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檸到警局做筆錄時, 還抱著岑寒沒有鬆手。

女警一直在安撫唐檸的情緒,她總算走出了最初的驚慌和恐懼,慢慢鬆開了岑寒。

做完筆錄, 岑寒送唐檸出來, 說道:“我就是拍走和田黃玉長命鎖的買家。”

唐檸打開手機,又把聊天記錄認真地重新看了一遍,“原來是你啊,今天謝謝你, 那我挑個時間,陪你一起去找那位玉匠師吧。不過今天真的沒時間, 我還要趕去萬祥酒店參加訂婚宴,時間其實已經晚了許多。”

遊雲驍總覺得岑寒沒安好心, “糖包子,他要找什麽玉匠師?我陪你一起去。”

楚硯也說:“你剛剛遭遇這樣的事, 短時間內心情應該不適合再外出吧?如果要去的話,我也可以陪同。”

唐檸揮揮手,向岑寒作別。

她坐進楚公館的車裏。

楚震南也在,緊緊地握著唐檸的手, 因為上了年紀而略顯渾濁的雙眼裏有淚光閃動,“小檸,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以後到了九泉之下,該怎麽向你爺爺交代啊!”

楚震南一生要強,信奉的就是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唐檸極少見到他為了什麽事情落淚。

前世唐檸被害死後,他沒有哭。

但在為唐檸成功報仇, 把岑寒送上法庭後。

老人家回到唐檸的墓碑前, 沒有忍住自己的淚水, “小檸啊,是爺爺沒有照顧好你,當年你爺爺臨死前,我可是跟他打包票,一定為他照顧好小孫女的。你才二十一歲啊,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唐檸這時候才驚覺自己的做法十分莽撞,猜到江燼的意圖時,唐檸隻想著,反正從他身上也撈不到什麽作精積分了,將計就計,送他一曲《鐵窗淚》咯。

卻沒想到,真正關心她、愛護她的人,因此會有多麽擔心。

哪怕前後才不過幾個小時,但對於楚震南來說,也是一場可怕的折磨。

唐檸坐直身體,鄭重其事地向楚震南承諾道:“爺爺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楚震南拍拍她的頭:“你是個好孩子,錯不在你。這件事,爺爺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也不光是為了你,不管是韓家,還是江燼,他們都太猖狂了!在國內都敢這麽做,這是把法律法規置於何地?朗朗乾坤,不容他們破壞!”

唐檸:“王叔情況怎麽樣?”

當時她讓係統確定了,保鏢的生命體征都沒有問題。

楚震南:“人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剩下的就是外傷,隻能慢慢養。”

唐檸:“我們實驗室,剛好研發了一款特效藥,對於外傷的愈合有奇效,不過還沒來得及送去審核,試用的話,需要先簽一份協議。”

其實是唐檸通過係統商城,用積分兌換的。

王叔是為了保護她而受傷。

係統檢測到了唐檸的情緒裏有自責的一部分,【宿主,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在槍擊案發生之後,才意識到了這件事,猜到江燼可能會利用它來動手腳,錯的是韓黨餘孽和那些為了錢不惜殺人放火的國外雇傭兵。】

楚震南大喜:“這麽快就出成果了?行啊小檸!你做醫藥研發有一套的,我看啊,以後鼎信這個醫藥行業龍頭大哥的位置,都得給你讓出來!”

唐檸微微一笑。

她做什麽,在楚爺爺眼裏都好到不得了。

唐檸:“我先把藥物的檢驗數據送到醫院那邊,讓醫生和患者家屬還有患者本人,確定要使用它。”

遊雲驍遞給唐檸一杯熱飲,“我問過學心理的朋友了,在經曆過創傷事件之後,喝點熱騰騰的甜飲,會有一點幫助。”

楚震南擔心地問:“會留下心理創傷嗎?”

唐檸立刻說道:“沒有啊,爺爺,我一點也不害怕。”

就連坐在前排的楚硯,都回頭說道:“矢口否認、過度回避,可能意味著隱藏著更大的問題。”

唐檸:“……”

可能是之前演戲演過了。

為了表現自己被救以後,對岑寒的依戀和感激。

唐檸演的自己很害怕,很像一個真正的受害者,和現在的輕鬆愉快相比,就顯得很割裂。

唐檸看著楚爺爺憂心忡忡的模樣,拉著他的手臂撒嬌:“爺爺,那我之後去找一下心理醫生,進行心理疏導嘛,真的不用為我擔心。不過現在賓客都在萬祥酒店等著呢,先舉辦訂婚宴呀。”

楚震南:“訂婚宴一結束,立刻就去。”

遊雲驍和楚硯,卻都有些失神。

唐檸鮮少露出這樣獨屬於少女的嬌憨模樣。

她的茶色瞳眸亮晶晶的,白淨的小臉上紅撲撲的,一對甜甜的小梨渦,嘟嘴時唇珠的可愛模樣像是一顆圓潤的紅櫻桃。

她往日裏實在是太清冷了。

遊雲驍甚至覺得心口都癢癢的。

她好可愛,好想掐一把。

不,不光是掐。

甚至想咬一口。

好甜的樣子啊!

似乎連空氣裏都充滿了那種香甜的氣息。

楚硯也有片刻的晃神。

但是一直盯著一位女性看,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楚硯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把頭轉向前方,後背挺得發直。

遊雲驍卻不僅不像楚硯那樣避開,反過來拉著唐檸的衣袖癡纏:“糖包子,能不能給我也整一個?”

唐檸:“?”

遊雲驍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鼻子:“咳、咳,就是你剛才對楚爺爺那樣,我今天為了救你,和黑惡勢力作鬥爭,衝在一線,那是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難道不值得一點點小小的獎勵嗎?你不知道我表現的多優秀,獵鷹隊、飛豹隊這樣的特種部門,都向我提出了邀請,歡迎我入伍和他們成為戰鬥夥伴!”

唐檸:“???”

楚震南直接用拐杖去敲遊雲驍的膝蓋,“壞小子,離我家乖孫女遠點!”

他甚至讓人停下車,和唐檸換了一下座位。

這樣遊雲驍就碰不到唐檸了。

遊雲驍:QAQ

楚硯通過前方的後視鏡裏,看到了這一幕。

他好像能夠理解,為什麽以前遊雲驍總是輕易就能把江燼氣到不行了。

因為楚硯和江燼,在某些方麵其實很類似,自詡冷靜自持。

他們不會像遊雲驍這樣無賴地去向唐檸提出來,想要被愛的需求。

是嫉妒啊。

嫉妒遊雲驍這種從小泡在蜜罐子裏長大的孩子,不畏懼拒絕。

如果你發瘋一樣地期盼著一份愛,卻不敢說出口,每次想要觸碰,卻又隻能收回手,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男人,在你麵前對她無所顧忌的表達愛意。

怎麽能不嫉妒呢?

想到這裏,楚硯的心裏立刻敲響警鍾!

醒醒,楚硯,你又不喜歡唐檸。

你和她隻是協議婚姻。

你在她眼裏隻是一個工具人。

難道你要像遊雲驍和江燼一樣,失去自己所有的尊嚴和傲骨,卷進她所操控的愛情遊戲裏嗎?

江燼,確實罪有應得。

江燼會做出這種事,是他本身的性格缺陷。

但愛到瘋魔卻求而不得,也確實是一份令人絕望的愛啊。

被愛不是唐檸的錯,但如果她真的很享受被多位異性追捧,並且他們為爭奪她的寵愛打得頭破血流。

那一定要警惕,千萬不要愛上她,不要成為她的獵物。

當岑寒通過所有細節,拚湊出唐檸被囚禁的地點,就在江家老宅的地下時,所有人都不相信。

親手撫養江燼長大的老管家,更是當場反駁:“絕對不可能!少爺不會的!”

隻有楚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那是江燼會做出來的事。

就像他三歲時緊緊抱在懷裏,不許任何人看一眼的那隻小兔子。

因為把紙箱捂得太緊,江燼害死了那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