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的錯,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蘇言覺得很是愧疚,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會帶給公司這樣的災難,既然事情是她引起的,就該由她出麵解決。可她又能找誰解決去,帝唐的人已是不買她賬的了。
正煩悶間,她聽到了一個消息。
要說最近裝修業內傳得沸沸揚揚的除了瑪爾斯的各種醜聞外,就數即將要評選的‘白玉蘭杯’了,就全市範圍而言,這是業內最高的一個獎項。一年度一評,凡是本年度裝修完繕的工程遞交了申報資料後都可以參賽,旨在選出其中最優秀的那個。獲獎工程的公司不僅可以拿到一份豐厚的獎金,更是為自身打出了名望。
為了這個能夠名利雙收的名額,馮增輝也算是下足了苦心,重點抓了一個工程力求完美,也想在這一屆上嶄露頭角。但被這麽一鬧後組委會取締了瑪爾斯的資格,現在他隻能嫉妒地看著那些積極的夥伴們,顧影自憐。
那個午後蘇言正趴在辦公桌上打瞌睡,剛要睡著就被一陣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蹬蹬聲吵醒。
“你怎麽總在睡覺呀?”紀嵐見她抬起頭睜開一隻眼望向自己,調侃著在她對麵的椅子裏坐下。
蘇言伸了個懶腰瞥她一眼,這個點明明就是正常的午睡時間好不好,“應該我問你,你怎麽總在我睡覺的時候過來呀?”
“我有重大消息要告訴你。”紀嵐神秘兮兮地探過身去,挑著眉眼說:“我剛剛去馮總的秘書那聊了會天,知道我聽到了什麽嗎?”
“說!”
“好歹猜一下嘛,是關於最近要舉行的那個‘白玉蘭杯’所請的評委名單……中的一個。”
“我認識?”對麵的女子點了下頭,蘇言的心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腦海中浮出一個名字。能讓紀嵐跑來賣這種一點也不高深的關子的,那人是誰其實也不用猜了。在她麵前倒是無需遮掩,蘇言便肯定地回答:“是唐逸。”
“Bingo~”
在同時發出的響指中,蘇言恍惚了一下,時隔兩個多月,他真的又要來這裏了?這……是巧合麽?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抓住這個機會去見他一麵,畢竟有些話在電話裏是無法說清楚的。
‘白玉蘭杯’的評獎在三天後如期舉行,隔天晚上,蘇言試著聯係了一下汪洋,從她那確認唐逸會在當天準時到場,評獎結束後有一頓組委會安排的午餐,飯後去分公司看看再返回S市。也就是說,她的時間還蠻寬裕的。
那天一早來到辦公室,蘇言顯得魂不守舍的,老實說,她還沒想好該怎麽麵對唐逸,也不想去想,順其自然吧。吃完午飯小憩了一會,被汪洋發來的短信振醒了,說是他們剛結束飯局正往分公司趕,她便立刻請了個假往那幢寫字樓去了。
二十分鍾過後到達目的地,蘇言付完車資,剛打開車門,那麽不經意的,又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唐逸正從對麵的轎車裏跨出一隻腳,然後,他們的目光就這樣不期而遇。
隻是一眼,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隻不過一眼,就移了開去。蘇言黯然,她分明看見了那眼神裏的輕蔑與不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泄去一半。
“美女,你要下車不?”
前方傳來一個聲音,蘇言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賴在人家車上,“哦,對不起。”她趕緊下去,抱歉地合上車門。一抬眼,發現那令她失神的男子已被人簇擁著進了寫字樓。提起步子,她趕忙追了過去。
就差一步,眼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唐逸就站在最中間,他的麵容漸漸變窄,直至淹沒於門縫之後。
等了一會兒,蘇言上了旁邊的那部電梯。當她來到帝唐門口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擋在了她的身前,用漠然的口氣對她說:“對不起,唐總有令你不能進去。”
就知道這一次見他會困難重重,隻是沒想到連進門的這一關都過不了,但她豈會放棄。“你告訴他,我會在這裏等他,直到他想見我為止。”誰讓自己有求於他,隻能放低姿態了,要不然她一定闖進去。
西服男子很聽話,掏出手機就按下了一串數字,從他的言語中蘇言聽出他匯報的是汪洋,估計他還沒有直接與唐逸通話的資格。
好一會兒的沉默後,西服男子應了聲‘是’便掛了電話。整個過程中,他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就是沒有表情,要不是他的眼皮在眨嘴唇在動,和雕像真沒什麽兩樣了。
蘇言正如此暗想著,他機械一般的話語傳了過來:“那你等著吧。”說完繼續裝雕像。
這人還蠻有意思的嘛,最近才跟在唐逸身邊的吧,她以前都沒見過。
二十分鍾……四十分鍾……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
時間整整過去了兩個小時,這邊沒有椅子可以坐,蘇言時而靠靠牆,時而蹬蹬腿,時而蹲蹲地,時而遛遛圈,還是抵不住愈見洶湧的腳酸,她幾乎都想躺地上去了。反觀那個西服男子,他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壓根沒見他換過姿勢。她忍不住湊上前問:“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兵呀?”這站得比軍姿還漂亮呐。
“不是。”
“你不覺得累嗎?”
“不累。”
“你幾歲啦?”原諒她突然問出的這個問題,雖然他穿的很成熟,但這張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絕對是正太級別的,看上去都沒她大。
“二六。”
看吧,果然沒她大。蘇言發現這麽跟他聊著,腳上的酸麻都能忽略了,雖然他的話語永遠那麽機械。於是她繼續問話來打發時間:“你會不會笑啊?”
“會。”
“真的嗎?”
“嗯。”
……
公司門口有攝像頭,除了監控室那連接了顯示器外,唐逸的總經理辦公室裏也連接了一個,隻是平常不會打開。然而這一次從蘇言過來的那一刻,他就開著邊處理手上的事邊注意一旁的屏幕——後來索性將目光全部專注在了後者,所以那裏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了眼裏。
天知道他有多想見她,天知道看著她腳那麽酸還在硬撐著他有多心疼,隻是在被她那樣拋棄以後,他無法讓自己輕易心軟,他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到幾時。
特意派了個不善言辭的人去攔著她,想不到她也能跟他搭上話。望著屏幕裏一問一答很是起勁的兩人,唐逸不悅地眯起了雙眼。他受不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跟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聊得那麽開心。
打了個內線給汪洋,唐逸冷冷地吩咐著:“把她給我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