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我才卸下我的防備,看著地上散落的錢,踩過去沒有一點心疼,那也是,我的尊嚴。

現在季先生,你能對我死心了嗎?你們的遊戲就像巨大的輪盤,我?我隻是任人碾壓的小人物,根本玩兒不起,與其到時候被虐得屍骨無存,還不如,就別進去。

沿著江邊慢慢走著,仔細看看,竟然是我那日跳下去的地方,陰差陽錯的遭遇,是福?是禍?

我渾身上下一個口袋都沒有,沒有錢啊,這讓我有些沮喪。

一步一步慢慢走著,看街邊的小哥還在熱情地招攬客人,看溜圈兒的大媽精神抖擻地走著說著家長裏短,那是生活的煙火味兒,瑣碎也溫暖。

可是,要走那麽遠的路回去也真是有些頭疼。

敲敲有些發酸的腿,無奈地繼續往前走,一輛動靜極大的摩托車駛過卻又轉來在我身旁停下,入目是一雙勻稱修長的腿。

那人摘下頭盔,笑得幹淨純粹,“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呀,要去哪裏我載你好不好?”

是陸修,上午起床後我看過他的資料。

Y城星輝娛樂公司的小兒子,未經世事很是單純,天上人間和星輝也有些合作,他在家裏閑不下來就常來場子裏玩兒,不想在家裏公司上班就硬生生占了天上人間琪牌室管事兒的位置,美其名曰自己闖蕩,其實就隻是相當一個甩手掌櫃,在琪牌室瞎混跟人鬧騰,紅姐看著星輝的關係,一直對他很包容。

我坐上了他的哈雷,雙手撫上他精瘦的腰身,感覺到他猛的抽了一口氣,身子有些緊繃,“阿歡你扶好了啊,我技術也很棒的,你不用擔心會摔!”

隨機用龜速在路上慢慢爬著。

我輕笑,“你這樣簡直就是對哈雷的侮辱啊。”

陸修更不好意思了,耳朵紅得能滴出血來,“那你抓緊我!我這就讓你飛起!”

卻也隻是加了一點速度,解釋道:“阿歡呀這樣更安全,

想兜風我下次帶你去人少的地方,我信我的技術可更怕傷了你啊。”

我心下了然,心裏很暖,這孩子,就像玻璃一樣簡單純粹,真是舍不得讓他蒙上一點塵埃。

哈雷在暗夜裏專注前行著,我的心也一點點安靜,不算鋒利的晚風吹來,空氣裏混雜著這樣的味道,真想就這麽睡過去呢。

回到天上人間,深夜裏也還是很熱鬧,找到安然,她正有條不紊地處理些各路事情,沒有多問一句話。

略坐了下,我就拿起包回了紅姐的家。

紅姐也還沒睡,靠著沙發看著一部老電影,電影裏男女主角正為即將的分別撕心裂肺哭著,紅姐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

看到我回來,她臉上有了笑意,起身倒了杯水,“今天忙的怎麽樣啊?”

“感覺,挺不一樣的,我還需要時間適應呢。”我按了按腿,穿高跟鞋走了許久還真是吃不消。

“對了葵姐這兩天怎麽沒見呢。”

紅姐怔了怔,“我出院後也沒見過她了,看時間應該是去外省拉關係了。看時間,也快回來了。”

紅姐使勁兒往沙發裏縮了縮,“其實,我和她很早就認識了,在我倆還年幼無知的時候,就一直在一起,後來,我先她一步出了那個小鎮,來這裏打拚,前些年她才過來,我就一直帶著她做事。”

聽起來很溫馨的故事,紅姐講出來卻帶著心酸和壓抑。

“我也不知道我們兩個出了什麽問題,我這傷,八成和她脫不了幹係。”

紅姐的話太有衝擊力,我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口,湊到紅姐身邊,去攬她的肩。

“這件事,別人還不知道,天上人間對外交流的業務也還都在她手上,所以在你羽翼未豐沒有完全做好準備的時候,別急著動她。”

我點點頭,隻覺得肩頭責任更重,前路迷霧更多,還有很多謎底需要解開。

季北君心裏很煩躁,那個女人,偏生要作踐自己也不肯在我麵前低頭,

我是洪水猛獸嗎?我就那麽麵目可憎?

可能,他已經忘了他初次見麵和再次見麵的粗暴和無禮。

電話的聲音在夜裏顯得特別清晰,季爾冬?季北君略停頓了下,就接了起來。

“哥哥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跟我玩兒呀,我又得小紅花了呢,好想送給你呀,”電話裏是稚嫩的滿含歡樂的童音,“哥哥我都好久沒見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啊~”

季北君覺得心都要酥了,小妹是他在家裏唯一溫暖的來源,如果,那算是家的話。

“你晚上不睡覺又給誰打電話呢!”季北君剛想回話,就聽到了一個女人埋怨的聲音,怒氣陡然升起,恨得上下牙緊緊咬著,直接掛掉了電話。

你過得這麽好,我真是不開心呐,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挫骨揚灰!不!在死之前,也一定要讓你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兒!

母親總是淒苦的眼神和倚在窗前發呆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她很善良,就是太過善良和軟弱,才總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顆心被傷的千瘡百孔還以為那是她的良人,還以為,他總會有一天能給她全部的感情。

季北君心裏更亂了,一個猛子紮進遊泳池,這頭到那頭,那頭再到這頭,不會停歇的馬達一樣,機械地遊著,透支著自己的身體。

終於再也揮不動一下手臂,季北君酣暢淋漓地上了岸,那女人挽著季孔陽在他和母親麵前得意洋洋的姿態又出現在眼前,好啊,你就盡情的得意吧,不過你放心,沒有多久了。

對的,季孔陽,是他的父親。

次日一大早,季北君就被急促的門鈴聲和拍門的大喊大叫聲吵醒。

“何!問!安!你死哪兒去了!”季北君的起床氣猶如突漲的浪潮洶湧而來。

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從側間走出來,看了眼季北君鳥窩樣的頭發,“先生注意下儀表吧,我這就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緊不慢下了樓,舉止大方從容有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