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夢想,在我生日那天,把整張床鋪滿零食!”樓小歐豪氣十足地說,張開雙手比劃了好大好大範圍。

慕謙忍俊不禁。

“幹什麽!”樓小歐佯怒,“竟敢鄙視我!”

慕謙忍笑投降,“不敢,很有抱負。”說完挑了挑大拇指。

“那必須的!”樓小歐抬首挺胸,似極鬥勝的小公雞,“你別覺得不好聽,貌似還不夠品味,可抵不過實惠啊。你看,一包零食便宜的幾塊,貴的幾十塊,要把整張床鋪滿,那價格,百十束玫瑰也比不上!可見我這夢想是多麽的昂貴且獨一無二!”

“沒錯!”慕謙一邊忍笑忍得辛苦,一邊點頭大讚表示支持。

“我的夢想,嘿嘿!”樓小歐樂不可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嘿嘿嗬嗬笑個不停,到最後變成哈哈大笑。

慕謙淺笑無奈:“小吃貨。”

周一,樓小歐喜滋滋去上班。

“呀呀小歐,前天才問你,今天你就戴了一串海藍寶?哇塞不錯嘛,給我Looklook。”

不容置疑地抓過樓小歐手腕仔細瞅了瞅,易甜嘖嘖讚歎:“明潔無暇,冰藍透亮,慕總出手,不同凡響啊。”

“哪裏,”樓小歐含笑,“價值不高的,心意而已。”

樓小歐喜歡這份禮物,更喜歡那份“驚喜”——

“給你抱著吃,天天換花樣。”

“不要,吃胖了多難看。”

“在我這還不能把你養胖,像話嗎?”

想起慕謙溫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樓小歐禁不住麵色透紅。

“說的也是,愛情鑒證石哎!”易甜感歎,“我也想要男朋友送這麽有寓意的東西,不喜歡金子鑽石。”

“你不喜歡鑽石?一顆永流傳呀。”樓小歐打趣。照易甜的家境和圈子,如果她想嫁得富貴,完全不是問題。

易甜撇撇嘴,“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看得透著呢。有錢買不到真心意,我若喜歡金銀珠寶,找我爸要就是,何必等別的人送?我想著,如果遇到一個隨時隨地陪我瘋玩的男人,我就嫁了。”

“上了年紀也瘋玩?”

“那當然不,”易甜補充,“他能陪我瘋玩,願意陪我瘋玩,自然希望我開心。一個喜歡看你開心看你笑的男人,還能差到哪裏去?”

“也是。”

“那你以前想過嫁什麽樣的人嗎?”易甜轉而問。

嫁個什麽樣的人嗎?樓小歐頓住。曾經她想過,要嫁一個願意幫她洗碗的男人,後來喜歡上了慕謙,他又傻又笨,幾乎不會討女生歡心,可她還是喜歡了,也幸好是遇上她,把那樣一塊樸實無華的璞玉,漸漸雕刻成專屬她一人的男人,多好!

想到著,樓小歐不由麵露甜蜜。

易甜嫌棄地咿呀一聲,“戀愛中的女人,真酸!”

樓小歐抿嘴藏笑,連自己都有點受不了這樣小女孩的情態了。

易甜忽然問:“你喜歡藍色?”

樓小歐詫異:“你怎麽知道?”

哎喲一聲,易甜怪聲怪叫:“沒天理啊沒天理,慕總這樣的絕世好男人怎麽被你遇上了呢?我還說表示愛情寓意的不止海藍寶啊,原來如此,有心,真有心啊,看得我好嫉妒啊!蒼天啊!”

樓小歐失笑。

演夠了,易甜才轉移話題,“下個月校慶,你去看嗎?”

校慶啊,六十周年校慶,整十的大慶,那樣的盛典,她怎麽能不去逛逛?如果去,說不定還能遇上不少老同學吧。話說回城這麽久,是時候找朋友們聯絡一下感情了。

於是樓小歐點頭:“去看看也好。”

“慕總,有邀請函吧?”

樓小歐再點頭。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校慶那天。離學校還有好一段距離,樓小歐就聽到校園內傳來喧天鑼鼓聲,伴隨著校歌飛揚,沸騰的人聲直衝雲霄,光聽聽就令人感受到那份喜慶和熱鬧。

東門外,鮮花朵朵,彩旗招招,隨處可見擺放成各種形狀的盆景,高高校門上彩燈纏繞,讓人禁不住幻想入夜後流光光芒。據說還有明星嘉賓,各種省級國家級領導高官出席等等,離校慶還有一個月,各種改編的歡樂段子、歌謠、順口溜等等頻現校園網絡和手機,簡直太瘋狂了。

一進校園,樓小歐便看見熙熙攘攘的學生們,身著赤橙黃綠黑白等各色統一院服,人人笑容滿麵,個個揮旗舉哨,歡聲笑語不斷,完全將整個校園鬧成歡樂的海洋。

“盛況空前……”看著這一幕幕,樓小歐簡直歎為觀止。

因為沒有邀請函,所以進校門沒一會兒,樓小歐便與慕謙分道揚鑣,他去禮堂參加典禮,樓小歐則四處晃悠。

與剛回城時獨自逛校園時的清靜不同,此時樓小歐心境發生變化,看樹見翠綠,看花聞馨香,不自覺地同周圍的學弟學妹一樣,麵上帶笑,笑意盈盈。

有心撥打幺妹的電話,忙音,想來今天她一定很忙,這麽想著,樓小歐幹脆繼續獨行,期盼著遇上一兩個老同學,那感覺真心不錯啊。

不知不覺逛到禮堂附近,與前頭的人聲鼎沸的燈光球場相比,這一帶環境清幽,處處可聞鳥叫蟲鳴,隱隱約約傳來的人聲鼓樂,竟似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遙遠。

“呼——”樓小歐舒了口氣,真有點吃不消那邊的熱鬧啊,好像連呼吸都攢動著熱烈的氣息。

放眼望去,綠林疏朗,風吹過來都帶上了葉子的清香。

樓小歐鑽進了禮堂旁邊靠圍牆一側的矮樹叢,記得每次逢考試前,她都會抱著書來到這邊,或坐或站,享受一個人的靜謐,傾聽自己的讀書聲。

“真懷念。”她笑了笑,蹲下來,湊到一棵小葉蓉樹根前麵,細細觀察螞蟻穿行,以前看書累的時候,她常常蹲在這個位置,休息一會才重新學習。

“樓小歐!”高喊的女聲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樓小歐下意識抬頭,刹那頓住。

好一身鮮亮的熒光黃!

好打眼!

樓小歐一直很佩服那些敢把大紅大綠大紫之類,極具挑戰性的顏色緊身長褲穿到身上的人,在她看來,如果穿的人有氣質,褲子顏色再突兀也不顯難看。不過今天,突然出現在樓小歐前方,並且對她喊話的女子,顯然有點太過自信。

玉露,喬海嵩的初中同班同學,樓小歐的初中校友,以及大學校友。看到她,樓小歐的好心情一下子凝住,對一個常在她背後說三道四,把“清高”“自以為是”等標簽任意貼到她身上,並隨之為她帶來一大波不知內情的同性異性的異樣眼光,哪怕少不更事,樓小歐依然難以對那人提起好印象。

於是,原本看到玉露的滑稽感覺瞬間轉為淡漠,樓小歐隻瞟了她一眼,便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拍手不言不語。

“你怎麽在這?”玉露擰眉。

樓小歐心說,我們很熟嗎?具體說來,應該話都沒說過五句吧,還是在十幾年前。

“你不是嫁……到外省了嗎?怎麽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竟然不知道?就你一個人?”頓了頓,終於問,“喬海嵩呢?有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聽著這一連串的發問,樓小歐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玉露,不會喜歡喬海嵩吧?

這個念頭一出,立即不可抑製地推斷起來,假設不喜歡,玉露當年小小女生一個,何必“正義感”爆棚,不說是那喬海嵩費盡心思追樓小歐,而是背後不遺餘力地詆毀樓小歐形象呢?還有她剛才的問話,如果不坦白,連慕謙都不知道樓小歐嫁過人,試問玉露怎麽能知道?唯一的理由,隻能是她時刻關注喬海嵩,或許偶爾聯係吧。

樓小歐低頭思考,類似無視的神態惹急了玉露,聽她聲音一提:“樓小歐,我問你話呢!”

“哦。”樓小歐應了聲,扯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

十分客套的見麵語。

玉露一滯,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正要發問,卻聽對麵的樓小歐開了口:“我回來了,以後在本地發展。”

誰要問你!玉露不滿:“那喬海嵩呢?”

再次端詳玉露急切的神色,樓小歐想不懷疑都不行了。

“他當然在他老家那邊。”看玉露詫異,樓小歐卻不想多說兩人離婚的事,“具體你可以聯係他,我先走了。”

“你這人怎麽不把話說清楚!”玉露簡直氣急敗壞,追上來擋住了樓小歐的去路。

十幾步路,算不得遠,不過不知是不是情緒激動的緣故,玉露有點喘。

如此近距離看去,樓小歐分明能看到玉露粉色的眼影,再掃了眼她鮮亮的著裝,樓小歐脫口問道:“你沒結婚?”

“你、你怎麽知道?”

不符合年齡的裝嫩唄!這話樓小歐沒說出口,她低頭想了一下,對上緊緊盯住她不放的玉露,歎口氣:“妹子,該出手時就出手,失敗也沒什麽了不起!”

說完,鼓勵性地重重拍了拍玉露的肩膀,揚長而去,留下玉露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