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忽而陰沉了下來,烏雲籠罩,像要降雨的樣子。果真,中午吃過飯後,雨就悄然落下,從淅淅瀝瀝到密如牛毛。

趁著雨勢漸大工人無法開工,蘇言驅車離開了工地。有幾份文件要拿去公司蓋章,順便去看看唐逸,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公司裏。

一進帝唐,遇上大堂裏那些熟絡的同事們就被調侃,“哎呀,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吧,怎麽想到來公司啦?”那誇張的表情把蘇言逗得咯咯直笑,仔細算來,確實有好多好多天沒來公司了。

跟他們寒暄幾句後,蘇言隨口問到:“唐總在辦公室嗎?”

同事甲反問:“你們不是約好一起來的嗎?”

“沒有啊,下雨工地停工我才過來的。”

同事乙感歎:“那你來得可巧了,唐總這幾天也是難得見到人,這會兒也才剛到不久,估計椅子還沒坐熱呢。”

“那你們忙著,我找他去。”

電梯到達36層,蘇言穿著平底鞋,細碎的步伐落在大理石地麵,悄無聲息。穿慣了高跟鞋後,還真是有些不適應這樣的靜默。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她探了個頭進去,隻見唐逸正埋頭看一份文件,她便抬手在門扉上輕叩了幾下,帶著一臉的燦爛笑容,迎上了他應聲抬起的目光,撞見滿眼的喜悅。

“言言,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呀。”蘇言一邊俏皮地答一邊反身關上了門,隨後在唐逸對麵的皮椅上坐下,順便把文件遞上桌麵,十分公事化地開口:“這是M鎮那個項目上與石材公司簽訂的合同,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幫我拿去蓋一下章。”

“好,先放著吧。”高強度的工作讓唐逸看上去有些疲憊,但這種倦態在看到蘇言出現時就一掃而光了,他放下手頭的工作,無比貪戀地對著麵前的人兒說:“過來,讓我抱抱。”

“得注意形象,被人看到多不好呀。”看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蘇言心疼道:“是不是很累,要不我幫你錘錘肩吧。”說著便起身向他走去,卻不想剛到他麵前就讓他一把摟了過去,被抱坐在他的大腿上。

“有誰會看到,嗯?這個公司不用敲門就可以進來這裏的人,一個在我腿上,一個今天沒來公司。再說,你不是特地把門關了嘛。”

哪有特地,分明是隨手而已¬——她一直都有隨手關門的好習慣,然而剛想辯駁就被唐逸搶白:“最近忙壞了都沒時間陪你,還剩點收尾工作,今天就能結束,總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聽孫總說好像蠻棘手的,那個對手公司叫什麽蕭氏的我之前都沒聽過啊,從哪冒出來的?”整個過程蘇言都沒有參與,但與孫陽聊QQ時知道了個大概。

政府籌劃了一座總建築麵積高達五十多萬平方米的中心廣場,集購物、旅遊、餐飲、休閑、娛樂、商務等功能於一體。建成後,它將會是S市最大最繁華的商業圈。

這麽大的項目並不參與競標,能保質保量又出色完成的,除了帝唐無第二人選。本是相當順利的,卻在即將簽證合同的時候殺出個蕭氏,也不知開出了什麽誘人的條件,竟讓政府同意再做考慮,事情就這麽被攪和了。

“蕭氏本身是個小公司,在業內並不知名,但它的崛起也並非突然,可以說是厚積薄發了。不過,我調查過他們的財政狀況,並不十分樂觀,敢這樣大手筆地跟帝唐爭項目,背後定是有人出資出力了,並且這個人能在政府麵前說上話。”

“那結果呢?”

“十二個標段,我十他二。”

雖說蕭氏隻拿了個零頭,但能從帝唐手裏搶走項目,這是前所未有的,絕對能夠讓它在業界的地位更上一層樓。

“不說這個了,”懷裏的馨香令唐逸倍感窩心,如此的貼近令他心猿意馬,他的手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她後背遊走,低吟出壓抑許久的心聲:“言言,我好想你。”

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際,如靈活的小蛇一般鑽入心底。蘇言猶自欣喜,唇上一涼,濕濕綿綿的吻便落了下來。唇舌糾纏間,陣地不知不覺轉移,蘇言隻覺得暈暈乎乎身下一軟,就被唐逸壓倒在了柔軟的沙發裏。

欲望一觸即發,正當唐逸的一隻手摸索到她的腰帶上企圖解開時,蘇言立刻抽出手去阻擋住他的下一步動作。

唐逸不解,皺眉望向她,“怎麽了?”

“嗯……其實,我來這兒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的。”

什麽事不能過後再說麽?興致被擾,唐逸很是鬱悶。蘇言見狀噗嗤一笑,緊抿著雙唇將他的手帶到自己的小腹上,無比愛憐地開口:“這裏麵有我們的寶寶了。”

“什麽?!真的嗎?!”唐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表達他此刻的激動與喜悅。他將身下的人兒小心翼翼地抱坐起來,一臉的興奮與不敢置信,嘴裏喃喃著:“我要做爸爸了……我真的要做爸爸了?!”

蘇言點頭,沉而有力,“醫生說,他已經三周了。”原本懷疑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幸好隻是虛驚一場,不過壓力大少休息而已,倒是檢查出自己已懷孕的事實。那天接到電話,她驚喜地幾乎要哭。雖然沒打算這麽年輕就生孩子,但既然來了,她自是滿心歡喜。

室內有片刻的靜默,接著是一聲驚雷:“不準再去工地了。”

“沒事兒,我……”

“不準!”唐逸厲聲打斷,隨後柔聲哄到:“乖,聽話,以後就來公司吧,我給你單獨安排一個辦公室。自己在家也要當心,幹脆住到我家去吧,有媽照顧著,我也能放心點。”

“不用那麽緊張,一個月都還不到呢。”蘇言輕描淡寫,隨後鄭重其事道:“我答應你不去工地,也答應你照顧好自己,但是目前還用不著麻煩安姨啦,我就陪著葉子吧。”

唐逸的手仍舊撫在她毫無任何變化的小腹上,那裏孕育著他的孩子,他和蘇言的第一個孩子。開懷之餘,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十個月之內都不能行**了嗎?不能影響到他的寶貝,那得忍多辛苦啊,看來他有必要去谘詢一下醫生。“今天晚上去我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媽,他們一定樂壞了。”

“好吧,那我得給葉子打個電話,本來約好了下班後去購物的,家裏冰箱都空了。”

剛掏出手機,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好巧不巧,正是周葉打來的,而更巧的是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要把計劃的超市之行改為明天。

真是心有靈犀呀,掛了電話,蘇言樂悠悠地扭頭對唐逸說:“葉子說她們公司正在準備迎接個大BOSS,晚上有飯局,要為他接風洗塵……欸,你幹嘛笑得這麽詭異?”

聽聞,唐逸笑得更加燦爛,不答反問:“你知道那個大BOSS是誰嗎?”

本來是不知道的,經他這麽一問,她便思索起來。記得葉子曾經說過她們公司總部在德國,唐逸又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讓她猜,這麽一想,答案也就出來了。“是淩風!”

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唐逸誇讚道:“真聰明。”

幾天前接到淩風的電話說要來中國,這本就在計劃之內,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按理說他到達這裏後第一件事應該是找他們這幫兄弟喝個酒,他卻直接奔向公司並且大宴群臣——之所以用這個詞,是因為淩風這個人可以說是有些盛氣淩人的,平時吃飯從不與下屬一起,而周葉在公司裏的級別——聽言言說——將要升為副組長現還隻是一線員工,她既然也在飯局之列,如果沒搞特殊,那麽應該就是宴請整個公司的人了。這可不像上次離開中國以前的他的作風,可見,某人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不是一般的高了。

相較於唐逸的樂觀其成,蘇言隻在心裏哀歎到:那個叫淩風的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