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歐洗完澡回到客廳,那兩個男人居然不在了?
“人呢?”她很奇怪。客廳裏,隻有媽媽一個人看春晚。
樓媽以目示意,又用手指了指二樓陽台的方向。
糟糕!不會打起來吧?!樓小歐二話不說直奔二樓,晚飯時兩人明裏暗裏交鋒不斷,她其實看得清楚。
樓小歐多慮了,兩個男人不僅沒打架,氣氛看起來還很不錯。她跑上陽台的時候,天邊恰巧綻放開一朵絢麗的大煙花,映照在兩個男人線條清晰的側臉上,一個清俊溫雅,一個堅毅硬朗。
樓小歐的心忽然靜了。
“來了?冷不冷?”慕謙先看到了幾步之外的樓小歐,說著話他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感覺有沒有冰冷。南方的天,再溫暖的午後,子夜也是寒冷的。
“不冷。”樓小歐笑笑。
慕謙點點頭,是很暖,還很軟,他滿意地笑了笑。
喬海嵩神色頹敗地看著這一幕。
“我們還有點事談,乖,下樓看電視。”慕謙哄著,漆黑的夜看不清他表情,卻聽得他的聲音溫柔。
樓小歐偷偷探過腦袋朝喬海嵩那邊瞟了一眼,隻看到一個麵對她的黑黢黢的身影,一動不動,幾乎融進了他身後那片暫時沒有煙花綻放的夜色中。
她的心突然升起一股歉意。
“好。”樓小歐輕聲回答。
慕謙安撫似的拍拍她手背,樓小歐於是轉身下樓。
喬海嵩至始至終都沒有插進一句話。
慕謙重新站到喬海嵩身邊,兩人迎著微亮的夜空,靜靜站立。
“你剛說你們是初戀。”良久,喬海嵩說道。
慕謙微微笑了,最先開口的人輸。
慕謙的笑刺痛了喬海嵩雙眼,那樣的笑,如清風細雨,也自得圓滿,他不服!
“嗯,從小歐19歲到23歲,整整五年,我們都在一起。一起自習,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玩鬧,畢業後她搬到我那裏,然後我們就同居了。”
喬海嵩頓時對慕謙怒目!他怎麽能、怎麽能對小歐下手那麽快?!那時小歐一定不懂事才被他外表騙了,然後一騙多年,哪怕到了現在,隻怕早已慣入骨髓。簡直令人發指!
怒火中燒的喬海嵩正要對笑得輕風細雨的慕謙發起猛烈詰問,猛然間,倏忽間,他渾身火氣**,他現在詰問的話,以什麽資格?
慕謙若有似無地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敢占我小歐四年身子,敢霸我慕謙四年床位,不讓你吐血身亡便宜你!
吐血身亡?慕謙的唇勾了勾,這還是小歐和他玩鬧時大喊出來的話呢,果然解氣啊。
場麵再次靜默下來。天邊的煙花一朵接一朵,兩個男人麵龐被一次次映照光輝,俊美得不似交鋒當中。
火苗簇亮,喬海嵩點燃了一根煙,拈煙的長指微曲,待他狠吸一口,那圈煙尾的星火便瞬間亮得猩紅。
“小歐不喜男人抽煙,她說臭。”慕謙嫌惡地瞟了喬海嵩一眼,他之前抽煙一為應酬,二為排解因小歐離去後隨之而來的煩悶,但自從小歐歸來,他早已戒掉,他可不想被小歐嫌棄地拿手捂住他的嘴不讓靠近啊。想到喬海嵩用他那張抽了多年煙的臭嘴吻住小歐,這回輪到慕謙煩躁起來。
聽到慕謙的話,喬海嵩頓時怔住,“她很排斥?”
慕謙連眼神都吝嗇給他一個,直接拒絕回答。
喬海嵩是真的怔住了,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想到自己辦公回家後繼續在大廳和臥室吞雲吐霧,小歐其實是不是老早就厭惡地皺眉撇過頭?
“難怪,難怪……”喬海嵩苦笑,他終於明白了是麽?
“難怪什麽?”慕謙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還抽?
喬海嵩怔怔看著香煙一圈一圈燃燒、繚繞、飄散,許久,沉默得令慕謙幾乎以為他不願開口之後,才說道:“難怪,小歐不願和我親熱。”
什麽?慕謙失態地瞪大了眼,差點脫口而出:“那你有沒有用強?”
等待的時間分外漫長,慕謙焦躁地在原地來回踱步,想催一催吧,喬海嵩貌似已經老僧入定,按照常理,接下來他一定開始絮絮闡述,所以,他不能急,不能急。
果然,等了不知多久後,喬海嵩終於再次開口了,慕謙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撞擊得分明。
“如果我告訴你,這四年來,我幾乎算不得碰過小歐,你是不是很高興?”轉過頭來,喬海嵩幽幽發問,那語氣酸溜溜的,又像是不甘。慕謙腦海中冒出今天下午樓小歐喂他吃的那口酸蘿卜,嗯,又酸又脆,爽口極了。
清咳一聲,慕謙好整以暇回答:“誠如你所想。”語氣輕快,黑眸含笑,看得喬海嵩心生妒忌,差點不想實話實說,可是,糾結於說與不說還有什麽意義?
“誠如你所願,”喬海嵩冷冰冰瞟了對方一眼,拒絕再看對方雙眼放光的表情,“我算不得碰過小歐。”那歡喜太刺眼了,喬海嵩想。
“哈!”慕謙幾乎笑出聲來,忍住。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慕謙斜起三分鄙意,語氣不善,“可能嗎?你……難道不逼迫她?”好險,沒用上“這禽獸”三個字,要不談話就談崩了,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啊。
“逼迫?”喬海嵩苦笑一聲,轉而有些憤憤,“慕謙,你別以為就你一人愛小歐,我對她的愛,不比你少!”仿佛宣誓一般。慕謙這名字,哼,聽起來倒是人模人樣的。
“哦?願聞其詳。”慕謙假裝毫不在意地說。說吧說吧,說得越多,你心越痛。事實上,慕謙一點也不介意在喬海嵩受傷的心靈上多補兩腳,敢浪費他的小歐四年青春,就要想到將來被回報的結果!
輕嗤一聲,喬海嵩緩緩抽了口煙,抽吧,反正他現在連親近的機會都沒有了,還用得著顧忌什麽?
“十三歲那年,我第一次看見小歐,在花花綠綠的人潮中,第一眼瞧見了文靜得如同空穀幽蘭般輕輕綻放的小歐,然後,我愛上了她。”喬海嵩撫上心口,他當時應該不懂什麽叫愛,他隻是一次次出現在那女孩麵前,多出現一點,看她笑,也希望她看他笑,可惜啊,每次她望見他時,不是瞪眼就是皺眉,甚至最後直接漠視,“也不知怎麽變成那樣……”
他低低感歎,沉默著抽了口煙。
慕謙看了看他,好像很悲哀?好吧,愛而不能,他聽了很爽。
“後來,我用盡一切方式聯係她,電話、網絡、直接或間接的朋友圈。”想到這裏,喬海嵩再次狠狠抽了口煙,這個外表沉靜的女孩,怎麽心狠得比玫瑰還紮人?
“我當然想回來,可我爸不會允許的。我大學還沒畢業,我爸的企業就開始一項一項轉接到我手上,我實在忙得抽不開空,每天都要充電。終於,小歐應承了我!”想到那一天,喬海嵩整個人都散發出興奮的光輝。那一天,他一如既往的疲憊,腦子裏盤繞不去的全是數據、人員、工程等等一大堆煩不勝煩的東西,別人的青春張揚肆意,偏偏他的青春加倍埋頭苦幹。外人多看他比常人光鮮得體,誰能看到他午夜十分依舊埋案工作?午夜,除了工作,還有偶爾對那女孩的思念,隻有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孩,才能讓他在午夜想起之時,能如清泉溪流,緩緩滋潤足他的心田,令他不再幹涸。然後那一天,她接受了他的幫助,他的錢。
“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她不願辦酒席,我同意了;她不願與舊友聯係,我也不透露;她不願多花我錢,我隨她拿自己那點工資寄給家裏,反正我可以往衣食上麵補給她……”喬海嵩開心說著,那笑容卻令慕謙難受。
慕謙閉上了眼。
“可是……”喬海嵩似哭似笑,“怎麽又是可是?我想著,得不到她的心,先得到她的人,再慢慢俘虜好了,可是,她竟然、竟然拒絕我的親熱!”
好恥辱!喬海嵩羞憤難當,剛要再吸一口煙,煙已經快燒到手指了,唬得他一下扔到地上,往上狠狠踩了兩腳。煙頭滅了。
慕謙意外了,不可能,小歐既然答應做別人妻子,那一定會履行好妻子的義務,就算,閉上眼也會完成那件事。
“我沒騙你!”喬海嵩低吼一聲,又有想哭的衝動了。怎麽這樣?
“我第一次碰她,她撇開頭,好,我不計較的,我會做足前戲,讓她慢慢打開心扉,接受我的疼愛……”
慕謙再次閉眼,他很不想聽,可是,他做不到,腳仿佛生了根,緊緊紮在地上,耳朵更是靈敏,將對方的話一字不差收進,然後,傳達心底,狠狠**。
“我摟住她的腰,輕輕抱住,再收緊,感覺得到她渾身顫栗——我多快活,多幸福……”喬海嵩呢喃說到這,話鋒一抖,“可是,可是……”
無助地看向慕謙,喬海嵩至今仍不敢相信,“你說一個人怎麽會有那種反應?我再要碰她,以後我每次碰她,她都、都立即幹嘔起來!我有那麽惡心嗎?”
喬海嵩要哭了。
慕謙愣住了。
幹嘔?會不會……
喬海嵩激動搖頭,“不,不是裝的,她是真的厭惡我,從我初中接近她,到娶回她,觸碰她,哪怕看她一眼!”
“我特意喝了酒,無視她的反抗,事實上她真的沒反抗,反而很柔順,可就是她身體該死的反應!”喬海嵩一拳擊到陽台欄杆上,“我還沒吐,她先吐了!以前隻是幹嘔,那一晚,竟然把胃裏的東西全部吐出,吐了個一幹二淨……我都酒醒了。”
說到這,喬海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小歐親熱時,她有沒有這種反應?!”
慕謙愣愣地搖搖頭。
“果然麽……”喬海嵩淒淒發笑,“她厭惡我,她果然厭惡我……”
“那你們後來……”
“後來還能怎樣?用強嗎?無視她嘔得天昏地暗?是你你做得到?我偷偷問過醫生,醫生隻能解釋說,那是心理作用,由於心理的排斥反應……”
事已至此,慕謙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表情表示同情這家夥了。
“那你忍得住?”慕謙仍問。
蹲在地上的喬海嵩莫名其妙抬起頭看他,“你不也忍得住?”斜睇了慕謙一眼,目光隱含威脅,“你別告訴我……”
“絕對沒有!”慕謙當即打斷,笑話,怎麽可能有,就算有也不能讓這家夥曝出去,當然絕對沒有!
“都是男人,解決的方式還少嗎?”慕謙義正辭嚴。
“也是。”喬海嵩點點頭,信了。
慕謙舒了口氣,看向身旁那人,再次麵露同情。同床異夢很可憐,看得到吃不到更可憐吧?小歐……好樣的!
“你別得意,”喬海嵩又斜了慕謙一眼,“等到小歐發現你真麵目灰心喪氣的時候,我溫暖的懷抱一定還在向她張開!”
“絕不可能!”慕謙怒了。
“嗤!”喬海嵩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等著瞧吧,反正我還要打理家業,等上十年八年也沒關係,我爸已經對我的婚姻失去信念了,到時小歐……”
“好,等著瞧!”慕謙攥緊拳頭,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