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一愣，她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嘛。我搞文學的，老頭子非讓我搞技術。我哪會嘛。你能不能來給我當個副總？我摸個魚，還回去寫劇本，怎麽樣？我知道阿姨也給你留了一個廣告公司，但是我真的找不到別的人幫我了……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被那群程序員鄙視死了，我都不知道什麽是bug。”
沈醉略一沉吟，說道：“你說得對，分手了，他的公司我就不去了。廣告公司一直很穩定，你那邊需要我，我出院了就可以上班……”
“阿醉你簡直太好了，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的人呐。你的廣告公司，要不要我去給你盯著？你看畢竟我是搞文學的嘛。”
解決了難題，蘭琪語氣都興奮了起來。她的情緒也感染了沈醉，她的心情也明媚了起來。
她笑了笑：“好，你有空就可以過去看看。”
“有空有空，隻要別讓我再看見公司那群程序猿，讓我幹什麽都行。哎呀，同樣是程序猿他們跟你的差別怎麽這麽大啊……等一下……”
沈醉聽到她那邊有人說要開會，便道：“你先去忙。”
“好咧！”
蘭琪解決了一件大事，人都輕快了起來，痛快地掛了電話。
沈醉正想著如何交接許氏的工作時，外麵便傳來了敲門聲。
沈醉開門，就見葉羽恭敬地站在門口，說道：“老太爺想請您明天一起用午餐。”
沈醉點了點頭：“好。”
老爺子想得很周到，提前約時間，給了她準備的空間。
要去見人，哪怕還在住院也不能穿著病號服。多虧夜展言送來幾套衣服，讓她不至於太過狼狽。
病房裏配有水卡，她清理了傷口，還洗了個澡。
第二天中午，葉羽準時過來接她。
葉羽並沒有開車，而是領著她穿過那一片梅花林。
梅花林的盡頭就是醫院的小側門，從側門過一條馬路，對麵有一個城中別墅。
巨大的鐵門占了小半，葉羽按了指紋解鎖，門口停著一輛雙排高爾夫球車。
葉羽示意沈醉上車，沈醉沒有矯情拒絕，因為放眼望去，別墅在一片巨大的草坪盡頭，光憑自己走可能會耽誤不少時間。
草坪被一條蜿蜒的石板路一分為二，沿途過去，可以看到一些比較大型的植物，梧桐和棕櫚都有；也有修剪整齊的玫瑰園，和整整齊齊的萬年青。
一個園子就是一處賞心悅目的風景。
路的盡頭就是一棟雕梁畫棟的中式庭院，優雅精致。
下了車，葉羽帶著沈醉從庭院中穿過，就看到一個人工湖和小小的湖心亭。
老爺子坐在湖心亭裏喂魚，看見沈醉來了，立刻起身相迎。
“阿醉啊，你可算來了。”
老人家柱著拐杖走路還有些不太穩當。
沈醉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爺爺，您慢點。”
掌心隔著布料觸及老人枯瘦的手臂，沈醉鼻子突然就酸了一下。
這麽有錢的人家，有工人在收拾園子，有傭人在打理家務，可是老爺爺的身邊隻有一個老管家。
“對不起老爺爺，這麽多天才來看您。”
她的腦震**比較嚴重，加上前幾天還疑似顱內出血不讓走動，她便沒敢動。
“這次我先原諒你，下次再把我忘了我就不原諒你了。”
老爺子一副“我很大度”的樣子讓沈醉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爺子看著臉上的愧疚感消失，這才帶著到美人靠前坐下：“中午我做主，我們吃蘇北菜，你身體還沒恢複，先吃些清淡的。廚房在做了，你陪我等一等。”
老人家的語氣霸道又親近，這讓沈醉生出一股受寵若驚的感受來。
她的性格本來有些靜，最近幾年還變得有些冷，從來不會有人這樣熱情待過她。
相反，她往日得到更多的是鄙夷和敵意。
老爺子看著她那措辭的樣子，便知是個不曾被關愛過的孩子。
他隻假裝沒瞧見，指了指桌上的茶壺：“我手上沒勁，你來泡茶。”
“好。”
沈醉沒有拒絕，入茶、洗茶、泡茶、分茶，動作沒有什麽花哨，但簡單明了，加上她泡茶時神色專注，脊背挺直，自有儀態，看得老爺子直點頭。
沈醉將分好的茶送到老爺子麵前：“老爺爺請喝茶。”
老爺子掃了她一眼，有些不太滿意：“爺爺就爺爺，加什麽老字！”
沈醉重新說：“爺爺請喝茶。”
老爺子品了一口茶，眼眸一亮：“不錯啊，這茶雖然是明前的，但卻是去年的陳茶，你卻衝出了股新茶的清淡味來。丫頭，你快跟我說說，你是跟誰學的茶道？”
沈醉笑了笑，垂掩去眼底的黯然：“跟媽媽學的。”
她每次說起亡故的母親都用“媽媽”兩個字，仿佛此刻媽媽就在眼前一樣。
“你的媽媽可是高手啊。”
沈醉笑了笑，沒有接話。媽媽當然是高手，學國學的女子，總是比一般人要懂風雅些。
老頭喝了茶，便同她閑聊，比如“身體怎麽樣了啊”“什麽時候能出院啊”。
沈醉一一答了，但當他問到她為什麽會住院的時候，沈醉沉默了。
滑雪場的真相在沈月的嘴裏，所有人包括許子鑒都已經認定是她把沈月撞進陷阱，結果自己被沈月一起拽下去。
她再說還有意義嗎？
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滑雪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老爺子盯著她完全不信：“你知不知道你臉上寫著：‘我不想告訴你’六個字？”
沈醉又難過又好笑，她故作輕鬆地說：“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為住院我認識了爺爺不是嗎？”
誰說沈醉不社會呢？敷衍起人來也是一套。
尋常人見她不願說自然也就不追問了，可是老爺子卻倔得很：“不行，你今天必須得跟我說，不然我就讓你跟我孫子結婚。不，洞房！”
沈醉簡直哭笑不得，隻好說了真相，說完她還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不過沒有人相信我，您是不是也覺得不太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