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顧天海和嚴沫公開交往之前。

喜歡叱吒風雲的顧珍妮又重新回到了星海,並全天候地監督著公司員工。懶散了幾天的眾人又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但也有和原本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顧珍妮對待嚴沫的態度。

大概是兩姐弟進行了深層次的聊天,顧珍妮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所以這幾天她對嚴沫的態度大有改變。

一起上班的同事們再也沒有見過嚴沫往來於顧珍妮的辦公室,端茶遞水這樣的活已經取消了。不僅是這些,就連嚴沫工作上出現失誤,顧珍妮也沒有大聲斥責,而是放低了語調糾正她的錯誤。

“市場分析不能這樣寫,還有,作品簡介,有些畫手寫不好,你要幫著修改。”顧珍妮站在嚴沫的辦公桌邊,將她的不足一一指出來。

嚴沫小心翼翼地點頭,生怕下一刻又被顧珍妮斥責。而顧珍妮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了看她,繼續說道:“你看著我幹什麽?你看看你的市場分析都寫了啥。”

嚴沫暗暗吐了吐舌頭,急忙轉過臉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檔。

這幾天顧珍妮給她一種換了一個人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天海跟她說了什麽。但這樣相處起來似乎也不錯。

“珍妮姐,我知道了,我會修改的,謝謝你提醒我。”嚴沫仰起頭,衝顧珍妮一笑,隨後開始認真修改。顧珍妮一怔,也會心一笑,似乎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討厭嚴沫。

“那你好好修改。”顧珍妮順勢地將垂在臉側的長發撥到耳後,她微微昂首,不改傲慢,隨即走回自己辦公室。

顧珍妮走開不久,出去買快餐的“八卦收割機”便衝了進來。她將疊在一起的快餐盒放在台麵上,一臉興奮的表情。

“又有大事件了!”

“什麽大事件?”被勾起興趣的同事紛紛圍了過去。

“該不會是你終於找到男朋友了吧?”喜歡調侃人的麗仁將手肘搭在楊清肩上,壞壞地笑了笑。

“滾!”楊清的回答簡單而粗暴,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然後緩緩道來,“還記得上次來我們公司的葉紫欣嗎?聽說她和一個模型設計師在交往,我是從她微博那裏看到照片的,男朋友超帥的!”

“真的嗎?快給我們看看。”

聽到這裏,嚴沫正在打字的手指停了停,模型設計師的稱呼,讓她不由得想起那個兩年都沒有再聯係過的人。嚴沫不敢斷定自己的猜測,但直覺告訴她,葉紫欣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給我看看。”嚴沫也走了過去,在那張微博合照被放大之後,她倒吸了一口氣,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定在原地。

真的是李昊!

但是這兩個人向來沒有交集,為什麽會突然走到一起了?

葉紫欣到底想做什麽?她在想些什麽?

“喲,今天真熱鬧。”葉紫欣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她看著聚集在一起聊八卦的編輯們,有些不屑。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有人小聲說道,眾人快速分散並回到自己的辦公桌。

滯在原地的嚴沫望著葉紫欣,而後,她的視線跳過葉紫欣,落在了尾隨在她身後的李昊身上。

李昊和兩年前變化不大,不管是穿著,還是那讓人難以猜測的笑容。他提著葉紫欣的斜挎包,表現得像個貼心男友。而這些,很久以前他也為她做過。

“你來這裏做什麽?”在葉紫欣走到嚴沫麵前時,嚴沫才緩緩開口。

“帶著你的前男朋友來見見你,哦,忘了介紹了,李昊現在是我的男朋友。”葉紫欣的眼神和語氣都帶著諷刺和針對。話說完,她順勢靠在了李昊身側。

“嚴沫,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李昊的目光從走進辦公室開始便沒有從嚴沫身上移開。

這兩年來,他陸陸續續地交往了一些女生,但卻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漸漸地,他醒悟過來,最好的一直在自己身邊,隻是他沒有好好地珍惜,並把前景當借口,傷害了對方。如果不是葉紫欣突然來找他,他想,他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見到嚴沫了?

“我很好,謝謝關心,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請你們不要打擾我們上班。”

“嚴沫啊,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葉紫欣笑容詭譎,她湊上前,在嚴沫耳畔說道,“看到曾經背叛自己的人和別的女人站在一起,是什麽感受呢?”

嚴沫瞟了葉紫欣一眼,並沒有打算回答她,而葉紫欣卻沒有打算收手,她繼續問道:“哦,我記得你是在前男友劈腿的時候才選擇了顧天海的吧?顧天海可曾經是我的……”

“對啊,如果沒有背叛,我又怎麽知道我值得擁有更好的人。”嚴沫嗤之以鼻,原本她不打算搭理葉紫欣,但葉紫欣這種人喜歡得寸進尺。所以,她也決定不留餘地地反駁回去,“我又不像某人,選不到好的,就挑著別人的剩菜吃。”

“你說誰呢!”葉紫欣一下子憤怒了起來。她怒瞪著嚴沫,劍拔弩張的氣氛在辦公室散開,在座員工佯裝埋頭工作,實則好奇地偷聽。

“誰回答我就說誰。”嚴沫毫不示弱,她抬起下巴,用同樣傲慢的眼神看著葉紫欣。

顧天海在的時候或許葉紫欣還會有所收斂,但此刻她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於是羞憤中她掄起手準備給嚴沫一個巴掌。但就在這時,顧天海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聽到聲音的葉紫欣將手掌收成拳頭,在顧天海看到這一幕前,緩緩放下。

走出辦公室,看到外麵的場景,顧天海不由得微皺眉頭。他的視線落在李昊身上,那個曾諷刺他是小鬼頭的情敵。

他來這裏做什麽?

顧天海心裏暗想著,並麵無表情地朝三人對峙的方向走去。

走近後,他站在嚴沫身旁,神色淡漠地問葉紫欣和李昊來這裏有什麽事情。

“楊清,去把這份表格打印三份……”恰巧,顧珍妮也拿著一份表格從辦公室走出來。她原本的話還沒說完,便停頓住了。眼珠子左右轉了轉,看著成對立陣營的四個人,遲疑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珍妮姐!”葉紫欣的聲音瞬間轉換成小妹妹般的嬌羞。她走到顧珍妮身邊,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並興高采烈地介紹起自己的男朋友,“珍妮姐,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可是特意帶來給姐姐看看的。”

“嗯,還不錯。”顧珍妮上下掃了李昊一眼,她似乎不記得李昊是嚴沫的前男友,也不知道他們過去的恩怨。

“珍妮姐,下周我打算和李昊去野炊,你們也一起來吧。雖然我們沒能成為一家人,但是我們還是朋友對吧?大家一起去野炊也算是和好了,你說對吧?姐姐。”葉紫欣搖晃著顧珍妮的手臂,像在跟自己的親姐姐撒嬌般。

顧珍妮有些難為情,畢竟之前收了不少葉紫欣送的禮物,但顧天海最後卻沒有選擇她。在這件事情上,顧珍妮有些愧疚。這一次葉紫欣來求和,她總得給個麵子。

“我和嚴沫是……”顧天海還沒說完拒絕的話,顧珍妮便打斷了他的話,並答應了葉紫欣:“我們會去的。”

顧天海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看在姐姐的份上,他還是安靜了下來。

葉紫欣滿意地笑了笑,隨即挽著李昊的手,假裝恩愛地離開了星海。

嚴沫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裏生出不安……

周三的時候,正好是重陽節,不少人都組團去登山。顧天海和嚴沫按照約定到達板障山下,和他們一起前往板障山的,還有瑤瑤和顧珍妮。

瑤瑤對野炊的興趣並不大,她是看在嚴沫的麵子上才跟來的。嚴沫之所以叫上她是因為顧天海的姐姐顧珍妮。

嚴沫和葉紫欣都帶著男朋友去,而顧珍妮的男友在國外。

隻身一人的顧珍妮夾在兩對情侶中間無疑是一個金燦燦的電燈泡。

顧天海和嚴沫經過商量,決定對瑤瑤進行威逼利誘,這才有了瑤瑤陪同的畫麵。

“你叫瑤瑤?”坐在車內的顧珍妮主動和瑤瑤說話,她記得瑤瑤曾經誇過她有氣質,“我是不是在服裝專櫃見過你?”

“嗯,那天你說要買皮草馬甲,不過後來沒有買就走了。”瑤瑤收回望著窗外的視線,轉向顧珍妮。

顧珍妮優雅地蹺著二郎腿,和她隔著一個座位的距離。她的語氣隨意,似乎不打算和瑤瑤靠得太近:“那天突然有點事情,就忘了。對了,你們專櫃現在有什麽比較時尚好看的夏裝嗎?”

“像你這種氣質不凡的美女,穿什麽都時尚好看!”嘴巴特甜的瑤瑤對顧珍妮進行高度讚美,做銷售的她對於顧珍妮這種人最了解不過了。顧珍妮是典型的喜歡別人誇讚的人,隻要多說幾句好話,她就開心了。

“哪裏哪裏,我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哎,對了,你們店買滿多少才可以辦理會員卡?我覺得你們專櫃的服裝都挺不錯的,要不你添加我微信吧,以後有新款上市就第一時間發給我看看。”顧珍妮高興得眉飛色舞,她掏出手機,並將屁股往瑤瑤的方向挪去。

最後,兩人像好閨蜜一樣聊起了時尚服裝的話題。

坐在副駕駛座的嚴沫透過中央後視鏡望向兩人,不由得感慨:“看來帶瑤瑤一起來是明智的選擇。”

“到了,下車吧。”小車徐緩地停靠在路邊,駕駛座的顧天海解開安全帶,並宣布已到達目的地。

板障山是一座鬱鬱蔥蔥的大山,也是這個城市的著名景點之一,住在周圍的人們都喜歡爬山。延綿在山中的人造階梯像通往天空的梯子,而山下是一條隧道。車輛通過隧道,穿行在被大山隔開的馬路上。

比他們更早來到集合地的是葉紫欣和李昊。葉紫欣朝著顧天海揮手,並示意他們走過來。

在所有人都到齊後,他們將後備廂的食材和工具都裝進了背包裏,幾人又各自提了一袋,隨後朝山上的平坡走去。

板障山也屬於郊外的邊界山,所以在跨過大山的時候,可以看到綠油油的草地和青藍色的湖水。通向那裏的是一條水泥階梯,於是他們隻能徒步走去。

輕風吹來了鳥語花香,板障山另一麵的草地和湖水美得如同仙境。

彩色的小鳥點著湖麵上的水,飛向樹梢。湖麵清得碧藍,能將藍天和白雲倒映其中。

嚴沫覺得,這裏也許就是國內的玻利維亞。

李昊和顧天海相互搭手,將野炊的材料和鍋碗瓢盆準備好,並開始點火下廚。而顧珍妮和瑤瑤從國內的服裝聊到了國外的服裝,並目無他人的開始了合照模式。

嚴沫原本想幫顧天海,可葉紫欣硬是將嚴沫擠開,自己站在了顧天海身邊,幫他洗菜、洗餐具。

和葉紫欣一樣頗有心計的是李昊。

李昊端來了魚肉丸和香腸,邀請嚴沫一起將它們串起來。

顧天海用餘光瞟到李昊和嚴沫有說有笑,心裏十分不悅。他將洗好的菜端到嚴沫和李昊麵前,並將嚴沫牽走。

“天海,我幫你吧。”不死心的葉紫欣又擠了過去,想取代嚴沫的位置。而這一次,顧天海指著李昊的方向。

“你男朋友在那裏,你去幫他吧。”

葉紫欣尷尬地笑了笑,十分不滿地走到李昊身邊,一起串肉丸子。

顧珍妮和瑤瑤將他們的言行舉止都看在眼裏,但作為旁觀者,她們不好評價。所以她們選擇在湖邊自拍。

“天海,我們好像忘記帶炭了。”不一會兒,葉紫欣又跑到了顧天海的麵前。

顧天海動作遲疑片刻,當他正準備回答,取消野炊回家的時候,葉紫欣已經拉著嚴沫的手,並像好姐妹一樣笑著:“我聽說用柴火煮出來的東西格外好吃,不如我和嚴沫去山裏找一些柴回來吧?”

“我跟嚴沫去吧。”李昊和顧天海幾乎是同時說的,他們似乎都不放心嚴沫和葉紫欣單獨相處。而當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時,嚴沫尷尬了一下。

顧天海和李昊對上了視線,嚴沫仿佛能看到他們之間的火花四濺的視線。

“我們去就行了,你們兩個就負責食材吧。”嚴沫也故作親昵地牽住葉紫欣的手,沒等顧天海和李昊開口,她們便走入了樹林裏。

山中的樹木比想象中的更加茂密。

樹上的落葉飄在地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金黃,金黃的葉子和地上的綠色野生植物混為一體。遠遠看去就像一副渾然天成的山水畫。

嚴沫認真地翻找著地上的枯枝,將撿到的枯枝收集在手中。而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撿柴火的葉紫欣斂著手,看著嚴沫認真的模樣嗤笑。

“嚴沫,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是想和你一起撿柴火吧?”葉紫欣走到嚴沫麵前,正在彎腰撿樹枝的嚴沫抬起頭,葉紫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在看待一個小醜。

“那你想做什麽?”嚴沫將撿到的樹枝放在了一邊,她挺直腰板,無所畏懼地望著葉紫欣。

“你想知道為什麽我喜歡顧天海嗎?”嚴沫不知道該不該問為什麽,但葉紫欣在她回答之前便開口了,“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吧,那裏是所有故事開始的地方。”

語落,葉紫欣不由分說地拽住嚴沫的手腕,嚴沫隻好跟著葉紫欣往林子深處走去。

在林子的深處有一間經過二次維修的木屋,木屋周圍雜草叢生,好不荒涼。

嚴沫並不知道山裏會有一間這樣的小木屋,也不知道木屋的主人是誰。

葉紫欣帶著她走進了木屋,一股濃鬱的酒味氤氳在木屋外。而當嚴沫走進木屋時,葉紫欣用不鏽鋼鎖頭將門鎖住了。

“我和顧天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在這裏。”葉紫欣將鑰匙丟出屋外的草地上,她開始回憶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那時候我跟著爸爸來這裏野炊,因為一時貪玩而點著了火。我被困在著火的屋子裏,是顧天海闖進來帶我出去的。那時候,我就想,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嫁給他。可是後來,我媽媽得了心髒病,需要出國治療。我在臨走前,告訴顧天海,等我長大了要嫁給他。”

“回國之後,我到處打聽顧天海的消息。得知他在我爸的公司實習之後,我也去了那裏實習。我安排了一場像偶遇一樣的相遇,我想著,顧天海再次認出我時,應該會很高興。可在我出現之前,他卻愛上你了。”

葉紫欣一邊說著,一邊將火柴點燃。她不怕死地將燃燒著的火柴丟出屋外,澆灌了烈酒的木板像遇上火的油鍋,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嚴沫用力地撞著鎖起來的木門。

但是這間木屋是重新加固過的,所有的木材都是使用鐵木製作的。

嚴沫撞向木門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撞碎了。

“這間木屋燃成灰燼,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內,顧天海應該會來救我們。”葉紫欣一邊咳嗽,一邊瘋狂地笑著,“你說這一次顧天海會救誰?救你?還是救我?”

“你瘋了!你怎麽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考慮過你爸媽嗎?考慮過那些關心你的親人嗎?不管顧天海救了誰,對於失去的那個人,他都會懷著內疚的心情過一輩子。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嚴沫拽住葉紫欣的雙肩,用力地搖晃著她,希望能讓她清醒一點。

“但我愛他!我不想失去他!”葉紫欣推開嚴沫,歇斯底裏地吼著,“我明明那麽愛他!”

“那你知道什麽是愛嗎?”摔倒在地的嚴沫站了起來,屋外的烈火將濃煙熏了進來,嗆的她們一邊對話一邊咳嗽。

“愛就是無條件地為他付出,將自己擁有的都給予對方。”葉紫欣答複著。

“愛不是付出和給予,而是霸占,是自私,是為了讓所愛的人愛自己,而不擇一切手段。”嚴沫緊攥拳頭,反駁道,“我在你身上,隻能看到這些!”

“閉嘴!我知道我是愛他的就夠了!”葉紫欣上前,狠狠地甩了嚴沫一巴掌。

“葉紫欣,我來告訴你,你愛的隻是那時候的自己。”嚴沫抬手,也狠狠地回了她一巴掌,“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一切以自己為中心。你愛上的,隻是那個被寵愛的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大火逐漸吞噬著木屋。屋內的橫梁也被火苗啃咬,不停地發出碎裂的聲音。

嚴沫和葉紫欣對峙著,誰也不甘示弱。

就在這時,木屋上最細的那條橫梁發出了木材斷裂的聲音。嚴沫抬頭,往聲源方向望去。

橫梁是朝著葉紫欣的頭部筆直落下的,而那橫梁的重量足以敲碎葉紫欣的頭蓋骨。

“閃開!”嚴沫快速地撲向葉紫欣,兩人朝著葉紫欣身後的方向摔去。

葉紫欣正要斥責嚴沫推倒自己的時候,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刺痛她的耳膜。她回過神時,那幾十斤重的橫梁壓在了嚴沫的小腿上。

眼淚不受控製地從嚴沫的眼眶中墜落,小腿處傳來骨頭裂開的聲音。而灼燒著橫梁的火苗,已經竄到了嚴沫的小腿上。紅色的火,和紅色的血液混成觸目驚心的一幕。

葉紫欣不由得尖叫起來,她急忙脫下自己的短袖披肩,撲滅橫梁上的火。從來沒有搬過重物的葉紫欣此時正用自己的短袖披肩裹著橫梁,用盡全力將其抬起。

嚴沫動作緩慢地將壓在橫梁下的左小腿移開,並往後挪動了一小段距離。

又重又燙手的橫梁從葉紫欣的手中脫落,失去重心的葉紫欣往後趔趄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然而另一根橫梁不合時宜地墜落,葉紫欣身後的地板傳來巨響,嚇得她渾身哆嗦,淚水直流,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

“葉紫欣,你過來這邊,那邊全是橫梁,很危險。”疼得嘴唇發白的嚴沫說著,她努力地讓自己靠著牆壁和地板成直角的地方。被嚇壞的葉紫欣戰抖著,急忙跑向嚴沫的方向。

濃煙不停地從外麵竄進來,木屋內的二氧化碳已經漸漸的多於氧氣。

“葉紫欣,你真的隻帶了一把鑰匙嗎?”嚴沫額頭冒著冷汗,詢問著葉紫欣。

“鑰匙?對,鑰匙!”葉紫欣慌亂地起身,她翻著裙子的口袋,尋找著備用鑰匙。而就在她找到鑰匙的時候,靠近大門的木柱倒了下來,死死地頂住了大門。

外麵的大火竄了進來,纏繞在木柱上,發出灼人的高溫。正要往前走的葉紫欣一下子退了回來,她蹲在嚴沫身邊,捂著臉哭起來。

當她看到嚴沫的小腿被橫梁砸斷的那一刻開始,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多麽愚蠢。而她即將為自己的愚蠢,付出沉重的代價。

“天海會來救我們的,你不要擔心。”受了傷的嚴沫安慰著害怕到戰抖的葉紫欣,她強忍著骨頭碎裂的疼痛,渾身發顫。

“你的腿……”葉紫欣突然想起嚴沫的腿受了傷,她急忙湊到嚴沫身邊,可她沒有學過任何的應急知識。她雙手微顫著,心裏的恐懼化成渾身戰栗,隻是不住地說著,“嚴沫,對不起,對不起……”

煙霧從密林深處直上雲霄,顧天海留意到了煙霧的位置。他急忙撥打嚴沫的電話,嚴沫的手機鈴聲在他身邊響了起來。

嚴沫沒有帶手機!

“姐,快給葉紫欣打一個電話!”顧天海著急地跑到顧珍妮麵前,沒等顧珍妮退出自拍軟件,他便奪走了她的手機。

他快速地找出葉紫欣的號碼撥打過去。而葉紫欣的手機鈴聲也在原地響了起來——葉紫欣也沒有帶手機!

“那個方向是那間木屋。”顧天海不由得皺起眉頭。

不祥的預感漫上心頭。

顧天海朝著那個方向跑去,顧珍妮、瑤瑤和李昊也隨著他跑向樹林。

大火阻擋了他們繼續前進的步伐,木屋外麵就像裹了一層岩漿,熊熊燃燒著。

烈酒的味道在大火中彌漫著。一個可怕的想法在顧天海的腦海裏浮現。

“嚴沫!葉紫欣!你們是不是在裏麵?”顧天海隔著火海大喊著,隨即聽到兩人大聲呼救的回應:“天海!我們在這!”

顧天海全身一顫,他催促著顧珍妮叫消防車和救護車,隨後跑回了湖邊。

“快叫消防車!”亂了方寸的顧珍妮急忙掏出手機,準備撥打消防車的電話。而深山裏的信號並不好,顧珍妮試了幾次都無法撥通電話。

當顧珍妮焦慮不已的時候,渾身濕透的顧天海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他將野餐墊也打濕了蓋在身上,朝著大火的方向跑去。

“天海,你回來!”顧珍妮衝上前想阻止,而大火的熱氣讓她條件反射地往後退開。心急如非的她催促著李昊也一起進去救人,而不敢拿生命開玩笑的李昊退到了一旁。

“現在火勢太大,不能貿然行事,我到林子外去打電話找救援!”李昊拿著手機便從樹林內跑出去。

顧珍妮和瑤瑤兩個人不知所措地抱在一起,在短暫茫然後突然想起可以用水滅火,便又跑回湖邊,用帶來的水桶裝上水,前來滅火。

“其實我,早就應該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是我太執著了,不僅害了自己,還傷害了身邊的人。嚴沫,如果我們還能活著出去,你會原諒我嗎?”意識逐漸脫離身體的葉紫欣靠在嚴沫身旁,她不停地咳嗽著,因為無法呼吸而感到困倦。

“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嚴沫氣若遊絲地說著。

“嚴沫!嚴沫!你在哪兒?”一腳踹開大門的顧天海闖入了大火中,他在熊熊燃燒的火海裏尋找著嚴沫的身影。

在找到嚴沫的時候,葉紫欣已經失去意識昏迷在地上。

顧天海急忙上前,將嚴沫抱在懷裏,準備將她先帶出去。而嚴沫緊緊地拽住了顧天海的手,搖著頭。

“天海,先把葉紫欣帶出去,她已經昏迷過去了,再不出去,可能會窒息。”

“可是……”

“不要猶豫,我不想你因為救我而背負一輩子的內疚。”嚴沫用盡全力推開顧天海,顧天海皺了皺眉頭,看向昏倒在地的葉紫欣。他內心掙紮了幾秒,隨後快速地將打濕的野餐墊裹在嚴沫身上。他看了嚴沫一眼,轉身背起葉紫欣衝出木屋。

顧天海準備折回去救嚴沫的時候,李昊已經帶著消防人員來了——森林附近就有常駐的消防人員,為了確保意外發生時能及時得到救援。

顧珍妮和消防人員拽住想要往火海裏衝的顧天海,讓他冷靜下來,等待消防人員滅火施救。

消防人員分成兩批行動,一部分人快速用隔離帶將周圍可以燃燒的花草樹木隔離,另一批則牽引水柱來滅火。在火勢得到控製的時候,幾名消防人員才衝進去救人。

嚴沫被消防人員扶了出來,等候在外麵的醫護人員也急忙上前幫忙將她放在擔架上。

昏迷的嚴沫和葉紫欣都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著上了救護車,顧天海跟著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而顧珍妮和瑤瑤乘坐李昊的小車尾隨在後。

急救室外。紅燈刺眼的亮著,四人不安地來回踱步。

葉紫欣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吸入的二氧化碳太多導致昏迷。而嚴沫的小腿骨折,背部被燒傷,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一個小時了。

不知不覺又過了半個小時,從普通病房醒過來的葉紫欣也急忙趕來急救室。急救室門外的顧天海一臉怨怒地瞪著她,若不是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他早就動手打人了。

“葉紫欣!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顧天海怒斥著,而顧珍妮走到他們中間,防止他們在醫院發生口角。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最主要的是嚴沫的安危。”

“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拿自己和別人的生命開玩笑。我知道的,這一次你不會再原諒我了。”葉紫欣垂下眼簾,收起了曾經的傲慢和銳氣。就在她準備問問嚴沫怎麽樣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由內打開了。

護士推著嚴沫走出手術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跟隨在後。

“醫生,我女朋友怎麽樣了?”

“小腿骨折已經接回去了,石膏要打三個月。另外,病人的背部上部被火燒傷,屬於Ⅱ度燒傷,雖然不需要進行植皮手術,但會留下疤痕。你們去給病人辦理住院手續吧,病人需要留院治療和觀察。”

“我現在就去辦理住院手續。”顧天海點點頭,拿著自己的證件和錢包去了交費處辦理入院手續。

李昊跟著推病床的護士去了特護病房,他看著嚴沫昏睡在病**的模樣,十分自責。原本他隻是想通過葉紫欣重新奪回她,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傷害到她。

“嚴沫,其實我就是一個三心二意的渣男。”李昊站在嚴沫的病床前,顧珍妮和瑤瑤還在走廊外麵向醫生谘詢情況,而顧天海還沒回來,“我享受著別的女生對我的好,又想霸占你給的愛。其實我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喜歡和原諒。我總是在不經意間,一次又一次帶給你傷害,讓你難過。我以為我一直舍不得的是你,我以為我還深深地愛著你。可當你被困在大火裏,我卻害怕闖入火海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原來我愛的,也隻是那時候你愛著我的感覺。”

“我以為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愛情。可一直以來,我都在做著傷害你的事情。我就像懦夫一樣,在你受傷的時候害怕靠近。現在想想,我真的不如顧天海那個小鬼頭。”

“嚴沫,我想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以後,你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李昊彎下腰,輕輕吻了吻嚴沫的額頭。隨後,他朝著病房的門外走去,再也沒有回頭,也不再依依不舍。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前進的方向。在前往那個方向的路上,我們會失去很多,那些曾被我們視為珍貴的回憶,會停留在沿途,成為一道美好而又悲傷的風景。而我們,懷著美好,懷著傷感,懷著各種不同的情懷,漸行漸遠……

嚴沫醒來的時候,顧天海正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撐著下顎,坐在病床邊睡著了。嚴沫看著自己打了石膏的小腿,小腿用繃帶綁著,掛在了床腳的架子上。

口幹舌燥的嚴沫輕輕地喚著顧天海的名字,聽到聲音的顧天海一下子就醒了過來。他心疼地看著嚴沫,隨即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

“小腿還疼嗎?”

嚴沫搖了搖頭,隨即又微微皺眉,似乎小腿的麻醉劑已經失效了。

“葉紫欣怎麽樣了?”

“她沒事,她讓我跟你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情。”

“那你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替我告訴她,我已經原諒她了,讓她不要自責。”為了體現自己的寬容大量,嚴沫說著十分懂事的話。畢竟她比葉紫欣多吃了幾年米,小妹妹犯錯,做大姐姐的還是要有肚量的。

顧天海看著嚴沫豐富的表情,忍俊不禁,不由得嘲笑嚴沫把心裏所想的話都寫在了臉上。

嚴沫白了顧天海一眼,恨不得現在就下床追著他打一頓。

在嚴沫住院的這段時間裏,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背部會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疤痕。她依舊每天享受著顧天海和瑤瑤的輪班照顧,在醫院吃好喝好。

瑤瑤有時候跟她聊天的時候會暗示她一些事情,但神經大條的她並沒有聽出什麽來。

顧天海負責嚴沫一日三次,而瑤瑤負責給她洗漱。

嚴沫的小腿骨折不能沾水,背部燒傷也不能隨便沾水。所以在住院的這幾個月裏,嚴沫覺得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上廁所和洗澡。她在心裏暗暗地說著,等她出院了一定要好好的泡個澡,泡個幾小時,把身上所有的汙漬和角質搓幹淨!

每天都很開心的嚴沫並不知道自己會麵臨著什麽,因為所有人都瞞著她,不告訴她關於傷疤的事情。

一個月後,嚴沫已經可以出院了。顧天海和瑤瑤前來陪她辦理出院手續,並送她回家。作為閨蜜的瑤瑤暫時留在了嚴沫家裏,照顧她的日常起居,等她的小腿可以拆石膏了再離開。

終於可以自己洗澡的嚴沫興高采烈地杵著柺杖去久違的浴室,可當她脫去身上的衣服時,她看到了鏡子裏醜陋的自己。

她的背部從後頸到腰椎都是燒傷的疤痕,那些疤痕像藤蔓一樣密布著,醜陋無比。

在看到自己留下疤痕的背部之後,嚴沫驚愕地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音。那一刻,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從眼眶中滾落。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大家對她無微不至的原因。他們都在可憐她,同情她。可她,又怎麽能受得了這樣的同情和可憐?她現在這個樣子,顧天海一定很嫌棄,而心地善良的他,一定滿懷愧疚。

想到這裏,嚴沫泣不成聲。她知道顧天海不會丟棄她,可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這個坎,過不了……

顧天海是在嚴沫拆石膏的那天跪下來求婚的。他捧著一大束紅色的玫瑰花,單膝跪在醫院的門口,迎接和瑤瑤一起走出來的嚴沫。

這天,陽光正好,天氣正好,仿佛一切都在為這一刻做好準備。而嚴沫,神情複雜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顧天海。

她無法前進,也退無可退。她既感動又難過,在等待拆石膏的這兩個月裏,她想了很多。

如果他們繼續走下去,總有一天她的傷疤會成為對方厭惡的理由。她的傷疤,會成為對方內疚的理由。顧天海對她的愛,可能會因為她背上的傷疤,漸漸變成可憐、同情、內疚。她不想要這樣的愛情,也接受不了殘缺的自己。

在顧天海舉起戒指盒子,準備打開的時候,嚴沫搖搖頭:“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為,為什麽?”顧天海和瑤瑤同時發出了驚呼。

他們一直以為嚴沫會感動涕零地點頭,然後顧天海會為她戴上戒指,他們會幸福地走下去。

“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我需要時間冷靜冷靜。我知道我的背部燒傷了,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疤痕。我不希望你們是因為這樣而對我好,我不想要這樣的同情。我也希望你冷靜下來想想,你真的要娶一個一輩子帶著燒傷疤痕的女生嗎?等我們都想清楚了再說吧。”

嚴沫從顧天海身前繞過,她沒等顧天海追過來,也沒等瑤瑤追過來。她獨自上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出租車回家了。

嚴沫出院之前便遞上了辭職信,因為批準辭職的人是顧天海,所以她出院後再也沒有去過星海出版社。

後來,收拾好心情的嚴沫又開始了自己的創作。而顧天海,也按照約定沒有再打擾她,沒有再聯係她。瑤瑤看著嚴沫重新振作了起來,這才開始放心回到自己的生活,不像個老媽子似的圍著她轉悠。

說實話,她都覺得自己那段時間有些煩人了,後來嚴沫還打趣她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媽媽。

瑤瑤雖然經常約嚴沫出來吃飯,但嚴沫卻以創作為由,屢次拒絕瑤瑤。到後來,瑤瑤每到吃飯的時間,便直接在QQ上詢問嚴沫,問她需不需要打包。早就學會做飯的嚴沫每次看到瑤瑤發來的疑問句都覺得好笑,但笑過之後又覺得,有一個老問自己要不要打包快餐的閨蜜也是一種幸福。

至於葉紫欣和李昊,嚴沫早就原諒他們了,也希望他們不要再介入自己的生活。

葉紫欣因為愧疚選擇去了另一座城市工作生活。

李昊開始了環球辦模型展的旅程。

隻有顧天海不知去向,也再也沒聯係嚴沫。

嚴沫想,顧天海大概想清楚了,也不會再對她感興趣了吧。

漸漸地,嚴沫又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顧天海的不聯係也讓她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並不是沒有誰就活不了。

其實就算沒有顧天海,就算沒有瑤瑤,她也能過得很好。

就是,有些無聊。

這種無聊,是有期限的。如果要給這個期限一個準確的數字,嚴沫覺得,大概是九十天。

“好無聊。”嚴沫一邊上網,一邊修改著自己的畫稿。

從上次的意外到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半年。這半年裏,她從炎夏到寒冬,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最後她發現,一切好像都歸於平淡了。

“不如找個人來合租吧?”嚴沫登錄了租房網,她填好信息之後,猶豫了一會兒。但一想到再沒有收入就要吃土的現狀,她果斷地點擊了提交。

提交成功之後,嚴沫開始繼續畫畫,而且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三天後。

嚴沫家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她一邊尋找著沙發下的毛絨拖鞋,一邊將剛撕開的薯片放在茶幾上,穿好鞋後優哉遊哉地走向大門。

她透過貓眼往外麵看看。隻是貓眼不知道被什麽擋住了,啥也看不到。

“貓眼怎麽看不到外麵了?”嚴沫好奇之際,門鈴又響了起來。嚴沫隻好從裏麵開鎖,將大門打開。

站在門外的,是穿著毛衣的顧天海。而那件毛衣,是她原本想要丟掉的那件。

顧天海站在門外,和嚴沫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一樣清秀。他溫柔地笑著,並將放在背後的手舉起,停頓在嚴沫麵前。

嚴沫愕然地看著他,他緩緩地單膝跪下,將深藍色的戒指盒打開——棱角分明的透明鑽戒折射著耀眼的光芒,鑽石的每個角度都能倒映出嚴沫驚喜又感動的表情。

“請問嚴沫小姐,這枚戒指夠不夠付我一輩子的房租?”

那一刻,嚴沫紅了眼眶,她因感動而難以言語,除了忙不迭地點頭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麽。

或許,最深情的告白,就是陪伴。

顧天海一把將嚴沫摟進懷裏,緊緊地擁著她:“你之前說,害怕我是因為同情你而陪在你身邊,所以要和我分開一段時間,讓我冷靜冷靜,並想清楚。而在這段時間內,我有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答案也早就想好了。”

“嚴沫,你聽好。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隻會因為愛你、珍惜你而守在你身邊。我從沒想過會因為可憐和同情而留下來,可我依舊不敢聯係你,因為我在等待,等有一天你可以接納不完美的自己。”

顧天海輕輕鬆開懷裏的嚴沫,他眸子裏的清亮宛如一泓深潭,潭裏沉澱著無盡的柔情。

嚴沫就這樣看著那一泓清亮的目光,被這樣的柔情包裹著。恨不得時間停住。

隻是這原本美好的畫麵,被一陣咕嚕聲打破了。

顧天海看著嚴沫發出聲音的肚子,忍不住撲哧一笑。

“我想……吃了你……”嚴沫開玩笑地撲進顧天海的懷裏,但顧天海卻不準備把這句話當成玩笑。他打橫抱起嚴沫,進屋後用腳將大門合攏,並朝樓上走去。

“你,你幹嗎?”像小雞仔一樣縮在顧天海懷裏的嚴沫咽咽口水道,也不由感歎:幾年前的顧天海還是個小毛孩,現在卻能這般輕易地抱起自己,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當然是滿足你的要求啊。”顧天海得意地笑著,“你不是要吃我嗎?”

“我,我開玩笑的!”嚴沫一臉緋紅。

“但我不想開玩笑。”

“顧天海!我可不是那麽隨便的人,雖然我喜歡你,我也接受你的喜歡,但是……但是我不會隨隨便便把自己交給你的!至少也要等到婚後!”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帶戒指來了嗎?婚也求了。”

嚴沫瞪大眼,被堵得啞口無言。

這小子怎麽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啊?小綿羊變成大灰狼,那她以後還有沒有威信啊?

顧天海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寵溺地笑道:“婚後你說了算,當然,除了個別時候。”

“什麽個別時候?”

“比如現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