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葉到了德國以後,蘇言就依賴上了之前不怎麽迷戀的網絡,從周葉每天的匯報來看她在那兒的確適應得不錯,自己也就放心了。隻是一個人在家,確實寂寞的很,好在朋友多得是,一個電話就能約出來吃個飯泡個吧什麽的,也不至於讓光陰徹底虛度過去。
在公司,蘇言混得如魚得水,同事們對她的天分與進步都讚不絕口。生活如此美好,隻有一個不甚滿意的地方,那就是孫陽對她的追求逐漸明朗化,高調到幾乎整個公司都知道他在追求自己的地步。
他總能在她意料之中或者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在她麵前,約她看電影逛街吃飯等等,這幾天他出差去了,耳邊立刻清淨了許多。
此刻,辦公室裏隻剩下了蘇言一個人,時間已然過了六點。因為突然來了個緊急項目明早九點就要開標,而那個項目的標書正是由她來做的,所以不把它趕出來她不能走人。她是一點都不著急,反正回去也沒什麽事。本來馬青特想留下來幫她的,奈何今晚有事停留不得,他非常不樂意地扔下她一人怏怏地走了。
修改完最後一個數據,再從頭大致瀏覽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按下了打印鍵。打完這些要好長一會呢,手上黏糊糊的先去洗個手吧,想到這裏,蘇言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此時的公司是安靜的,尤其是她所在的這層樓麵。走近衛生間的時候,從裏麵傳出一個低微的女聲。蘇言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猛地頓住了正欲推門的手,腳步也停了下來。聲音繼續傳出,夾雜在流水撞擊台盆的嘩嘩聲中,有些模糊但還是可以分辨得出。所以,她聽到了以下一番對話。
“哦,蘇言啊,當然知道。新來的,又漂亮又能幹,據說剛大學畢業呢,前途無量啊。”
“那你知道為什麽她剛畢業就能進來嗎?”
“這還用問,肯定是有門路唄。”
“那你知道給她開門的是誰嗎?”
“晴晴,你這提問式敘述的習慣得改改,特讓人抓狂,快說快說,不要吊姐的胃口!”
“……是我們的……唐總。”
“她和唐總是親戚?”
“才不是,據可靠的獨家消息稱,她其實是……”
後麵的話蘇言沒有聽見,她想說話者定是附在另一人的耳邊將這句話說完的。其實是什麽呢?朋友?情人?幹妹妹?不論是什麽,都純屬扯淡,他們連麵都沒有見過更甚者在高高在上的唐總的認知裏根本就不會有她這麽一號人,怎麽就鬧出緋聞來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辦公室,蘇言便拋開迷惑繼續埋首到她的工作中去。她正猶自沉浸在忙碌的複印、蓋章與裝訂中時,著實被突然蹦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言言,天!我隻是習慣性地跑來這兒看看,沒想到會見到你,你怎麽還沒走?”
蘇言放下了手裏的活,定了下心神後望著來人答非所問到:“孫總,你速度可真快。”幾個小時前他有發短信來說他要回來了,她總以為他不會敬業到剛回歸就來公司,都這個時候了應該回家休息才是。
“言言,我想死你了,你有想我沒?”
“有啊。”本來一直出沒在身邊的人突然看不到了,不想那是不正常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種意義的想,就是普通的想。”
孫陽因她的前半句而綻放的得意笑容瞬間垮在了她的後半句上,果然,對於這丫頭的話不能立即給出反應,她往往留有顛覆性的後招。斂下眉,望了一眼桌上的資料後問到:“還要多久?”
“十分鍾之內搞定。”
“那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把這文件送了,一會一起去吃飯。”孫陽說著向外走去,一刻都不耽誤地直衝36樓。
放下電話,唐逸無謂地笑了笑,錢萬裏果真是不肯輕易轉讓那塊土地的,這隻商場上的老狐狸,看來得派個能幹的人去把他拿下。正思索間門被推開了,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的除了孫陽不做第二人選。
“逸,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站住,趕著去投胎呢?”唐逸關了電腦,從轉椅上起身,“我為你備了接風宴,大家都等在近水樓台了,走,喝酒去。”
“你之前沒告訴我有飯局啊。”真是,他都約了言言了。
“這個還用說嗎,你哪次出差回來我不備酒席的。”
不一樣,以前都有先知會他一聲的,算了,“那我能帶個人去嗎?”
“你是主角想帶誰就帶誰。”說完,唐逸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試探著問到:“誰?”不會是那個女孩吧?
“蘇言。”
“蘇言……”果然是她,聽到那個名字從好友口中說出,唐逸的心有些不是滋味,他開始睜眼說起瞎話來,“你不說我都忘記有這麽個人了,一個月早就過了吧。”事實上,他非但沒有忘記,反而記憶深刻,甚至時不時都會想到她,而她與孫陽那沸沸揚揚的緋聞他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聽了他的話,孫陽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眉飛色舞到:“我跟你說,她絕對是外型上的甜美少女,骨子裏的變形金剛,可塑性極強。她若離去,那絕對是帝唐的損失。”
“喜歡上她了?”
“是啊。”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唐逸壓下心中滿溢的酸味若無其事到:“那一起去吧。”他也挺期待與她的再次相見的。
然而唐逸的期待落了個空,因為蘇言沒有答應一起前往,按照她的說法——我不喜歡跟大半桌的陌生人吃飯,尤其是跟領導。
第二天,蘇言又意外地加了個班,事情不是很多,攆不走孫陽,正好趁此機會把昨天沒來得及提的問題問了出來:“孫總,問你一個事。”
“說,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為什麽能夠進帝唐?”
孫陽高亢的氣焰一下委頓了,“為什麽……自然是你在眾多求職者中勝人一籌啊。”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往常理上想。
“我是應屆畢業生,既沒有工作經驗也沒有過人智慧,勝在哪了?”
“那什麽……這樣啊……那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人事部的事。”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蘇言學著他的口氣,很是鄙夷的樣子,“孫總,給你提個醒,以後心虛的時候不要以‘那什麽’這三字開頭。”過往的經驗告訴她,但凡麵前的男子以這三字開頭時,必是他心虛之際。
不說他都沒發覺,他有這樣的破習慣?仔細一想,貌似還真是這麽回事。孫陽窘了一下,促狹到:“言言,你別這樣看著我啊,不關我的事。”
“那關誰的事?唐總?”
“你怎麽知道?”說完他就後悔了,這不等於變相承認嘛。
“真的是他?!”蘇言迷惑不解,“怎麽會是他呢?我們又不認識。”
麵對她熱烈求知的眼神,孫陽躲避不過,隻好猶豫著開口:“因為他其實見過你,而且他……他……他看上你了,所以假公濟私把你弄進來了。”總不能說是因為想攆走她才把她招進來吧,這樣會傷她的心的。
最後的話一出口驚了兩人,一個是蘇言,另一個則是站在門外的唐逸。他來這邊已經有一會了,可裏麵那兩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他便索性站到更隱秘的方位去,將裏麵的情景盡收眼底。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血**地輾轉動用各方人力用工作留蘇言加班,他本來是想趁此機會偶遇她一下的,沒想到又被孫陽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透過玻璃窗,唐逸看著裏麵那個一開始認真工作不理會旁邊聒噪的女孩,那一刻,他覺得她是那樣的迷人。他想,也就是那一刻,堅定了他遊移不定遲未下手的心。
心裏酸酸的,為著此刻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心裏也癢癢的,為著幻想不久的將來自己不會再是她世界裏的陌生人。他想,他不能再冷眼旁觀了,他要讓那個女孩來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