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子沉重的慢慢朝家走去,心中有些失落,期待了這麽久的生日泡湯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看著裏美的樣子便覺得很心疼,哪裏還有什麽心思過什麽生日。怎麽想得到這種事情在身邊發生,看著愛的人在眼前消失,是怎樣的感覺啊。
一路上思緒不斷,不知不覺就到家了,路燈照在家門口,一個被拉長的影子在晃動著,我仔細一看,是三井壽在門口站著,不斷的嗬氣跺腳。我的天啊,我立刻飛跑起來:“三井壽!”
氣喘籲籲的跑到他麵前,發現他的嘴唇都凍的發白了:“你在這裏很久了嗎?這麽冷的天你傻站在這裏幹什麽?”
“我以為你很快就回來了。”三井壽從凍僵的臉上擠出笑容。
“傻瓜!你怎麽不說一聲呢。”我急忙掏出鑰匙開門,將他推進門去,跑到壁櫥拿出一床被子給他裹上。又慌張的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上。碰到他的手,像塊冰一樣,他一定是等了很久了。“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呢,你等了很久吧?”因為心疼,我隻會重複這一句話。
“哦,對了。”他想起來什麽似的突然站起來,我詫異的看著他跑到門外,回來的時候拿了一個大蛋糕在手裏。“剛才放在門口,差點忘記了。”
他將蛋糕放到茶幾上,又用還有點哆嗦的手從口袋裏摸出蠟燭一根一根認真的插上,又一一點上火,轉頭對我笑著說:“我來給你慶祝生日啊,仁美啊,生日快樂。”
我感動到極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傻傻的看著他,麵前的他,在燭光的照映下,已經將英俊的麵容刻在了我的靈魂上。
“傻瓜,許個願吹蠟燭啊,難道你已經吃飽了,不想吃蛋糕了嗎?”三井壽笑著輕輕的拍拍我的腦袋。
我癟癟嘴,沒忍住,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口輕輕的抽泣。他拉過被子將我們倆一起包上:“我身上是冰的,別涼著你,回頭又倒下了。”他的取笑也沒能讓我笑起來。裏美才將失去了愛的人,讓我感到生命的脆弱和易逝,此刻緊緊的抓住三井壽,依然覺得害怕,害怕這個人也突然消失了。
“仁美,生日呢,你不開心嗎?許個願吧?”三井壽像哄小孩子一樣。
“沒有願望,隻要你在就好。”我埋在他胸口脫口而出我內心的想法。
三井壽伸出手將我環抱在懷裏,摸著我的頭發,低頭在我耳邊溫柔的說道:“仁美,和我交往好嗎?”
我抬頭看著他,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想法,是真心的還是為了安慰我?
他抹去我眼角殘留的淚痕,然後抱緊我:“仁美啊,我真的很喜歡你,讓我來照顧你吧。”
我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隻能不停的點頭,點頭。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似的。
接著,他卻拎著我脖子後的領子將我從他的懷抱裏扯出來,好像拎著一隻粘人的貓,捏著我的臉問道:“你這個白癡,你晚上跑到哪裏去了,我很擔心你。”眼中卻沒有一點責怪,隻有笑意。
我眨眨眼,咧著嘴含糊不清的回答:“我和真澄去吃飯了啦,我看你下課就跑了,哪知道你要來,你才是個白癡,都不和我說一聲。”
“我去拿蛋糕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吃光。”他鬆開我,將我推到蛋糕麵前。
我切開蛋糕,殷勤的端著一大塊遞到三井的麵前,搖著無形的尾巴笑盈盈的對他說:“你多吃一點哦,你今天辛苦了。”
他咬著蛋糕,一邊說道:“今天隻有你和真澄嗎?裏美怎麽沒一起?”
我歎口氣:“出了這麽大的事,她整個人都憔悴了,怎麽還能讓她幫我慶祝生日。明天上午鬆本的葬禮,我還要和真澄一起去呢。你去嗎?”
三井略有點吃驚:“明天是你生日呢。”
我不以為意的說:“生日有什麽關係,不過是一個結束又一個開始罷了,出生,和死亡,本來就並不遙遠,我們被生出來,就已經走在了通向死亡的路上,隻是這條路,有人走的慢,有人走的快。我們去為鬆本送行,希望他順利的轉世投胎,下一世能夠開心的活著。”
三井聽到我說這話,看著我的眼神裏立時充滿了擔憂,摟過我正色說道:“仁美,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聽到了嗎?”
實際上,鬆本的吊唁在今晚舉行,因為並不是一個班級,所以我們很晚才得知,我知道裏美今晚不會去,也許她還沒有真的準備好去麵對,去麵對最後一眼的鬆本是永遠閉上眼睛的。
我想她情願在回憶裏不斷的回憶,將鬆本各種樣子都留在回憶裏,除了冰冷的身體和永遠不再睜開的眼。
有的時候,人需要自我欺騙,才能讓自己在接下來的路上,不用頻頻的回頭。不用頻頻的回頭而看到的過去是不堪的,難以接受的。
暖暖的房間裏,和三井在被子的包裹下依偎在一起,所謂甜蜜,應該就是我現在心裏的感受吧。
三井握著我的手,拿出一個戒指戴在我的左手的中指上:“生日禮物。”
我開心的伸出手仔細看著,這是一枚樣式簡單的鉑金戒指,刻著我和他首字母,在燈光下閃著銀光,漂亮極了。“這個,太貴了吧。”我驚呼道。
“我不會挑禮物,也不知道送什麽好,德男說我想和你交往的話,送戒指鄭重一些,然後我們就選了這個戒指,我喜歡它和你一樣簡單。”
“德男?德男陪你買的戒指?”我笑出聲來。
“很好笑嗎?”他又捏住我的臉,湊近我裝作很凶的問道。
我們倆開心的打鬧著,聊了整晚,不知不覺就在客廳裏靠著睡著了。
因為心裏記著事,睡夢中我突然驚醒了,睜開眼,發現三井側躺在我身邊,用胳膊支撐著腦袋,正看著我,他的眼睛在清晨朦朧的光線中閃亮著。我發現我和他是躺在一個被子裏的,雖然是在客廳,但我還是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你醒了。”三井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柔。我在心中舒適的歎了口氣。千萬不要是在做夢啊。
“還很早,再睡一會吧。”
“嗯。”我看著他,卻不閉眼。
“睜著眼怎麽睡覺?”
“就要這樣睡。”
三井爬起身,連被窩帶我一起抱起來,我驚呼一聲,他把我抱上樓,回到我的房間,將我放到床上,說道:“你先睡一會,我回家一趟,換套衣服就過來,上午陪你去參加鬆本的葬禮。”
我拉著他的手:“那也沒必要現在就回去啊,你不是就在附近住嗎,現在還太早了。”
他把我的手放回被窩:“離附近還有點距離,我早去早回。你先睡一下。”說罷就匆匆出門了。
我卻哪裏睡得著,看著手上的戒指,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笑著。
兩個小時過去了,三井還沒有回來,我便起身到衣櫃拿出葬禮要穿的黑色套裝,默默的摩挲著衣服,想起了一些往事。
在鏡子前略略照了一下,開始做早餐,三井怎麽還沒回來。我想著,卻又有點笑話自己太粘人了,才一會不見,就這麽想念。
門鈴響了,我扔下鍋就跑去開門:“你怎麽才回來。”在我麵前的卻是真澄詫異的臉。
“你在等誰回來?這麽一大早的?”真澄走進來一邊脫鞋一邊狐疑的問我。
“啊,真澄,我做了早餐,你要吃嗎?”我匆匆跑進廚房躲避真澄的問題。
“多一點,我走過來好餓。”
“來得及嗎?”我有點擔心遲到。
“來得及,我出門很早,算過時間了。”
門嘭的一響,三井的聲音傳來:“大門怎麽是開的?我回來啦。”
真澄立刻睜大眼睛,嘴唇做成0型,好像在說喔,被我逮到了!
三井走進來看到真澄嚇了一跳,真澄一邊吃東西,一邊鎮定的戲謔三井:“早啊,三井,這麽早啊,好巧也,坐啊,吃早餐。”
“哦,哦,是啊,我來陪仁美參加鬆本的葬禮的。”三井在桌邊坐下。
“你剛才好像說的是你回來了。回哪呀?”真澄掩藏不住內心的興奮,好像逮到了頭條新聞一樣。
“恩,恩,我….”三井一邊猛喝味增湯,一邊含含糊糊的想要混過去。
“你這麽一大清早的說回來了,你難道是更早的時候離開的?六點?四點?”真澄慢條斯理的夾了點鹹菜,放進嘴裏。
三井頭都快埋到碗裏去了。我估計真澄看到三井這樣心裏一定樂瘋了。
“你是不是在這裏過夜的?”真澄突然將頭伸到三井麵前盯著三井發問。
三井一口米飯噴出來,嗆的直咳嗽。
“好啦,真澄,別逗他了。”
“哎呀,原來是真的啊,你們,你們。。”真澄拿筷子輪流指著我和三井吃驚的說。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他昨晚來給我過生日,我倆玩的挺晚的,就在客廳裏呆了一晚上。”
“哦?”真澄挑眉,十分懷疑。
“真的啦!”我跺腳。
“我們在交往。”三井終於緩過氣了。
“啊!真的嗎?什麽時候開始的!”真澄大叫。
“昨晚啊。”
“原來如此,效率很高啊,三井同學。”真澄一臉壞笑。
“我拜托你不要亂想。”三井也忍不住了。
“好吧好吧,相信你們。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還是被你自己捉到的,我和三井同時無奈的點頭。
“哈哈哈,我有頭條新聞了。”真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