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番外

人這一輩子,或多或少的都會追尋自己認為美好的東西。

而我認為美好的東西呢,不能說是東西,是一個妞,是一個我這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真正放下的一個妞。這個妞串聯起來我的童年,我的初中,我的高中,我的各種不靠譜的時代。有句話說對了,是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這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拿起來的時候很簡單,說放下的時候也很容易,但是真的到該放下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放下呢。其實我自己也知道,對這個妞的感情,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愛戀了,已經退變成了我對童年那個美好時代延續下去的不限奢望。寫到這的時候我覺得我說這個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別扭了,所以下邊我稱她為,這個姑娘。

這個姑娘是我十歲的時候轉小學的時候認識的,之後的十年裏,很多時候我對這個身影都是魂牽夢繞的,頹廢哥告訴我,你已經悶。騷到姥姥家了。至於我為什麽這麽悶。騷呢,隻是因為,這個姑娘,是我的初戀了,是我堅守了十年終於守回來的感情。當你守候一種東西十年然後在某一天突然得到的時候,你就會體會這種騷,確實是悶到骨子裏了。

姑娘必須是我的小學時候的同桌,不是也是,因為大多數一段兩小無猜的愛情開始的時候,女主角總是男主角的同桌的。姑娘那時候總是紮一個漂亮的馬尾,直到多年之後再相見的時候馬尾變成了利落的短發我才發現真的是物是人非了。回到馬尾,這個姑娘是我的同桌,當時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如果在一個桌子上學習的時候就會發生很多人都知道的俗套的故事了,互相抄抄作業,打個架鬥個毆什麽的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畢竟,那時候的我們都是活在童年的無憂無慮裏的。

我還能記起每周五的時候我跟大冰清滾著班裏的大水缸澆花,然後被老新用水壺撒的一身水,然後幾個小孩子歡笑著打打鬧鬧直到快到關校門的時候。我還記得當年花黑板報的時候我蹭了一手的粉筆末子然後抹在了老大的臉上然後被追殺一個禮拜的痛苦經曆,我還記得五年級時候六一在台上說相聲忘詞的尷尬場麵,我還記得六年級的時候卷土重來我一炮成名···

童年的我們當然很幼稚了,但是同樣的也不用懷有像現在一樣長大所要背負的情感和責任,童年的花永遠是開著的,童年的樹永遠是高大的,童年的笑聲永遠是帶有回聲的,童年的交情永遠是沒有半點雜質的,童年的夢永遠是美麗的,美麗的童年的夢在很久之後就徹底的印在了我的這個姑娘的身上,也就是說與其說是我在守候這個姑娘,不如說我最後守候的是我最後一個未醒的童年的夢。

小時候的三年很快就過去了,之後就是我的那個大時代,巧合的是,這個姑娘跟我在一個倒灶的學校裏,隻不過隔了一層地板。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去樓上看看這倒影子,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這個姑娘好像比別人都努力很多,這種事不是我這種學習吊兒郎當的人能明白的。那時候我也沒有張嘴說過我喜歡你這種話,隻是有的時候在回家或者上學的路上看到這個姑娘的時候我的單車馬力立馬上一個台階,熱血立刻從心頭衝到頭頂,多年後我學會一句話,看到自己的妞,青年啊,獸血沸騰吧。大概當年的我就是這麽個操行吧。

大時代過去不到一半的時候,姑娘轉學了,要是她不轉學還會有後來的小茹子跟胖子那段嗎?我悲哀的發現,原來之後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最初的起因就這麽簡單,我的姑娘她轉學了!這還真是一件狗熊氣短的事。

姑娘轉學之後我不能說再也看不到了但是機會少的都可以忽略不計了,我開始在路上的時候到處亂看,看著自己對麵的自行車隊和後邊的自行車隊,因為這個,那一段我們三個的交通事故率一下子飆到史上最高。之後的一年半裏,除了知道姑娘搬家了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關於這個人的消息了···

不得不說,老天這個狗娘養的還是很會跟我開玩笑的,有一次我去看頹廢哥的時候正在百無聊賴的在走廊裏逛來逛去的時候我突然一下子就定在地上了,這是誰啊,這***到底是誰啊!誰跟我開的這個玩笑啊!是的,我們再次相遇了,隻不過,她似乎有點變得冷漠了,我訕訕的問她,你也在這個學校啊,她說是啊。然後我突然覺得我之前想說的那麽多的話都堵在嗓子眼裏一句也說不出來了。而這個姑娘呢跟我說,還有事嗎?沒事我回教室了。我像卡帶的錄音機一樣卡出來幾個字,沒···沒事了。

之後,頹廢哥出來了。

直到高三的時候我才知道頹廢哥是很不喜歡這個姑娘的,說她假得要命。頹廢哥最喜歡的是那種真性情相交得人。對此,我表示了沉默,畢竟頹廢哥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姑娘的男朋友了,並且我跟頹廢哥之間似乎根本沒有什麽說話要顧及感受這麽一說。

在那個高中見了她一麵之後,我就覺得我必須好好學習了,當時我還在騙自己不上學沒出路的,隻有心裏邊那個聲音一直在響一直在響,考好了去找她!去找她!隻因為這麽一次短短的見麵,我脫胎換骨了,不多久就開始戴上近視鏡了,這在當時的我們這幫人來說,為了一個妞這麽的不要臉了確實是聳人聽聞。後來就簡單了,我成功畢業了,成功考到了頹廢哥的學校,也就是這個姑娘的學校,我開始覺得欣喜了,這麽不靠譜的事都被我這麽靠譜的做到了,還有什麽能擋得住我啊。然後我就鼓足了勇氣去找她,說話去了。注意,是說話,不是表白。現在細想想,似乎那時候的我比死豬也強不到哪去,我在考慮是不是這個姑娘會接受我。我還考慮了輿論的壓力,考慮了我當時的舊傷沒好,要是再添新傷的話會不會直接這麽頹廢了。考慮的結果就是,拖字訣。

我就拖著你,你身邊也甭想有別的貓三狗四的找你談戀愛,有我這麽個貨一天隨時出現,誰都沒那個心思玩浪漫了。而我,就可以又浪又慢,簡稱慢慢浪。

十年,這樣的字眼說出來是很嚇唬人的,其實隻有在這十年裏親自趟過來的人才知道,十年真的不長,尤其對於當初那群我們每天都在成長的一幫人來說。十年,很可能在這樣或者那樣的變化裏悄然的流逝掉。

我不承認我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是個極其懷舊的人,除了胖子,這個姑娘是在我的世界裏開始轉悠的最早的一個了,而且重要的是,這是個姑娘,不是糙老爺們,你讓我情何以堪讓我怎麽忘記,讓我如何的不悶。騷。

頹廢哥又有想法了,這讓我本來就不平靜得日子越發的顯得局促不安。

跟我有十年交情的當然不止胖子和姑娘這兩個人,還有一個頹廢哥班裏的妞,這個妞在高二之後的頹廢哥的生活裏占了大部分的時間一直到畢業之後很久。我們暫且的把這個妞叫豔豔。

豔豔也是我小學時候的同學了,在經曆了很多很多年之後也考到了和我同一所的高中,經曆了這麽多這麽多之後的豔豔在高三的時候被頹廢哥盯上實在不好說是一種幸運還是大不幸。這裏得提一句,頹廢哥在上了高中之後除了到時候放假的時候會來找我們喝頓酒之外就好像再也沒什麽驚天動地的消息傳來了,就好像從良了一樣變成了良家婦男,直到那個午後來找我的時候我才發現頹廢哥一點都沒變。

我那時候正在家百無聊賴的看電視,就聽見外邊咣咣的門響,開門之後就發現頹廢哥一臉興奮的站在門外邊,當時我當然很奇怪了,這到底是什麽風把這一年到頭不怎麽出門的家夥趕到我家來的。讓進來之後我才知道這小子到底有多不靠譜,頹廢哥仍舊一臉的興奮,問我,知道豔豔家怎麽走嗎?我說大概的知道點。頹廢哥眼睛一亮,說帶我去!帶我去!我看著頹廢哥一臉的心虛,我說什麽什麽我就帶你去啊,你小子有什麽目的直接告訴我,要不甭想。頹廢哥信誓旦旦的說,我就是看這女孩不錯,特想交個朋友。

在開學之後的第二天我才知道,朋友,是有很多種意思的,尤其是女朋友。

當時的情況是我實在拗不過頹廢哥煩我就帶著他去了,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之後我跟豔豔的妹妹姐姐坐在這東邊的屋子,豔豔拉著頹廢哥到了西邊的屋子,我完全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擺平了豔豔正在上大學的姐姐,並且拍著胸脯告訴她,這小子是沒有歪心思的,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來找我。可是呢,如果真出事,找我我能擺平嗎,tmd顯然不能!頹廢哥一個人我就夠嗆了···

後來,後來就全亂了,頹廢哥不費吹灰之力追到了豔豔,而我成了千古罪人,是我,把狼引到了人家家裏邊。不得不說當時談戀愛是不是影響學習呢,必須得因人而論。而我當時的想法是,頹廢哥是絕對沒人影響的了得,之後我就安慰自己,沒準拉著豔豔一起上進了呢。想完之後我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別扯淡了!頹廢哥上進,我死的心都有了。

在頹廢哥追豔豔之前我跟豔豔隻能算得上是多年的認識的人,追到之後一下子變成了我嫂子,我情何以堪啊,而且很重要的是,這個嫂子為我追求我的姑娘鋪上了平坦的康莊大道。因為這倆人是打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後來頹廢哥開導我,沒有我媳婦,哪有你媳婦。所以在這巨大的誘惑麵前,我失去了自己的立場。

其實到畢業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做到底是不是混蛋,直到頹廢哥有一次在喝酒的時候問我,咱們到底誰親啊,我才知道,就算這小子再讓我玩一次這麽不靠譜這麽傷別人的事,我八九成,不對,百分之百還是會去做的,不為其他,隻因為這是我兄弟啊。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插朋友兩刀,我還是能做出來的嘛。

頹廢哥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宣布了他的回歸,一點都不低調和含蓄,頹廢哥很興奮的和我說,我們成了。我當時坐在台階上一邊扣著鼻屎一邊問,什麽成了不成了?之後沒等頹廢哥回答就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你說你跟豔豔!我去你個親娘二舅老爺!你當初怎麽跟我說的啊···然後我就沒話了,人確實是跟我說的要交朋友啊。然後頹廢哥很期待的跟我說其實我最想得到你的祝福了。雖然,雖然我知道是這小子裝出來的,但是我還是心太軟了,我說沒下回啊。。。。。。。。。。。

當然不會有下回了,下回頹廢哥就不知道又去禍害誰了。之後的一個月裏,擦拭徹底亂套的時候,頹廢哥成功了,我開始了追求姑娘的計劃,死豬跟跟大餅徹底的長談,我跟死豬之間爆發了衝突···我突然覺得事情開始多起來了。我開始每天準時準點的跑到樓上去,開始每個晚上上完晚自習送姑娘回家,開始每天看著頹廢哥和豔豔越來的越親密,另外也在班裏開始獨自的生活。

我突然發現我跟自己的班級徹底的脫軌了,我開始向往圍牆之外每天跑來跑去的生活,之後我重新回到了走校的生活裏。和姑娘好了之後我應該算開心吧,但是每當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的時候我總覺得我在跟世界為敵,看誰都不順眼,我突然意識到,這難道是青春期了?

一天晚上,胖子頹廢哥找到我突然要說去找豔豔和姑娘,我說不好吧,這大晚上的。頹廢哥說沒事,早就調查好了豔豔在姑娘家呢,就說學習學累了出來走走。好吧,我承認我心動了。

然後由我這個一直形象良好的家夥來打電話約出來,之後我們五個一起坐在廣場的旁邊看湖水看大樹看自己旁邊的佳人,隻是可憐了胖子一個人形單影隻。我記得那似乎我們唯一一次坐在一起聊天。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類似的了,那天晚上我送我的姑娘回去的時候,姑娘跟我說我怎麽覺得他們不像好人呢,聽完之後我立刻一臉嚴肅的告訴她,那是我最好的兩個朋友,我也跟他們一塊這麽長時間了,你是不是覺得我也不是好人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後最好少說。

往往吵架,隻需要一個很小的由頭的,更何況我說話說得很過分,其實我心裏是覺得姑娘很過分的,但是畢竟咱是男人,我要顧及到姑娘們的感受的。那時候我覺得我壓力很大啊,我的姑娘不喜歡我的朋友,而頹廢哥和胖子也跟我說這個女孩太假,沒有豔豔這麽實誠,而我被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再加上當時的青春期,我突然覺得心緒雜亂無比,我也開始盼望高三那種絕望的日子趕緊結束,起碼我可以鬆口氣。

但是,高三結束的時候,結束的不僅僅是高三了。

我之前很多次的說過了,我隻相信雙手能抓到的現實的東西,其他的一切不靠譜。

經過了兩年多的埋伏,該出來放倒小鬼子的炮樓了。於是我開始尋摸到底改用一種什麽養的方式去感動這個姑娘並且說服她做我的女朋友。當時指望死豬等等得人是完全沒戲的了。於是,在一次“湊巧”問出來姑娘的生日哪天的時候我開始秘密的策劃這一驚天的陰謀。當然提前必須讓我們的姑娘知道你是在為了她在忙活。

我也記不清當時是看到誰在吃果凍了,反正是靈光閃了一下,然後又閃了一下,在此鳴謝水晶之戀果凍對本次活動的大力支持。是的,水晶之戀必須的是粉色的溫馨係列,又必須是湊夠某一個數,然後在一個正確的時間和一個正確的地點讓正確的人去發現這個所有人都知道秘密。

然後呢我開始秘密的在姑娘生日的那天偷偷地跑到姑娘的教室,作戰開始。

我先把買來的水晶之戀的果凍嘩啦啦全倒出來,然後開始在姑娘的課桌上擺了整整九十九個,另外藏了一個在口袋裏,而這九十九個果凍又湊巧的正好能擺出來一個心形,當時讓我們這幫從來不知道浪漫兩個字怎麽寫的小孩子們想出這樣的主意,費這麽大勁到底有多不容易啊。

然後我找了兩本書蓋在了果凍的上邊,隻等到姑娘來了之後掀開書,哇!這都是我的臆想了,因為最後這個計劃其實是失敗的了。主要是因為當天姑娘來的時候他們的班主任正在講台上!書是掀起來了,問題是,掀起來之後的刹那又蓋上了,然後我的心就這麽碎了。

放學的時候我等著姑娘,第一次談戀愛的人啊,別提多緊張了,近了,更近了,姑娘問我,那個···都是你送給我的?然後我掏出在我口袋裏都捂熱乎的果凍,顫抖著遞到姑娘的麵前,說,請你做我女朋友吧。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順理成章的我成功的拔掉了鬼子的炮樓。從此結束了單身的生涯。

所謂久旱逢甘霖啊,我的生活迅速的變得充實飽滿起來,我開始覺得日子不錯,開始覺得每天的早晨起床不是那麽困難了,我記得我當時的情況是每天五點半準時起床,帶著滿心的歡喜和憧憬開始一天有一天的新生活,死豬他們覺得我變了,丫廢話,以後哥再也不跟你們這幫糙老爺們們玩了,哥是有家有室拖家帶口的了。無疑,我這種心裏是病態的,病態就病態吧,不管了,高興了完事。

我清楚的記得在姑娘的房間裏發生的每一件事,當然,沒有任何的少兒不宜,我隻是拉著姑娘的手攥得緊緊的,我發誓這輩子我隻在那個時候手抖過,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柔若無骨,手掌裏傳來的溫度讓我覺得像做夢一樣,我跟姑娘說,小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有這麽一天,我就知道你這麽多年誰都沒跟著就是為了等我呢。姑娘笑罵我你就臭美吧。雖然被罵,但仍舊是甜滋滋的。

我驚訝的發現我比之前更加騷了···

每一天睡醒的時候我都要問自己一句,這不是做夢吧,這真的不是做夢吧。我磨叨了,我開始像初中時代的頹廢哥一樣開始每天的往姑娘的教室竄,那個時候我放棄了N多的午休時間,隻是為了在教室裏看著麵前的姑娘。說真的,當時,我真的感到心滿意足了,我隻盼望著這日子不要過去,永遠不要。

好景有多長呢,其實好景根本就不長,但就是這不長的好景也足夠我懷念這段美好的戀情了。吵架是談戀愛的時候必不可免得一道程序,頹廢哥說我你這哪是娶了個媳婦啊,整個娶了個姑奶奶。我當時有這麽賤嗎?或許在頹廢哥眼裏一切的妥協都是賣國求榮,如果這麽說的話,我當時就已經不能算簡單的賣國了,我在割地賠款。當然,這些都是在我們分手之後我才明白的。

我開始明白兩個人在一起必須要有一個人諒解另一個人,問題是有些事做了能夠原諒,有些事根本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觸及到了我的根本,雙手能抓到的東西···

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快樂,哪怕是吵架了再去哄我都很高興,我能接觸到的我能感覺到的都隻有我對這個姑娘的無限依戀,我把自己所有能付出的都用來付出,我把所有的能拿出來的都拿出來告訴她我愛你,我真的很想守護她一輩子來著,當時的我,眼裏邊再也容不下其他了。當然問題也來了,當我把我所有的都付出之後,我到底還有什麽可以拿出來···

還是年輕啊,還忘了當時在我們所有人麵前橫著的一條獨木橋——高考。我希望的是,姑娘能留下來,姑娘想的是必須要走出去。這在現在的我想來,原來當初的那個矛盾,根本不是我付出多少能夠掩飾掉的,因為這,關係到以後的幾十年,以前的幾十年過去就過去了不能再追回來,但是人呢,畢竟還是要往前看的。

麵臨著我人生裏的第一次戀愛的結束,我當時是很平靜的,我不知道我當時的平靜到底從何而來,我隻知道,我永遠記住了那個四川成都,我這輩子恨死了那個地方,這個地方奪走了我的所有,奪走了我最後一個關於童年的未醒的夢,奪走了我關於生活的所有希望,總之我絕望了。

那個夏天的時候我無數次的問自己這麽做到底對還是不對,我的朋友當然說我做得對,她的朋友當然說我做的不對,然後我就趁著我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把自己關在屋裏,失聲痛哭。我知道自己是舍不得,可是我還有什麽能再拿出來愛她了嗎,沒有了吧。哭過之後我開始重新找尋這個世界上我能賴以生存的東西,然後才發現,胖子,頹廢哥,死豬這幫人們仍舊在我的周圍不曾離去。

我開始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我開始在也不相信愛情這個狗屁倒灶的東西,我隻相信生活裏實實在在的東西,我開始學著像頹廢哥一樣的看淡生活裏的所有的情與愛,我開始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那個夏天我無數次的喝醉,最後一次聚會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走了,我開始覺得我糊塗了,因為我的腦子裏出現了無數的人了,水兵,老七,死豬,胖子,頹廢哥,小楠,朱朱·····那個夢做的很長很長,夢的最後是我們一幫人在拚命的往前跑,隻有前邊是明亮的,其他的地方,漆黑一片。

雖然我在那三年裏經曆了很多很多,但是故事結束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什麽都沒落下,我兩手空空的在那個絕望的校園裏追尋著幼稚的夢想和早就知道但不願相信的骨感現實平明的博弈。博弈的結果當然是我輸得一幹二淨,我開始覺得這難道也是我成長起來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嗎

是的,我失戀了,失戀之後我開始迅速的成熟起來了,我開始漸漸的找回之前那些讓我舒適的感覺,我去找胖子胖子隻是一個勁拉著我去喝酒,我去找頹廢哥頹廢哥叫嚷著讓我給牽線搭橋,我去找死豬死豬陪著我一起在一個個飯局之間醉生夢死。

我突然覺得,我們,長大了,是真實意義上的長大了,再也不會把自己的所有東西一股腦的都倒出來給別人了,再也不衝動再也不那麽不靠譜了,失去了年少青春的熱血,換來了對生活的理智判斷和對現實的憧憬和奮鬥。

當我們真的愛無所愛的時候,這些我們之前都在鄙視的東西,一下子卻成了我們在這世界上賴以生存的唯一的永恒。

我,死豬,傻豬,雯雯,溜溜。

當年的雯雯喜歡吃大果粒,或許現在仍舊愛吃,智商在30到180之間無限的波動著,喜歡一切的純情的不靠譜的東西,愛操心,活潑的有點過分。前些日子要去北京爬長城,再前些日子要去黃金海岸看日出,再前些日子要去海邊看大海曬太陽,再前些日子····記不得了,總之有很多之前的日子。

當年的傻豬差點被豬媽當成兒媳婦娶進家門,我們圈內也開始盛傳傻豬實在是和死豬有夫妻相,雖然兩個人同姓但是不存在近親結婚的危險的。傻豬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二十一世界青年,現在就開始做上了小倒的買賣,賺著大錢正在為了自己在北京的心理谘詢所努力的奮鬥著。

溜溜呢是我們裏邊最彪悍的爺們,把自個的男朋友帥帥拴得死死的,彪悍的爺們自然需要彪悍的人生,一頭短發雖然長得僅比我白但是依舊無人嫌棄。老娘怎麽著怎麽著!這是溜溜的口頭禪,偶爾的也裝一下淑女,隻是那一句“嗯嗯~~”到現在仍舊被我跟死豬所詬病為是溜溜曆史上最偽娘的一句話。

我們五個無數次的一起吃喝玩樂,無數次的坐在碰碰涼開著又黃有高深的玩笑,高聲說著自己關於未來的理想,笑著說你真惡心。隻有跟這幫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還真的沒長大,才覺得要越單純越好,而這種感覺,是連胖子和頹廢哥夠沒給過我的。

溜溜是我們這幫人裏的唯一一個學妹,隻不過有一次再碰碰涼這種公共場合趴在我跟死豬的耳朵邊上說再說老娘我就要發飆了,從此我們就再也沒提過關於學妹學長之類的話了。其實我在高中的時候就很欣賞這條漢子的,隻不過那時候我們分屬於不同的陣營所以好多的時候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倆之間出現轉機完全是因為我們畢業之後的一次飯局,溜溜把我喝趴下了的緣故。

溜溜用死豬的話說就是我的一個倒灶親戚,這是不可逆轉的輩分關係,每次去死豬家的時候,溜溜總是說我去看我姐去,然後我們仨會很自然地接上來,我們也去看我姐去,借此占隻有小孩子才會喜歡占的便宜。

豬媽在這幫人裏邊最喜歡雯雯了,我們總說你看真有婆媳像,於是我們總攛掇雯雯趕緊的第三者插足,一插足成功一個。另外傻豬媽也是很喜歡死豬的,我們感覺著要是死豬第三者插足的話也是一插足成功一個的。幸虧我們都是好孩子,不然會出現很多不靠譜的不倫之戀。而現在呢,隻有我跟雯雯是黃金剩鬥士,我們爆發著自己的小宇宙,為了單身的雅典娜戰鬥著。

我們五個一起的時候,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話題來說,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玩笑來開,五個人,當然的耍人也是要有分工的···

溜溜呢是我們幾個裏邊腦子最好的,所以很多時候的都是由溜溜出壞主意,然後以死豬在各位眼裏的良好形象作為壞主意的執行者,而作為最實在的雯雯和傻豬,永遠都是被執行者,而我,作為裏邊最惡心的,要事後出來惡心一下雯雯和傻豬,告訴她們sb智商太低了等等。再一次次沒有惡意的玩笑裏邊幾個人的交情越來越深了。

其實五個人的時候,你要找一些集體活動時是很費勁的一件事,打麻將吧多一個,鬥地主吧多兩個,到最後我們決定,再打牌的時候,雯雯跟傻豬算一個人,悲哀的是,兩個人的時候她們一共輸五十,一個人的時候也許有時候會贏十塊,這贏的時候還大多數都是雯雯一個人的時候,作為吉祥物的傻豬,到最後淪落到輪班的和別人一夥,然後我們就定下了個規矩,傻豬跟誰一夥的,今天的碰碰涼就誰請了。

這四個人,是我高中結束之後唯一還保持著朋友關係的幾個人了,我將他們視若珍寶,有些時候我隻是喜歡看著這幾個家夥在麵前嬉笑怒罵我自己在旁邊偷偷樂,而這些人似乎也很少注意到我陰險的笑容。

話說回來,溜溜還和我是同一個倒灶學校畢業的,我在知道了這點之後我才直到為什麽溜溜這麽爺們,隻要是從我們那個學校畢業的我發現沒有一個沒有個性的,一個個充滿了鮮活的個性元素,在這樣或者那樣的環境裏呼風喚雨覆手為天。大時代的影子確實是影響了像我和溜溜這樣的一大批人。我突然覺得向我們五個這麽個性鮮明的幾個人混到一起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除了對吃飯誰請這個問題我跟死豬一直處於下風口之外,似乎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很容易達成默契的成果。而以我們每個人在五毒之外的屬於個人所有的圈子裏,似乎所有人都保持了驚人的一致,鑽牛角尖,隻有躺在棺材裏的時候才開始後悔。又是那個疑問,是幸運呢還是大不幸?死豬和我都是覺得背菜刀的詩人是我們的偶像的,雯雯能一直玩植物大戰僵屍一個晚上的,溜溜總是坐在自己家的商店門口作怨婦狀的,傻豬一定是在任何地方任勞任怨之後開始抱怨的,我們五個喜歡坐在碰碰涼裏扯閑篇,偶爾說到惡心的地方會無良的大笑出聲完全不顧形象,我們五個的友誼已經完全超越了性別,國界和民族,我們肆無忌憚的分享著互相的年輕,互相之間充滿了信任和朋友之間的依戀。這個五毒的圈子如果少一個人就會缺點什麽,當然死豬的話是缺一個人就少一個吃老子的,我當然拍著死豬的肩膀說,兄弟,我知道你是怕我們哭。死豬苦著張臉說我想哭。上一次我因為崴腳的原因錯過了和五毒聚會,就像每次少人一樣,我平靜的等待著這四個濕貨吃著山珍海味同時給我發同樣的一次不差的短信,然後我就當,你們丫想哥呢吧。三年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這期間我們的圈子固若金湯,除了雯雯溜溜有時候吵個架拌個嘴之外似乎別人都沒有什麽變化,而且倆人之所以吵架拌嘴也完全是因為倆人實在是太近了,不然的話你借雯雯八個膽子你看她敢跟溜溜紮刺不。

我想我必須要以一句很給力的話來結束這章的話題,想了好久終於想到了,是溜溜很久之前說的。

我們,隻玩連連看!(寫這章的時候我其實有問雯雯這幾個人到底是怎麽熟起來的這個問題,雯雯回答我真的不記得了,溜溜回答我我和你很熟嗎,傻豬甚至連回答都沒有。開始的時候我是非常想給這幾個人統統編一個淒美並且深刻的故事的,但是我發現我在給雯雯編的時候就已經無比痛苦了,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愛情故事來描述雯雯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之後我又想起了溜溜和傻豬,然後我的冷汗就下來了。

所以最後決定,我以友誼的方式讓這幾個人登場,並且一上來就是以張牙舞爪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生活裏的。)

左眼跳,桃花開,右眼跳,菊花開,春天裏來百花開。

我現在仍舊能記起當年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隻是不知道這雙眸子的主人現在是不是還記得我。

高中的我們想辦法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的幼稚和愚蠢,於是找了各種各樣的事物來寄托自己並不豐富的感情,而我呢,作為我們倒灶學校畢業的優秀畢業生,總是要尋找個不一樣的感覺來刺激自己,現在的我總結當時的情況就是,熱臉貼上冷屁股。

燕子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眼神最幹淨的女孩,我隻記得在我分完班進到那個讓我恨了很久的班級之後我就發現我分班之前所積聚起來的所有驕傲被摔在地上,支離破碎,在這裏根本沒有人注意你當年到底是誰,因為根本沒有人在乎。

這種情況之下,我覺得分外的被孤立,我需要一個我能在這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盡力的尋找能讓我感覺安心的東西,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找漂亮妞。似乎分班的前半年就一直在這樣尋尋覓覓的過程裏邊從我身邊擦了過去了。直到···

直到燕子的出現。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簡直是桃花潭水啊,我開始瘋狂的迷戀這束迷人的光彩,我有一種感覺我似乎才是這個班裏邊最了解她的人,隻有我才真正的懂得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

似乎從那時候開始我認為的自己的感覺正確的時間軸就一定會一直延續到某個時代的結束。

當時的情況是我確實把人家孩子嚇到了,我這個人從來也不知道顧忌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我想到了我就一定要做出來,那是我跑校之前的一段日子,實話說那段日子真的不好過。

我開始想出各種理由接近我心裏的女神,沒聽錯,就是女神,以我之前倒灶的經驗來說這樣的女孩已經不存在了啊。我開始在各種場合明騷暗賤的說這個女神不錯,但凡是有點智商的人就會知道我這話是有弦外之音的,重點完全不在女孩上,完全在那個“好”上了。然後我開始遇到各種阻力,來自燕子身邊的來自我身邊的,我那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平時在眾人的眼中的形象已經變得嚴重不靠譜了。

我開始找機會跟燕子說我到底是怎麽想的,我找了無數的機會終於讓我等到了合適的時機。

晚自習之後,我看到燕子不知道怎麽回事終於孤身一人了,平時走的時候都是一幫一幫前呼後擁的,我走過去我說能跟我一起走走嗎,說實話當時我真的挺怕她拒絕的,但是所幸的我害怕得病沒有發生。我們倆當時站在學校操場的欄杆外邊,我背靠著一棵小樹,燕子倚在欄杆上,我說,燕子啊其實我覺得我挺了解你的,比你的任何一個朋友都了解。令我沒想到的是燕子說,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我當時相當高興啊,我高興的想飛,飛到很高很高天空去。

我說那咱能交個朋友嗎?燕子說可以啊,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以為我成功了······

第二天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隻成功了昨晚上,因為我再看見燕子的時候燕子開始繞道走了,我找了個機會去問燕子你怎麽了,燕子冷冷的回答沒事,然後沒給我再說話的機會轉頭就走了,期間連一眼都沒看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有人在燕子耳朵邊上說我什麽壞話了才讓燕子這麽對我,說實話我當時出離憤怒了,我跟死豬說要讓老子知道了是誰吹的這耳邊風我必須的抽死他。死豬說淡定淡定,我咆哮一聲,淡定個屁。那是我高中三年少數的幾次真的怒了。

之後盡管我努力的在燕子麵前保持我是淑男的良好形象,可是就真的再也沒挽回當初不知道是誰對我形象的詆毀。而我,漸漸的開始膩歪了這種熱戀貼冷屁股的毫無意義的舉動,如果不是這樣或許就沒有我跟我的姑娘那段不靠譜的初戀了。

轉眼到了畢業的時候,在一次不知道是誰請客喝酒的時候我終於又挨著燕子坐了,燕子低聲問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當時的心咯噔一下,心裏有個聲音在呐喊,她在關心我她在關心我!我苦笑了一下,散了。我突然覺得我理解了當初死豬那種無奈的表情是為什麽做出來的了。隻有錯過···

之後我跟燕子才開始熟絡起來,偶爾的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偶爾的吃完飯我送燕子回學校,我們像朋友一樣的交流著。在最後一次回學校的時候,燕子坐在我的單車後邊,突然問我,我能不能靠靠你,我心裏震動了,我知道燕子心裏不舒服,但是也沒想到會不舒服到這種地步,我說可以,你隨便靠吧。之後我騎了一次這輩子最累的單車。那時候我腦子裏響的全部都是單車戀人!

美好的景色永遠都是短暫的,我把燕子送到學校門口,我說我要走了,回見。之後我推著單車走出校門口,可是我剛坐上車座子,我就開始後悔,我告訴自己去告訴她去告訴她!我掉轉車頭,大喊著燕子燕子,你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當時的情景仍舊曆曆在目。我跟燕子隔了一道鐵柵欄,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燕子,你等著,等我一年,等你畢業的時候我來接你。當時燕子雖然極力躲閃我還是看到她的眼圈紅了。也許當年的燕子真的聽進去了也真的被感動了,隻不過我們倆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長到我們倆都無法承擔的地步。燕子戀愛了,隻不過新郎不是我,我再一次體會到了當年死豬那種如死灰一樣的心情,並且我再一次的出離憤怒了,我對死豬說她不該騙我的。

之後我想起了我在高三畢業的那個假期跟死豬一起騎著單車跋涉三十公裏去她家的情景,想起了我們倆到地方的時候根本挪不開步得糗樣,想起了那片一眼看不到頭的麥田,想起了我們倆第二天起來渾身的皮膚都在疼的樣子,想起了那個燕子給我的春天的感覺,隻是這一切,都在離我越來越遠了。

之後的我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了,燕子不能對我說我能不能靠靠你的背了,我也再也不能說我是最了解你的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好像我給燕子的那個一年的承諾一樣,拉得越來越遠了。

春天來過了,春天過去了。

完全是黑色。

那一年的六月完全是個黑色的六月。

2008年的六月份開始有無數人開始在喝醉之後坐在學校門口失聲痛哭,開始有一對有一對的戀人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走過去,開始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情愫彌漫在校園裏讓人們想放聲大叫但總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我和胖子躺在大街旁邊的路牙子上望著天上的白雲一邊往嘴裏灌著啤酒一邊等頹廢哥從家裏出來。

頹廢哥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我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胖子每天都拿出大部分的時間看著我們倆怕我們倆出什麽事。那時候我們的生活是這樣的,每一天的早晨從宿醉裏醒過來之後開始各自奔赴各種各樣的酒場,一直喝到下午的時候眼看就要不行了就開始往胖子那跑,跑到胖子那之後二話不說就開始哭,哭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睡覺,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各種人,男的女的開始頻繁的進出醫院,有喝醉的差點酒精中毒的,有進去看喝醉的差點酒精中毒的,我們,在那個徹底的開始黑下來的六月裏到處奔波找不到來時的路。那時候是做什麽事情不需要理由的一個時期,能讓自己的絕望和不舍發泄出來的途徑就是最直接喝倒,即使隻有一刻的麻醉也好過永遠的沉浸在痛苦裏,這都是當時年輕的我們的幼稚想法,從來不想著去怎樣解決,我們需要的是怎樣的逃避。

頹廢哥和豔豔開始貌合神離了,我的姑娘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開始提起豔豔哭的時候到底有多傷心了,但是她真的沒注意到我們兩個並不比他們倆好到哪裏去嗎?我開始頻繁的找姑娘出來,我需要她告訴我她不會離開我,隻是姑娘想要的那句我永遠不離開她到最後我都沒有說出口。胖子頹廢哥不止一次的鄙視過我在過於迂腐,隻是在我看來,說出來的就已經變成誓言了,達不到的還是不要說得好。

我跟我的姑娘分手的那個下午,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我當然記得當時我說的那些悶。騷的話,我說如果我留不住你,我選擇放棄,我說我不能跟你走,我以前覺得我能守護的了你,可是到最後了我還是什麽都沒留下,就這樣吧。掛娘開始帶哭腔了,你是說真的嗎?我說是真的。然後那頭的電話就已經變成了一片忙音,我當時舉著電話覺得眼前一片發黑,當我再有知覺的時候臉上一片冰涼,那個時候雖然外邊天氣烤的地麵發燙,但是我覺得我似乎從來沒這麽冷過。

就這麽結束了,我開始徹底的頻繁的沉淪在各種的酒杯裏,我也在無數的醉酒之後問過自己,這,到底值不值。胖子告訴我,根本不是值不值的問題,她跟你根本不合適。頹廢哥說,散了好,早就應該散了,死豬告訴我,節哀吧兄弟,看看哥,不也挺過來了嗎。我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得上安慰,總之我覺得不太好受,我覺得原本黑白的世界漸漸地沒有了白色。後來我媽對我說,那些日子看你那德行根本不放心讓你出門。我這才知道,當初的我,到底是由多脆弱。

本以為足夠強大的我們,在這些微不足道的挫折麵前漸漸地顯得不支,顯得流離失所,胖子需要我銘記,頹廢哥需要我銘記,死豬需要我銘記,溜溜雯雯傻豬朱朱水兵???等等這些人都需要我一個個的銘記,可是當時我的想法是,這些人在這種情況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能真的成為我站立起來的依靠,最後靠的,還是我自己。

畢業了???

在時間不可逆轉的洪流裏我們開始接受新一輪的成長,在那個沉淪的低潮的黑色六月迎接新一輪的涅槃,在那個黑色繭裏橫衝直撞的尋找著新生所需要的磅礴生命力,有新的愛情,有舊的友誼,有新的期盼,有舊的懷念

??

胖子開始頻繁的換女朋友了,在我不可理解的目光中徘徊在各種花花世界裏,我不懂得他在找尋什麽,他也不能理解我在找尋什麽,但是我們似乎都能理解各自的心裏的不痛快和憋屈,然後我們就回去喝酒,什麽話都不說的去喝酒,喝多之後把能突出來的東西一次性全部吐幹淨,然後胖子睡在了他家的門口,我睡在了他家的客廳。本來我們是想叫頹廢哥一起來的,隻是怕來了之後我們隻能睡在馬路邊的花叢裏了。

有些東西想要忘卻但從來也不曾真正的忘卻,有些東西想要銘記但最後終究塵歸塵土歸土。

有些話,適合藏在心裏,有些痛苦,適合無聲無息的忘記。當經曆過,你成長了,自己知道就好。很多改變,不需要你自己說,別人也會看得到。隻是在真正的長時間壓抑之後偶爾的需要一次釋放,沒有理由的需要一次麻醉和木然,當第二天開始清醒的那一刻,再次回到壓抑的起點上去,深陷到莫名其妙的死循環裏無法自拔。

聖經裏說沒有信仰的人是沒有辦法上天堂的,如果隻算在那一個月裏,我們所有人恐怕都要下地獄,我們不相信愛情,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我們能不背棄的東西。那個六月,確實是悲哀的到了黑的發紫的地步了。

我不知道那個夏天是不是有人高興,我當然也沒有辦法理解這些人的高興,原本以為三年的又一個輪回會充滿嗨皮的,沒想到真到了那個時候真的沒什麽可以值得留戀的美好,那段畢業的日子倒灶無比,起碼我沒看見有一個人做了一件靠譜的事情,不然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人失聲痛哭,也許有的人說這是一種舍不得,我在猜測為什麽舍不得之後要用眼淚去掩蓋這之後的放棄和深沉的悲哀。為什麽沒有用反抗或者放棄自己的方式去選擇舍得。

之後的很久很久,我才理解,這,又是一種對於彌補成長的傷痕不可或缺的手段或者說是放手。因為成長,所以要麵對之後的日子所帶來的一係列的壓力,選擇得到的時候也許同時就會失去對於未來的博弈的資格。而這種資格一旦失去,將永遠無法再開始下一回合,失去的東西也將會是我們剩餘的生命所承受不起的錯誤。痛苦既然有原因開始了,當然會有一天我們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再痛苦,之後的就是解脫和另一段全新的生活,甚至不需要沉澱,因為我們所付出的,完全是歲月所彌補不了的沉重代價。

父親,代表了一種我的信仰。

胖子頹廢哥非要到我家去吃飯,老爹是個很喜歡他們的人,就像頹廢哥胖子的父親們喜歡我一樣。

細算算的話也有好幾年了,那一次,是我在家喝得最多的一次,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看見我所有的朋友都醉了,父親在吃完飯之後輕輕地告訴我們,你們玩吧,我走了,之後就要出門去忙他的了,胖子跟頹廢哥還要逞能的去送父親,出去的時候還好,回來的時候,吐了我家一廁所······

那一次之後,胖子跟頹廢哥不止一次的要再一次去我家吃飯,隻是再也不提跟父親喝酒的事了。

父親似乎從小就很慣著我,從來不硬性的要求我去做什麽,隻是我一旦開始做了某件事情,父親唯一的要求就是盡量做好,做不好的話也要盡量做完。父親,打我有記憶開始就是個很有始有終的人。而我卻沒有遺傳來父親身上這閃耀的優點,我這點上,隨我媽。

我的脾氣是跟父親很像的,倔得像頭驢一樣,要麽不輕易的認定一件事,要麽就認一件事認成死門子。父親耿直,善良,誠實,老實,認識父親的人都管父親叫老馬,從小,我的心裏就很崇拜父親這一點,我也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有人也這樣叫我一聲老馬。

我們家死去的小狗已經活過十三個年頭了,十三年前的父親隻有三十二歲,那時候父親每天晚上抱著小狗在被窩裏不斷地逗弄,而我就很羨慕的趴在一邊看著父親鬥狗鬥得那麽開心,我那時候小到不明白父親眼裏便流露出來的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情懷,看覺得那時候的父親顯得是那麽年輕。十三年後直到我家狗病死,父親挖坑埋狗,有眼淚在眼眶裏轉悠的時候,我才突然覺得父親,一下子變老了。

父親是個很粗獷的漢子,在我小的時候總是抱著我用胡茬子紮我,等到我也有和父親一樣的胡茬的時候我都已經忘記父親到底有多少年沒有再用那滿臉的胡茬子紮我了,說實話,我很想念。

父親的手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厚重最有力的手,當年隻用一隻手就能把我舉過頭頂,小時候我的關節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搓到筋骨,父親就點燃了烈酒,然後沾著火苗給我活血化瘀,每次完事,父親的手都會很燙,之後長大一點似乎就開始沒有了。直到去年我因為崴腳腳踝總是疼的時候,父親再一次的給我搓腳才在一次感覺到當年的感覺,父親一邊搓著,我的眼淚就一邊流著,我借著齜牙咧嘴的空,把眼淚擦幹淨,卻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躲過父親的眼光。

轉眼之間父親都已經變成了半個老頭了,背再也不想當年那麽直了,我和父親之間的交流卻似乎越來越多,每次見到父親的時候我都覺得話分外得多,覺得時間過的分外得快。也許時間,過得真的快得有點過分。

我們這一代,胖子媳婦的肚子已經三個月了,上次我們聊天的時候笑成要讓他的閨女人我們這一幫人做幹爹,到時候一進屋一屋子爹。我們都覺得胖子適合有個女兒,我們笑話他摳逼,其實我是覺得胖子真的適合要個女兒,胖子說不著急男孩女孩都一樣,我說你可以啊覺悟很高啊,胖子之後的一句話就讓我又覺得他沒變了,他說,一切看二胎···小雪的肚子也一個多月了,上次表哥告訴我必須的定個娃娃親或者幹哥們,我就突然覺得,下一代離我們的距離原來就這麽近,我們的感覺就這麽新鮮,不知道當年的父親,是不適合現在的我們一樣,這麽期待和盼望。

父親是個很倔的人,這點所有認識父親的人幾乎都知道,父親當年因為倔脾氣和三伯一起開的廠子一氣之下散夥,說什麽都不要地皮,一年白白的扔掉最少兩萬,要知道那是十年前之前,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媽一直問父親後悔嗎,十年之間,父親從來都是想也不想的回答,不後悔。

而我,到現在為止,做的每一件事,從不後悔。

我其實不知道我這點跟父親像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老旦就總說我鑽牛角尖,我和太君分手之前也因這個吵過無數次的架,但是我因為這一點,交道的朋友似乎從來都是交心的朋友,我不得不感歎,有所得由不得啊。父親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父親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這麽多年來我覺得沒有人比父親做的更好了,前幾年的時候我有時候會不理解父親做事的規則,直到我開始形成自己的價值觀的時候我才知道,原則這東西有時候根本不是你想不想那麽做,而是到時候會成為一種條件反射,成為一種行為準則,約束的時間久了就變成不是約束的約束了。父親從來沒叫過我什麽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樣的大道理,甚至連說教的時候都是非常少數的,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約束著我走到今天的。這些年我認識的人越來越多,接觸的圈子也越來越大,但是偶爾當我覺得挫敗覺得沒什麽希望的時候我都會想著回趟家,有老媽做的小菜,有溫暖的大床,有每天早晨都會在枝頭叫的各種小鳥。回家的時候我會賴著父親讓他跟我去開一圈車,喝點小酒,聽聽河北梆子,悠閑悠閑的過上一天。之後所有的有的沒的心情就都沒有了,就什麽都平靜了,這,或許就是家對於一個習慣在外邊飄的人得最大作用,歸處。

或許父親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力量,但是在我的眼裏父親每一年都比過去更加的強大,能夠給我的依靠也更加的踏實。男人是杯酒,年頭放得越多越醇香。這話形容父親,貼切無比。也許之後的幾年,死豬,頹廢哥當然還有我都會一一的成家,成為一個父親,成為那杯開始沉澱的酒。

父親,是我這麽多年的倒灶生活裏見過的最靠譜的人。

夏天結束的時候,什麽都結束了,又好像一切才剛剛開始。

死亡,往往代表了另一種新生,大家夥都在忙著收拾著行李,和不想分開的人說再見,各個飯店裏哭的人更多了,各個飯店外邊吐的人更多了,而我們幾個好像沒有知覺一樣的沒有覺得有任何留戀的地方,仍舊是偶爾的聚在一起吃頓碰碰涼跟火鍋雞什麽的,然後打打牌一起扯扯淡之後就等著日頭開始落山,各回各家。

最後的時候,似乎每個人都已經發泄的夠了,鬧得累了,日子突然之間在某一天安靜下來了,之後來的就是每天的空虛和煩悶,那個七月和八月似乎格外的悶熱,好像是逼著所有人在家裏不要動彈,不然出門就一把火燒了。但是,真的擋得住嗎···

我開始往胖子那一趟一趟地跑,跑過去就開始扯淡,之後我們倆躲在屋簷下邊回憶初中時候的幾個人的矬樣,慢慢的等待晚上的到來,之後一起去找頹廢哥喝酒,喝多喝少的總之一定要喝點,不然在飯桌上的時候我們就覺得特別無聊,覺得分外的沒勁,那個夏天的時候我的腸胃開始以可見的速度壞下去了。

我開始繞著我們那個地方到處的跑,早晨八點出門一天都不著家,老媽還是很擔心我的狀態,一天裏邊總是電話不斷,到最後我掐準了時間點之後,開始往家裏打。那個時候,似乎找個地方我就能蹲一天,有時候是橋頭的樹蔭裏或者是廣場的湖邊,也不像有熟人陪著,就這麽幹瞪著眼看著路人匆匆而過,有小孩老人男人女人

我們一幫人各奔東西了,死豬去了邢台,殺豬去了廊坊,雯雯去了唐山,頹廢哥去了山東,我去了秦皇島,溜溜複讀了,胖子留在了家裏。一幫人在幾天之內走得一幹二淨一個不剩,好像之前一起喝酒一起吃碰碰涼的日子像幻覺一樣。

以結束的結束為一種結局無疑是對我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的一個最好的詮釋,我們告訴自己新生活會有的,帶著之前生活的爛尾,帶著對一些人的不愉快和對一些人的美好懷念,日子在我們的飯桌上一點一點的溜走了。

死豬是第一個走的吧我好像是這麽記得的,我記得那會我還是很怕送人離開的,現在不行了再也裝不出來當初的矯情了,豬爸豬媽去沒去我好像也忘記了,那會我總覺得能忘記的差不多必須都忘記,直覺說那是件好事。我記得當時的車站裏站滿了人,一張張充滿了希望的小臉,和我們滿臉的抑鬱和滄桑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時候的情形一個詞來形容很貼切,如喪考妣。不得不說死豬是我們的核心,沒有他誰都玩不痛快,這比是聯係我和溜溜雯雯傻豬之間不可或缺的橋梁,當初是,現在也還是。

之後走的人越來越多,我開始頻繁的出現在火車站,到最後我甚至都忘記了我到底是怎麽走的了,我隻記得有老衲,大凱,一路上歡歌笑語,笑聲不斷,去學校的時候我開始決定要變得陽光起來,徹底的和頹廢哥胖子等等負麵的因素劃清界限,之後的很久一段時間我真的覺得我做到了,直到很久很久之後···

你看,窮哥們都在家等著你呢,頹廢哥如是說。

所有掩埋的痛苦與傷痕,所以想要忘卻卻不得不銘記的故事,潮水一般的將我淹沒。除了死豬走的時候我去送的場景我記得很清楚之外別人的我現在都已經模糊了,我都不記得我走的時候到底有沒有人送送我。關於那幾天的記憶好像在我腦子裏隔了一層砂紙一樣充滿棱角卻不透徹。

那年走的時候我最想見的人是燕子,所有能讓我心安的因素都消失了之後我開始無比懷念那抹清純的微笑,而後呢,我沒敢去見她,我怕影響了這孩子的好好學習,那年走的時候我其實是後悔跟姑娘分手的,但是殘酷的事實擺在麵前實在是不合適我再去做什麽傻事來顯得我更加的傻,那年走的時候我記得沒有好好地最後一起吃頓飯,那年走的時候我好像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過。有些事情確實是結束了,例如這個讓我恨得牙癢的高中生活,例如我跟姑娘的戀愛,例如飯桌上沒完沒了的喝酒,這些讓我討厭或者說不舒服的事情都結束了。但是,仍舊還有很多很多沒有結束的,例如我對燕子抱有的幻想,例如我對姑娘那麽多年來的眷戀,例如我和這麽多人的哥們情意,例如我在這裏永遠無法結束的感情和依賴。總之必須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之後的老旦,太君,一橫,狗屎,老姐,佳安,明哥以及各種人相繼的登場,知道今天,我都沒明白,那年夏天的結束,到底算是個句號還是個逗號,亦或者是感歎號或者省略號。我唯一能峰值為真理的就是,那段日子確實是過去了,並且成了我們現在茶餘飯後的談資,誰又能想到,當年那麽那麽難受的事情,在如今的我們看來不過爾爾。

人,真的是在不斷地破繭不斷地涅槃裏不斷地成長和成熟。並且隨著越來越成熟,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覺得麻木,這是所得還是所失呢,就好像這段日子似是而非的結束一樣,說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