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已經一邊倒了。

沈月卻在這紛擾之中逐漸冷靜了下來。

從昨天答應來這裏悔婚的時候開始,沈醉就已經準備在這個時候反擊了。

她故意在開始的時候說童年往事讓許子鑒跟她共情,讓許子鑒愧對她。失去許子鑒的幫助,沈月的戲就失去了支撐。

她又故意說什麽“看在童年的情份”豎立自己重情義的人設,步步為營說出沈耀華用奶奶威脅她的事,有前麵的鋪墊在,大家就會相信她是一個會被情感綁架的人。

她處處鋪墊,就是為了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相信她的話。

沈醉,這個賤、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機深沉。

沈月能想明白的事,沈耀華當然也想明白了。

他看著沈醉,仿佛看一個陌生人。她到底像誰?不可能是像她媽媽,她的媽媽很單純。

沈月做著最後的掙紮,她從許子鑒的懷裏掙脫出來,一步步走到沈醉麵前,瘦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姐姐,你真殘忍。”

她那樣纖細,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身子顫抖,看起來可憐極了。再加上那連粉底都蓋不住的蒼白和眼裏晃**的淚水。

還沒說話,就讓全場的男人瞬間就站她那邊了。什麽都別說,就想保護她。

沈醉抬眸,睨眼看她,慵懶地應了一聲:“嗯?”

那漫不經心的一聲,看著眾神對螻蟻的輕視和睥睨。

沈月一字一句,輕聲問:“你是預謀好的,是嗎?從一開始你就想把我打到萬劫不複的地。你說你看在過往的情份上,放過子鑒哥哥。可是事實上,你卻帶著這麽多照顧有備而來。你不是放過他,你是要毀掉他。”

沈月這話提醒了在場的人,犧牲沈醉是為了保全沈家。這次來的主要是沈氏的股東和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不跟沈氏合作就跟其他人合作,無可厚非。但股東們跟沈氏的利益息息相關。

所以有些人看向沈醉時便帶了幾分恨意,搞挎了沈氏對他們也沒好處。

風向再次偏了。

沈醉卻不急,她反而笑了一笑。

這樣才好,讓沈月感受到再掙紮都沒用是什麽感覺。

沈醉看著沈月臉上的恨意,淡道:“說句實話,我準備的並不是這些。這些照片和視頻不是我、操控的。畢竟找黑客要花錢。對付你,我完全犯不上花這個錢。其次,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那種事,你難道不就是想廣而告之嗎?現在被人圍觀,有什麽不同?”

話落,台下有人便跟著起哄:“就是啊,自己都做了還怕我們看啊。害戳戳地截圖發微博,不就是想炫耀麽。現在給你機會炫耀。”

沈月是挑起了股東對沈醉的不滿,但到場的還有其他人,特別是來的人都帶女伴,他們可是真正的八卦團。

沈月臉色一白,腦子飛快地旋轉著要怎麽反擊。

這時,沈醉卻開口了:“不過你說的對,今天這一切,確實跟我預想中的一樣。”

沈月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你自己也承認了?”

“沒什麽不能承認的。”

話音一落,全場安靜。大家都有些摸不清沈醉的意思了。

沈醉微微歎了口氣,仍然微勾了一下唇,笑裏帶著一抹自嘲:“是啊,預想到哪怕我毀約你們也不會放過我,所以特意留了後手。我多希望我準備的一切都用不上。事實卻證明了我所有的預判都對。

是我在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沈總上台製止我說下去。是我毀約後沈總栽贓我跟藍少有莫須有的關係……

你們的步步緊逼全在我的預料之中!包括你會哭著把一切都扣在我的頭上。沈月,從小到大,我吃了你多少虧。如果我不把證據拿在手上,今天我怕死在這裏,大家都會覺得我活該。”

這話裏信息量過大,台下的人紛紛議論。

“看來沈醉熟悉沈月的劇本啊。”

“可不是麽,你說誰來參加宴會前去扒別人的微博。肯定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看沈月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如果不知道實情,可能都以為是沈醉睡了她未婚夫呢。”

“長相可真占優勢。像沈大小姐這種高冷天仙確實沒有什麽同情分。”

沈醉掃了一眼台下,仍然是那樣款款而述:“下麵,我仍然要把今天的任務完成。今天,我是來退婚的。從此我跟許子鑒,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當初許氏給我的兩成股份為信用,也會即刻歸還。

另外,沈總剛剛說他沒有我這個女兒。那就趁現在,我宣布我跟沈耀華斷絕父女關係,從此再見也是路人。”

沈醉說完,把話筒放在台上,衝台下各位微微切了切身,拾步下台。

路過許子鑒身邊的時候,許子鑒張了張嘴,似乎想對她說點什麽,但最終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一瞬間,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坐在台階上看機器人書麵對別人的欺負一言不發的小女孩。

當時他為什麽會上前替她打跑那些小孩子?

因為受了委屈隻會抿著唇,睜大眼睛,卻不會哭的沈醉,太讓人心疼了。

明明,他從小就很心疼沈醉啊。是什麽時候,他會覺得她惡毒,不再讓他心疼了呢?

許子鑒看著沈醉逐漸遠離自己的背影,心裏好像一大塊東西被挖走了一樣,空空的讓他喘不上氣。

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沈月的手,卻連沈月叫痛的聲音都聽不見。

沈月看著許子鑒失魂落魄的樣子,恨地整個人都顫抖了。她甩開許子鑒的手衝著沈醉的背影追了過去。

“姐姐,你要恨就恨我吧。子鑒哥哥這些年一直苦苦守著當初對你的承諾,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他很珍惜跟你一起長大的情誼,你不要恨他,要恨,就恨我吧……”

“月兒,不要替我辯解了。是我的原因,是我對不起沈醉,對不起許姨臨終前的囑托,跟你沒有關係。”

“不是的,子鑒哥哥,是我,是我的錯。”

許子鑒在沈月抱在懷裏,滿是心疼。

沈醉轉頭,看著相互擁抱在一起的許子鑒和沈月,那一副抱頭痛哭的既視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在棒打鴛鴦。

她勾唇冷笑:“你們倆可真是絕配。”

“絕配,絕配,渣男配賤女,天生一對!”

突然整個宴會廳上空飄**著一道幹脆清朗的女音。

這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開,頓時全場寂靜無聲。

沈醉額角跳了跳,這也不是她的手筆,但應該不會是夜展行吧?畢竟他現在人還在國外。

過了一會,就聽著“撲”的一聲悶響,舞台上空突然垂下來兩副巨大的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