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問安低沉的聲音在這個緊張的暗夜裏出現就像太陽的一絲光芒在終於穿透了厚厚烏雲,“還在嗎?”他輕聲道。

我徹底鬆了一口氣,“你終於來了。”緊繃著的精神終於鬆懈,乏力感鋪滿了全身。

打開門,何問安躬身進來,隨行的還有三個麵容冷峻的年輕人,眼神凶狠氣質冷然。

何問安快步走近季北君,跪坐在地探了探他的鼻息,也歇了口氣,衝後邊的人招了招手。

“阿辰,快來看看。”

阿辰也趕忙湊上前,“要趕緊醫治了,失血太多,我來簡單處理一下,馬上回家做手術。”麵上也是深深的擔憂,一邊打開隨身的包裹。裏邊整齊擺放著各類醫藥品。

阿辰手法嫻熟地清理著季北君的創口,一絲不苟得像對待最完美的藝術品,然後拿浸了藥水的紗布敷在創口,細心包紮。

季北君一動不動,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我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心驚,背過身去。

何問安走到我身旁,竟要向我鞠上一躬,“今晚多謝秦小姐救了季總。”

我一驚,趕緊扶起何問安,“不用謝的,季北君他。。。”我咬了下唇略微思索,“他也算是我的朋友,救他是應該的。”

何問安眼裏是了然的清明,“還是要謝謝秦小姐,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趟這渾水。”

有種被何問安窺破了心思的局促感,我覺得臉上有些發熱,草草笑了一下低頭盯著腳尖。

“我們現在就回家吧,越早手術對季總的傷勢越有利。”阿辰已經大致處理好了傷口,站起身來。

“叫人把擔架抬進來。”何問安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又轉身看向我,“秦小姐今晚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我不確定他們的人手還有沒有留在這裏蹲守的,你自己出去的話怕是會有點危險。”眼神裏充滿關切。

我點點頭,還有點擔心季北君的傷。

兩個年輕人快步從外邊走進來,身形壯實步伐堅定

有力,放下擔架,小心地抬起季北君,慢慢放下,動作極盡溫柔,生怕顛著他。

我剛要起步往外走,何問安卻突然伸手攔住了我。

“走那邊吧。”他指了下小院盡頭的那扇門,語氣不容否定。

我隻安分地跟著他們的腳步,感覺他們好像對這裏很熟悉的樣子。

推開門,狹長的小道暗的看不清腳下的路,我手扶著沿途的牆壁,小心翼翼慢慢走著,他們一行人卻走得很穩也很快。

我費力跟著,本在前邊快走著的何問安突然停了腳步,走了回來。

伸出了他的手,“如果秦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扶著你走吧。”麵色坦然眼神堅定。

我遞出了我的手,他的手掌有些粗糲的厚繭,握著隻讓人覺得踏實。

七拐八拐的,在我的腳都磨得有些疼痛時,我們終於走出了小徑,才發現,這條出口竟然是那家土豆宴餐廳旁的一條岔口!

想起之前與季北君在這家店裏的相遇,我腦子裏本就理不通順的脈絡顯得更加淩亂了。

何問安禮貌而不失風度的問詢聲又響起,“煩勞秦小姐今晚跟我們走一趟了,還有些問題我想要問。”

“好的。”我沒有思考就隨他們一起坐上了回季北君家的車。

車裏一直很安靜,隻有眾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和汽車發動機的轟鳴。

回到半山別墅,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回想那晚季北君留給我那慘痛而羞恥的回憶,隻看著他們急促而有序的腳步,一趟趟進出季北君的房間,一盆盆染著季北君鮮血的鮮紅血水端出來,心裏很亂,再也坐不住了。

我慢慢蹭過去,想探頭看季北君的情況,隻瞥了一眼,他慘白的麵色就讓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又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是從未有過的心疼。

盯著鍾表的麵盤,我隻覺得時間過得太緩慢,慢慢心沉靜下來,季北君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絕不會允許自己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在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夜裏。就算死,他也一定會手刃仇

家,鬧得天翻地覆。

不知道這個念頭是怎麽冒出來的,卻似有催眠的作用,讓我不再害怕,隻安靜等著醫生處理結束。

終於,阿辰和一個發須都有些發白的老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放心吧,他命大著呢,好好修養著,讓阿辰每天給他換藥。保管他不出三個月就又活蹦亂跳的。”

“這次這麽晚把李伯您請過來,真是不好意思,擾了您清夢,過些日子,我一定親自上門道謝。”何問安恭敬地對著老人寒暄。

李伯哈哈一笑,“你們都少受點傷就算是對我的感謝了,我可不想我每次費盡心思的給你麽醫治,你們都從來不珍惜。”說著,李伯故作生氣的樣子瞪著何問安。

何問安也舒心一笑,“李伯教訓的是。”

“這次,又是招惹上了什麽人啊?”李伯麵上也帶著擔憂,看著何問安。

何問安斂起笑意,皺了眉頭,“這次我也不清楚,季總出門的時候隻說出去走一走,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這個樣子了。”

“這樣啊,”李伯也嚴肅起來,“那你們可得好好查一查,別一不留神就叫人害了去。”

何問安點點頭,“會的李伯,這麽晚了,我是送您回去還是先在這兒歇著呢。”

“我就回去吧,人老了反而矯情起來,有點認床了。”李伯又笑起來,“你在這兒照看北君,安排個人送我就好。”說著,就背著行醫箱起身走了,遠遠看來,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我心頭繃緊的弦終於完全鬆了下去,縮在沙發裏,一動也不想動,才發覺自己身上的冷汗一直沒有褪去。

何問安還是親自送李伯下了樓。

我站起身,經過一夜的折騰和精神上的折磨,我的精力也在透支著,起身時腳步竟有些虛浮。

我扶了下沙發的扶手,慢慢向季北君的房間走去。

屋子裏還有兩個沉默的年輕人守著,看見有人進屋,都立即起身帶著警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