樣伶用這台縫紉機給人家做衣服來維持母子兩的生活。
鎖柱十五歲的那年,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全國鬧饑荒,很多人都被餓死(據說在此期間因饑饉而非正常死亡(餓死)的農民多達三千多萬人,【注:不是官方數字,隻是看到一些報道,請以官方數字為準。】是八年抗日戰爭期間因戰亂死亡人數的一倍半,如果大家有感興趣的可查閱相關資料看一下對大躍進和三年自然災害的有關評論)。村子裏的糧食收入也很少。當時報道是自然災害,實際更多的是人為所致,大躍進、大煉鋼、浮誇風、放衛星、共產主義提前到來、走集體化道路,蘇聯專家撤走讓還債等原因,冒進思想嚴重,使中國人民生活處於水深火熱中。煉鋼鐵在全國約損失200億元,全民大煉鋼鐵運動造成人力、物力、財力的極大浪費,嚴重削弱了農業,衝擊了輕工業和其他事業,造成國民經濟比例失調,嚴重影響了人民生活,人們為溫飽而奔波,哪有錢做衣服,做衣服的人幾乎沒有。鎖柱看到母親如此辛苦兩個人還是挨餓,於是退學後讓母親找到煤礦領導,拿出當時領導的承諾成了一名煤礦工人。當工人糧食發的多,這就是當時人們為什麽想當工人原因,能吃飽飯。
度過艱難期後,日子慢慢又好過了些,鎖柱在22歲那的,也就是**最火熱的時候結婚了,兩年後也就是1970年的8月兒子小輝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