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好像一直在陷落,像一個秤砣在深淵裏無止境的墜落。而與此同時,三井的籃球事業卻春風得意,自從去年與東京鳳凰簽約,進入日本籃球職業聯盟打了一年的聯賽後,三井壽的名字便開始頻繁見諸報端,被譽為最有潛力的新人。
十一月,為了給三井壽慶祝職業聯賽的發展順利,以前湘北高中的朋友們都聚在三井的公寓開了一個小小的PARTY。
我在廚房裏忙著準備點心,裏美探頭探腦的跑進來,此時她已經和藤井川仁走在了一起,滿臉都是溢出來的甜蜜。
“仁美,你現在和三井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我撓撓額頭,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就這樣過著。”
“你總是這樣,誰來擺布你,你就聽誰的。”裏美在我的頭上戳了一下:“你要是還在等你哥哥,那這事情就真的一團亂麻了。”
裏美咬著人形燒,靠在我旁邊,看著客廳裏和宮城木暮說笑著的三井,搖搖頭:“你自己挖出來一個潛力股,又不好好的抓牢他。也幸虧他傻,對你是一心一意,換個人,你這麽折騰早就跑了。”
真澄開心的跳進來:“我來拿糕點和飲料,咦,你們在說什麽?”
“在說糕點是不是都是你一個人吃掉的。”我大笑起來。
此時,三井一臉陰沉的走過來,將CALL機遞給我,我低頭一看:“竹內找,速回。”登時心咯噔一跳,握緊CALL機,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三井將裏美和真澄趕出去,關上廚房門:“你之前說竹內沒有再找你了。”
“…….是……沒有找啊,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幹嘛。”我聳聳肩,盡量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
三井盯著我的眼睛,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撒謊!”
我的臉瞬時就紅了,很久以前,我就答應過三井,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情況,都絕對不會對他撒謊。
我咬咬牙,說了句:“對不起。”拉開廚房門走了出去,慌張的拿起包,準備回社團。
走到門口的時候,三井衝出廚房,大吼道:“神宮仁美!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你以後就不要再回來!我說到做到!”
我猛的轉身,吃驚的看著他,三井像一頭憤怒的公牛,全身冒著赤色的火焰,雙眼通紅,像要吃了我一般。大家瞬時全都安靜下來,被三井的氣勢驚到了。我十分尷尬,不走,我心裏著急,可是走,卻又當真不敢,我呆呆的在門口立著,包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撿。
“哎呀,大家都在這裏嘛,難得聚會一次,有什麽事回頭再辦,來來來,坐下,吃東西。”真澄急忙跑上來把我拉回客廳坐下。
男生也都圍上來把三井按在椅子上坐下:“別吵別吵,有話好好說,今天大家都很高興。”
“剛才說到哪裏了?哦,對,三井,搞不好你以後要進國家隊的喲。”
見我沒有走,三井的臉色也逐漸緩和下來,過了一會就繼續和大家說笑起來。我偷偷的塞給裏美一個紙條,要她下樓用公用電話打給森田說我有急事要辦實在走不開,讓他看著辦。
過了一會裏美抱著兩罐飲料上來,衝我點點頭說辦好了。我稍稍安下心來。
晚上,大家都走後,我在廚房裏默默的洗著盤子,三井走過來靠在門上看著我。
“就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想要的生活也不過如此,籃球和你。”
我轉過頭,衝他笑著點點頭,三井走過來抱住我,在我耳邊溫柔的說:“我並不想為難你,可是如果不為難你,我們的關係又難以維持下去。我媽媽這兩天要來東京,想見一下你。”
我的背陡然僵直住了,快兩年沒有見過三井的母親,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她也應該都知道,那麽我又如何去麵對她,她會不會怪我這種身份,又和其他男人有牽扯,卻霸占著她的兒子不放。
“還是,別見了吧,我都不知道說什麽。”
“沒事,吃個飯而已,見嘛。”三井抱住我的腰,輕吻著我的頭發,親昵的撒嬌讓人無法拒絕。
在三井公寓附近的西餐廳裏,我有些不安的低著頭坐在位置上,對麵三井的母親則含笑看著我:“仁美,下個月就二十歲了吧。新年過後就要參加成人禮了,正兒八經是大人了。”
三井在一邊將牛排切成一塊一塊的遞給我,高興的拍拍我的腦袋:“吃吧,切好了。”
我尷尬的對著伯母笑,伸手在下麵擰了一下三井的大腿,這個笨蛋,挑這個時候顯擺什麽!
伯母拍拍三井的手,笑著說:“誰想到阿壽現在這麽乖,又這麽上進,聽說上個學期還拿了獎學金是嘛,嗬嗬,阿壽應該謝謝仁美,當初幫了他不少。”
“伯母哪裏話,三井自己在籃球上很有天分,能有今天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我看著三井在一邊得意的晃腦袋,又暗暗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哎,我現在看著你們倆,又想起當初仁美剛到我們家那會,都好像沒變什麽樣,隻是時間過的真快呀。”
我低著頭默默的吃著牛排,不知道能夠回答什麽。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著,仁美,你有什麽打算嗎?”
我抬頭,打算?我能有什麽打算?我求助的看著三井,讓他幫我說兩句,此時他又不吭聲了。我隻得說:“家裏現在也沒有什麽人了,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所以暫時也沒辦法上課,一心在忙著公司的事情,雖然很累,但是也沒辦法丟下這個擔子。”
三井的母親點點頭:“確實不太容易,辛苦你了。”又說道:“不如這個新年,把你弟弟妹妹一起,接到我們家來過吧,仁美,你覺得怎麽樣?”
我吃驚的放下刀叉,眨著眼,一時沒有理解。
“不用擔心三井的父親,我當初對你說過,無論什麽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如果暫時不行,那就等一等,已經過去兩年了,天大的事情,人不都還是好好的嗎?阿壽也好,你也好,三井的父親也好。現在還有什麽事情難辦呢?”
三井樂嗬嗬的說:“仁美,媽媽都這麽說了,那新年的時候就一起過吧。”
我終究沒能去三井家過新年,聖誕節的那天夜晚我把三井送上回川崎的火車,去會所露了個麵,心情愉快的回到家中,梨乃和秀吉都已經睡著了,我輕輕的回到房間,打開壁燈,健一手中端著一杯酒,正神態自若的靠在沙發上,我驚呆了,手上的包和鑰匙嘩啦啦的掉在地上。
健一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張既冷漠又英俊的臉,即使有一絲絲疲倦,也無法掩蓋住他的英氣勃發。他緩緩站起來,張開雙臂,一絲笑意勾起在嘴角:“仁美。”我的眼淚瞬時奪眶而出,撲進他的懷裏。
黑暗中,健一急切又渴望的摸索著我的身體,濕潤的嘴唇不斷的親吻我,思念在一波又一波激烈的衝擊下得到緩解……
“仁美……”健一伏在我的身上,撫摸著我的臉,輕聲細語的訴說著想念。我緊緊的抱著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一年了,健一終於,回來了。
“我收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這一年,你很辛苦吧?”我埋在他的懷裏,流著眼淚不停點頭,所有的委屈現在似乎都找到了依靠,健一就是我背後強大的力量,無論什麽,隻要有他在,我就不用擔心。
“你終於撐下來了,乖,別哭了,凡事有我呢。”健一將我摟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安撫著。我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仿似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包圍住,讓我安然的睡去。
第二天中午,梨乃推門跑進來將我吵醒:“姐姐,你怎麽還不起來,三井哥打電話來,我說你還睡著呢,阿姨已經做好飯了,你快起來啦!”
我迷茫的張開眼,環顧了一下四周:“健一呢?”
“哥哥?”梨乃睜大眼:“哥哥回來了?姐姐你是不是做夢啊!”
身邊沒有健一的影子,難道做了一場夢?我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發現桌上的酒,頓時一激靈,健一確實回來了。
我急忙起身梳妝好,梨乃扯著我一定要跟著我一起去找哥哥,我讓她在家裏照顧秀吉,吩咐阿姨去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便匆匆出門了。
公司裏不見健一的人影,但顯然健一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各個角落,我打電話給夜總會,青木野彥接的電話:“大小姐,大哥和森田出去了,我看他臉色不太好,你先別過來,估計他晚一點就回去了。”
我忐忑的回到家,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梨乃什麽也不知道,歡快的跟著阿姨後麵,忙進忙出,為晚餐做準備。
“姐姐,發什麽呆啊,哥哥什麽時候回?”
我搖搖頭:“大概晚一點吧。”
“嗯,那就等哥哥回來再吃飯,秀吉,不準偷偷先吃哦!”
晚餐的時候,健一回來了,梨乃高興的撲上去大叫哥哥,健一那張本來有些陰沉的臉看到梨乃才露出笑容,秀吉已經快九歲了,有些害怕健一,隻躲在阿姨身後小聲叫了句哥哥。
“哥哥,這一年你到哪裏去了?我好擔心你啊。”
“我啊,我周遊列國去了,把風景看了個遍。”
健一輕鬆的和梨乃說笑著,我心跳不斷加快,最後拿著筷子的手都幾乎有些微微發顫,健一瞟了我一眼,眼神裏包含著無限深意,卻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吃完飯就出門了,我追出去,拉住他:“你去哪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吧?”健一轉身冷冷的看著我
“我,我們談一談吧。”我的牙齒幾乎都在發抖,森田一定是詳細匯報了這一年的事情給健一。
“我看沒有這個必要,仁美,和你談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需要的是一個明確的命令,讓你照著做,知道嗎?”健一掰開我的手,鑽上車,離開了。
我雙臂環抱著自己,看著他離去,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