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被截斷的無名指

我承認,半罐啤酒,真得放不倒我。

司徒佑寧本就是個瘦弱書生,洛雲川下手也太狠了,直接就把他打得嘴角出血。

我推開洛雲川,就去扶司徒佑寧。

“你幹嘛呀?什麽話都不問,上來就打人?!”我自然知道洛雲川肯定是誤會我們了,可是,也不能什麽事都沒問清楚,就打人呀!

洛雲川見我護住司徒佑寧,就更氣了,一把抓住我的手,猛地一用力,又把我甩到了他身後。

他用身體擋住我,對司徒佑寧說:“我不管你是誰,離我女朋友遠一點兒。”

說完,拉著我的手,就走。

我手上的傷口本來就很疼,再被他緊緊攥著,就更疼得鑽心。劇烈的疼痛,讓我沒有力氣反抗,隻能咬牙,跟著他往前走。

一路走回他的公寓,洛雲川才放開我的手。

從門後的鏡子上,我看到自己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額前的劉海都被冷汗濕透了。

洛雲川還想數落我,一回頭,看到我咬牙忍痛的樣子,這才注意到我的不對勁兒。

他的目光落在我裹著紗布的手上,立刻就慌了,捧著我的手,問我:“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弄成這樣子?”

我疼得傴僂了腰,緊咬牙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傷口又滲出血來,把白紗布染紅。

洛雲川急得團團轉,後來,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姓葉的,我不管你現在在做什麽,必須開車來我家接我,現在就來。”

說完,他就打橫把我抱在懷裏,抱著我就出了房間。

離開的前一秒,我看到,暖黃的燈光裏,玻璃餐桌上,擺著四道賣相並不算很好的菜。

桌邊,放著兩隻碗,兩雙筷子……

後來,葉丞開車,送我們去了海城的一家,以貴出名的私家醫院。

醫生又對我的手,進行了全套檢查,之後,才重新上了藥,包紮好。

短短一天內,我因為一雙手,三進三出醫院,想想也是沒誰了。

怕傷口感染發炎,醫生還給我開了吊瓶。兩隻手都被紗布纏著,就隻能在腳上紮針。

洛雲川陪我坐在治療室裏掛水,指使著葉丞去交錢、拿藥。

他拎著一袋藥,丟進洛雲川懷裏後,整個人往旁邊的沙發椅上一癱,無力地搖搖手,說:“再有什麽活,你自己去,我可跑不動了。”

葉丞的好脾氣,也是沒誰了。

堂堂YJ總裁,被手下的打工仔指使得團團轉,居然也不生氣。

我抱歉地衝他笑笑,他立刻衝我做了個停的手勢:“打住,別對我笑!你家男人就是個醋壇子,你再對我笑,他就要揍我了。”

洛雲川擺擺手,大爺似的說道:“沒你的事了,走吧。”

葉丞立刻像是獲了大赦一樣,愉快地跟我倆拜拜了。

“……他怎麽那麽聽你的話?”我實在是太好奇了。

再怎麽說,葉丞也是YJ的總裁呀!

洛雲川往後靠在椅背上,細長的雙腿疊加成二郎腿,滿不在乎地回答我:“他需要我,當然得對我客氣。”

說實話,我真得想不出來,葉丞需要洛雲川什麽。

他問我手上的傷,是誰打的。

我說是我自己摔的,他怪我把他當傻叉。說是如果不告訴他真相,他就把這事兒怪在司徒佑寧頭上,再去學校把他揍一頓。

額……怎麽這麽不講道理?!

知道他絕對能“說到做到”,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把司徒教授打我手心的事實,跟他和盤托出了。

他越聽越氣,最後,竟然暴躁地說要去打司徒教授一頓。

“哎呦,我的哥,你就消消氣吧!司徒教授一大把年紀了,哪裏經得住你一拳頭呀?”我趕緊拉住他,動作太大,針頭差點兒就滑出來。

“你要是敢亂來,我就不好好治療了。”我威脅他。

他這才作罷,我給他好一番解釋,說司徒教授都是對我好,他才打消了“報仇”的念頭。

坐在我身旁,心疼地盯著我看。

我沒有跟他說,洛雲溪和田雨欣撕了我的書。一來,我沒有真憑實據。二來,我也不想跟他增添煩惱,節外生枝。

洛雲川問我,為什麽來了公寓樓下,不上去?

我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去過公寓樓?”

他沒有再回答我的問題,我卻覺得毛骨悚然:“洛雲川,你不會還在監視我吧?”

他繼續保持沉默。

我急了:“洛雲川,你又不愛我,幹嘛總是找人監視我?做這種事情,你不覺得煩嗎?!”

他猛地抬頭,定定地看向我,兩隻眼睛裏,忽然射出寒光:“你憑什麽說,我不愛你?”

我滯了一下,關於我是某人替身的事情,就在嘴邊,卻怎麽樣都說不出口。

“憑什麽?”他似乎特別在意這件事情,執意讓我說出原因。

我不想回答,就隻能低了頭。目光,剛好落在他缺失了無名指的左手上。

那個位置,左手無名指,被連根切斷,斷口整齊。

關於切手指這件事,經常出現在一些影視劇裏,多半都是在賭場出老千,被人切了手指。

不過,從沒有哪個影視劇裏,切的會是無名指。

我曾經也無數次想過,洛雲川這根手指,究竟是怎樣丟失的?因為什麽事?又是什麽人能夠動到他的手指?!

可是,我從沒有想出過答案來。

沒想到,今天,我再看到那根手指時,腦中卻有了靈光一閃。

無名指的作用,不就是……我看著自己被紗布包裹的右手無名指,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那根手指上,曾經,也戴過一枚婚戒吧?

關於替身的事情,我真是不想再提了,就算彼此給對方留有一絲顏麵吧。

洛雲川沒有等到我的答案,整個人氣得不行,也不顧現在是在醫院裏,忽然就把我抱過去,讓我坐在他大腿上。

“蘇米,你對我沒有信心嗎?還是,我現在沒有錢了,你想脫離我?”洛雲川從後麵,緊緊抱住我的腰。

診療室內的病人和護士,都驚訝地看著我們。

我羞得不行,讓他趕緊把我放下來。

洛雲川說:“你不說實話,我不會放開你。蘇米,你想不想在這裏……”

他忽然壓低身子,作勢就要吻下來。

我嚇得一個激靈,真怕他會腦子一熱,就瞎來。趕緊舉手投降:“我說,我說,你放開我。”

洛雲川這才放我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說。”

我低著頭,默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伸手托起他的左手。

“這裏……以前也戴過一枚戒指吧?”我問。

洛雲川的手,被我托在手心裏,明顯得抖了一下。

而我的心,比他的手,顫得更厲害。

他有些倉促地縮回手,藏進褲兜裏,問我:“是誰跟你說的?”

誰跟我說的,不重要。我隻想聽他的回答。

默不作聲地看著洛雲川,他整個人變得坐立不安起來,身上像是長了刺一樣,坐在椅子上都坐不住了。

起身,跟我說:“那個……我出去抽根煙。”

我心裏一片冰涼,安靜地看著他走出診室。

他的反應,已經讓我明白,曾經有一個女人,占據過他的左手無名指,和他的心。

看來,田雨欣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我微微苦笑,親手扒了腳上的針頭,獨自一人離開醫院。

走出醫院後,我給洛雲川發了一條微信:洛雲鶴已經偷偷取了你和你父親的血液樣本,拿去做DNA檢測了,一切小心。另外,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想一個人,獨處一段時間。

我打了車,回錦繡花園。

出租車上,廣播裏在播放一首悲傷的情歌,海城的夜色從窗外飛速向後。

我沉默地坐著,努力把腦子放空,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車子剛剛駛出鬧市區,我就在大街上看到了熟人。

一間KTV門口,一群剛剛狂歡過的辦公室男女,三三兩兩地告別,開車或者打車離去。

門口的台階上,最後,隻剩下一個年過五旬,已經敗了頂的男人,懷中,摟著一個醉醺醺的小姑娘。

真不知道我今天視力怎麽這麽好,隻一眼,我就看出來,那小姑娘是林冉。

男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半扶半抱地,拖著林冉往旁邊的快捷酒店走去。

若論親密程度,我和林冉的關係並不算好,嚴格來說,我們有過節,根本不算是朋友。

本來不想管她的事,可是,眼看她要被老男人占便宜,我還是不能坐視不管。

“師傅,掉頭!”

我衝進酒店時,老男人剛在前台開好房,正攙著林冉往電梯走去。

林冉此時醉得像癱爛泥一樣,兩隻手攀著老男人的脖子,尚未豐滿的胸部,好不保留地擠在老男人身上。

“劉主任,我……沒醉,我還能喝。再來一打啤酒,今天晚上……我要陪哥哥您喝個痛快!”林冉的酒品顯然很不好,喝醉了,就醜態百出。

老男人摟在她身上的那隻手,現在,已經完全滑到了她的胸部。一隻大手,試探性地按壓著她半邊的柔軟:“好好好,小林,哥哥帶你去房間裏喝。”

我呸你個“哥哥”,都老掉渣了!

一看到這種乘人之危的老色鬼,我就打心眼兒裏惡心。拎著包,就朝他臉上砸去。

他猝不及防,被我包上的金屬件,砸中了鼻子,疼得捂住鼻子就蹲在了地上。

我趕緊接住林冉的身子,用了很大力氣,才扶穩她。

“你是哪裏跑來的瘋女人?!”老男人捂著鼻子,氣憤地瞪著我。

“什麽瘋女人?我是林冉同學。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你趕快滾,不然,我就報警,讓警察來抓你!”我威脅道。

像老男人這種混職場的男人,比趙猛那種人,好對付得多。

他有家庭,有事業,任何一點醜聞,都能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尤其是到了他這個年紀,風險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最低點,如果失去現在的職位,想要東山再起,基本上不可能了。

我剛說完,老男人就憤恨地走開了。

房卡掉落在地上,我直接扶著林冉,去了他開好的房間。

林冉醉得人事不知,酒氣熏天,摟著我,不停地喊劉哥,要跟我喝酒。

“醒醒,林冉,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蘇米!”我用盡了全部方法,都沒有把她喊醒。

而,當我說出名字的時候,林冉忽然不動了。

盯著我看了半天,忽然,一巴掌抽在我臉上,尖叫著說:“蘇米,我最恨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