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健一的計劃,成人禮當天早上我們注冊結婚了,這一次,沒有意外來挽救。
為我的成人禮而舉辦的慶祝會十分盛大,各勢力組織的大哥,一些政界人物,包括竹內都被邀請來了。我像一個呆呆的木偶,說著預先備好的台詞,在固定的時刻展現笑容。而健一就從容的多,笑的好像真的發自內心般,我看著他不禁冷笑一聲,多麽會演戲。
婚後,為了照顧梨乃和秀吉,我們沒有搬去上次為了結婚在千代田區買的小別墅,而是依然住在原先的房子裏,我和健一儼然取代了曾經父母的位置。隻是,我被限製了自由,成天都被關在家裏,如果要出門,也有人跟著。除了梨乃和秀吉,還有跟班手下,我的生活裏再沒有其他人,話也越來越少。
健一從來不和我同房,各自住在各自的房間裏,他經常會連著幾天不回家,這樣也好,我們之間已經撕破臉,曾經的感情一朝就灰飛煙滅,不相見,免得更添仇恨。
梨乃偷偷告訴我,三井來找過我幾次,都被門口的手下給趕走了。
“姐姐,我今天偷偷跑出去和三井哥見了一麵,把最近的情況都跟他講了,三井哥非常擔心你。”
梨乃已經快十七歲了,即使很多事情我沒有跟她說,她也能從我和健一相互的態度和隻言片語裏猜出事情的大概,眉頭間也逐漸增加了些心事和憂慮。
“三井哥說,要姐姐跟他走,反正姐姐現在也沒有負擔了,跟他一起出國,他不在乎你結婚的身份,說隻要你們能在一起,結婚不結婚都無所謂。”
我驚訝的張大嘴:“私奔?”隨即搖搖頭:“不行,我如果拋下健一私奔,按他的性格,會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的,我不能害了三井,何況三井的事業還在國內,你下次再跟三井聯係,就讓他把我忘記吧,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打籃球,替我完成夢想。”
梨乃歎口氣:“哥哥怎麽變成這樣了,他以前那麽深愛姐姐,又體貼又溫柔,現在即使愛情沒有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親情總應該還在啊,怎麽舍得這麽對姐姐。這哪像結婚,現在跟坐牢有什麽區別。”
“梨乃,再過兩年,等你高中畢業,就把你送出國念書,帶著秀吉一起,在那邊找個你喜歡的男孩子,一起生活,不要再回來了。”
健一得知梨乃私自見了三井,極為震怒,把梨乃狠狠的訓斥了一頓,並加派了人手看管梨乃。整個屋子的氣氛越來越壓抑,我和梨乃,秀吉就像雞肋,用不著,也絕不丟開。日子過的無聊又沉悶,梨乃和秀吉還能在學校裏放鬆一下,而我,整天就守著空蕩蕩的大房子,無所事事。
健一經常不回家,雖然手下嘴巴都很嚴,可我多少也從蛛絲馬跡裏猜到他在外麵有其他女人,雖然理論上和我也沒太大關係,隻是心裏還是說不出的難過。
我從不抱怨,因為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就當是為自己的行為贖罪也好,漸漸的,即使健一回來,我也會刻意的避開他,我甚至連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沒有了。有幾次健一想和我說話,看到我的表情,又咽了下去。
梨乃時常陪伴我,並為此感到憤憤不平,她想去和健一談談,被我阻止了,健一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我已經接受了現實,隻是十分思念三井,卻無法得到他任何消息,家裏連電話都已經拆掉了,我的CALL機也被拿走。我變成了這所豪宅裏的一個幽靈。
一天,家裏又像往常一樣隻剩下我一個人,百無聊賴中打開電視,不停的轉換頻道,突然,我的手停了下來,目光定格在屏幕上那個熟悉的臉龐,籃球聯盟賽,東京鳳凰對大阪藍岱,三井在球場上活力四射的跑動著,一如我曾經多少次陪伴在籃球場邊癡癡的望著那個光芒四射的他。解說裏正在評論三井壽,均對他讚不絕口,不時有他的近鏡頭,讓我的心髒一再顫抖,我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空蕩蕩的屋子裏回響著我後悔又絕望的哭聲,這一定是懲罰。
轉眼五月了,春天也快結束了,我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精神很差,多數時間隻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發呆,健一似乎有些著急,請了醫生來家裏給我看病,醫生仔細的診斷了一番,說我已經有輕度抑鬱症,建議健一帶我多出去走走,見見陽光,多和人打打交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很有可能發展為重度抑鬱症。健一聞言,冷冷的說死不了就行。梨乃憤怒的和健一吵了一架,想強行帶我出去散散心,卻被健一打了一巴掌。我拉住眼淚婆娑的梨乃,淡淡的說道,算了,外麵和家裏也沒什麽不同。
夜晚,健一回家了,推開我的房門,我正背對著房門,脫光了衣服準備去沐浴,被嚇了一跳,急忙抓起衣服遮住身體,冷冷的看著健一。
健一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慢慢的走上前,揭開我的衣服:“這個紋身?”
我不耐煩的把衣服蓋上:“你走了以後西武太郎先生幫我紋上的。”
“你為什麽選擇這個圖案?”
“笑話,你又不是沒在那裏紋過,自己怎麽能選圖案?這是西武先生決定的。”
健一有些發愣,我瞪了他一眼,徑直走進了浴室,開始沐浴。忽然,浴室的門被拉開了,健一走進來,幽幽的說了一聲:“仁美。”
我驚慌的想抓過浴巾遮擋,卻被健一一把按住,抱在懷裏開始狂吻,我拚命的掙紮,試圖推開他,卻無濟於事,熱水從噴頭中源源不絕的灑在兩個人的身上,浴室裏被蒸汽充滿,我在快要昏厥前,被健一抱出了浴室放到床上,他脫掉濕透的衣服,像一頭狼一樣撲了上來,不斷的要,一次接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興奮百倍。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健一破天荒的沒有提前離開,依然在我身邊,見我睜開眼,溫柔的抱住我,不斷的摩挲著我的背,輕聲的說:“今天帶你出去吃飯好嗎?”
他這種反複又天差地別的態度讓我緊張極了,我厭惡的推開他的手:“不要。”
“那帶上梨乃和秀吉一起吧。”健一無視我的態度,依然輕言細語,就像我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過。
“不要,我不想看到你,不想和你一起吃飯,連話都不想和你多說一句。”我冷冷的說道,絲毫不怕刺傷他,也不在意。
“那你要怎麽樣才高興?”健一抱緊我,將我的臉扭過來對著他,他漆黑的眸子裏恢複了往日的深情,那是看一眼都會被打動的清澈潭水。
“我不需要高興。”我十分害怕健一的這種失常的舉動,因為我確信之前那些殘酷的表現才是他的本質,至於溫柔,一定是又有什麽企圖。
“仁美……”健一壓上來,不斷的撫摸著我,時而溫柔輕啄,時而纏綿熱吻:“仁美,我愛你。”他發揮出自身所有的魅力來誘惑我,而我在他的攻勢下,漸漸有些迷亂,不知不覺開始呻吟。
接下來的每天,健一都會派手下給我送來一束花,有時候是玫瑰,有時候是百合,小卡片上則會寫著甜蜜的情話,每天都會按時回家吃飯,並盡量多抽時間陪在我身邊,還提議一家人一起去北海道旅遊幾天。
梨乃偷偷的問我:“發生什麽事情了,哥哥為什麽又變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又跟原來一樣了。”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健一,他絕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我歎了口氣,有些擔心。
“哎,姐姐,也不一定吧,哥哥從前就是這樣的啊,也許是因為之前你和三井哥的事情讓他傷心了,然後懲罰了你一陣,現在覺得給你的教訓夠了,所以又開始像從前一樣了,不管怎麽樣,他現在花盡心思討好你,總比冷落你的好。而且你們畢竟都已經結婚了,木已成舟,與其做仇人,不如好好的過,你跟哥哥對著幹,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心中始終覺得不安和疑惑,暗殺,逼宮,欺騙,綁架,威脅,翻臉,這些始終是真實存在的。不可能因為短暫的溫存就一筆勾銷,梨乃不知道實情,我則根本無法忘記。
自從成人禮的前一夜發生了變故,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三井,我每天都數著日子,在掛曆上劃上一筆,今天,已經第一百九十一天了,我想,大概持續到死,也不會見到一麵吧。我已經嫁人了,這輩子,我和他的緣分,原來竟如此淺。
我已經消失在學校很久了,六月,在大家準備考試和計劃夏季旅行的時候,我依然在家裏,懶洋洋的,和梨乃在花園裏看著秀吉在遊泳池裏撲騰。
阿姨走過來,遞給我一個錢包:“社長走的時候,把錢包忘在家裏了,我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的。”
我點點頭,接過來隨手擱在一邊的小桌上,我從來不動健一的東西。
梨乃則賊兮兮的拿起錢包笑著:“我來拿點零用錢。”說著在錢包裏抽出一遝錢,十分滿足的數著:“咦,這是什麽?”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張照片:“哇,姐姐,看來哥哥確實很愛你啊,錢包裏都放著你的照片喲~~”梨乃拿著照片得意的在我麵前晃著:“你看,照片還有些舊,說明放在錢包裏很久啦!”
我笑著接過照片,照片上的我穿著高中製服,在湘北高中的校門口拎著書包,長發披肩,微微笑著,像四月的櫻花一樣柔美。漸漸的,我皺起眉,這是…….
我抓緊躺椅的扶手,猛然坐起來,照片上不是我,而是母親!是當時同樣年紀也在湘北高中念書的母親!
“不會吧!”梨乃急忙抽過照片,仔細的看著照片,又仔細看看我,臉色漸漸變的慘白:“哥哥,哥哥……”
“沒錯,健一真正深愛的人,是母親。”
一切都真相大白,一切都能解釋了,為什麽健一一定要占有我,為什麽即使憎恨我的背叛依然要將我留在身邊,為什麽看到我的紋身會態度大變,他的意識裏已經將我當成了母親的替代品,在我和母親一致的時候,他便愛我,在我不符合他心中母親的樣子時,便厭惡我,這一殘酷的事實徹底擊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