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無心之說
自此以後，林子書算是徹底得罪了楊青綰。想著自己即將錯失良機，與這一次扳倒張雨茹的機會再次失之交臂，她對林子書的恨意，便無端端又增加了幾分。
柳枝見楊青綰整日呆在尉遲府裏悶悶不樂。自己伺候起來也是戰戰兢兢。正巧王都正值秋季賞花時節。為了自身未來著想，柳枝硬著頭皮向楊青綰建議出府門散散心。
沒有想到，楊青綰竟然就這麽采納了她的這個建議，這著實讓柳枝心裏鬆了一口氣。
王都此次供眾人賞花的地點正是在昔日的張府原址上。自張家敗落之後不久，皇上就下旨將此府院變成了皇家賞花納涼的別院。隻有正值賞花時節，這清雅別致的庭院才會向王公貴族們開放。
楊青綰來之前，並不知道其中原委；直到尉遲府的馬車到了門口，她才後悔來過這一趟。
楊青綰優雅下得車來，抬頭一見這熟悉的院落構造，不禁臉色一變，轉身便要走。
“小姐……”楊青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太過紮眼。引來旁人頻頻側目。柳枝趕忙上前，想要勸阻楊青綰，卻反被楊青綰狠狠地掐了一把。
“賤婢。你是不是存心想要看本夫人出醜？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我說！”楊青綰氣急敗壞地低聲問道，一邊質問著柳枝，一邊抬頭冷眼打量著那些正好奇往這邊張望的小姐貴婦們。他乒狂號。
“小姐……奴婢冤枉……”或許是因為楊青綰下手太狠，柳枝的臉色慘白，整個身子顫抖不已：“奴婢該死……沒有打聽清楚。便莽撞提出這樣的建議。小姐……奴婢……”
“你是該死。”楊青綰冷哼了一聲，看著柳枝的眼神就好像真的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正在主仆二人沉默對峙的時候，一個清涼試探的嗓音突然插入到了這太過憋悶的氣氛之中：“……您是……尉遲夫人？”
楊青綰聽到有人在喊她。疑惑地回過頭來。當看清楚來人的樣貌時，她的臉色不覺一變：“……你是，完顏家的二小姐吧？”
“正是。”完顏小姐柔柔一笑，恭恭敬敬地向楊青綰行了禮：“承蒙夫人還記得奴家。”
“你是若水的嫡親妹妹，若水又是我的至親好友，我又怎麽會不記得。”見對方對自己一點敵意都沒有，言語之間反倒是透著一股子親切感慨之意，她也立馬調整了情緒，略帶尷尬地笑了笑道。
“姐姐她……也是苦命人。可是這句話。若璃也隻敢跟夫人您說了。”聽到楊青綰提到若水，若璃眼中現出一絲悲傷，卻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不得不將這悲傷隱去。
“妹妹莫傷心，事情……不論是如何悲傷，都已經過去了。”楊青綰見到若璃哭得很傷心，也是作出一副懷念故人的模樣，將若璃的手拉過來輕輕拍了拍，像是在鼓勵若璃一般。
若璃抬頭，很是感激地衝著楊青綰笑了笑道：“夫人不進去觀賞著皇家園林一番嗎？聽說那裏頭很美，每個景致都是匠心獨運，別出心裁。若說太後娘娘的心頭好是什麽，估摸著除了這玉器以外，便是這得之不易的別院了吧。”
“……啊，是嗎？那是得進去瞧瞧。”被若璃這麽一說，本來執意想要離開的楊青綰反而有些難以說出拒絕的話了。若璃見她不答，便笑著牽著楊青綰的手往那皇家別苑裏走，一邊走一邊還與楊青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等到大半個園林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二人也逐漸熟稔起來：“姐姐你可知道最近在這些待字閨中的金枝玉葉之中，私下都傳著一件事情，是與那個韃靼王子赫連戰有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什麽啊。說來聽聽？”楊青綰意興闌珊地應著，其實她對那個赫連戰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是自打她出嫁以後，就與這些待字閨中的官家小姐們甚少來往。
既然完顏若璃主動提起，她也是正好順便了解一下最近宮牆內外的那些恩恩怨怨。
“聽說……赫連王子這一次來，本是想要聯姻，卻被聖上拒絕了。”若璃神秘說著，卻沒想到楊青綰聽罷，隻是不屑一顧地輕輕一笑。
“這赫連戰也是可笑，他若是要聯姻，該去找那個早就上了黃泉路的大昭皇族不是嗎？而今咱們後唐的聖上這麽年輕，哪裏來的到了適婚年紀的公主給她？”
“是呢，可不就是這麽個道理嗎？不過……赫連戰這一次聯姻之心很是誠懇，據說，他甚至提出不一定是要王族，在後唐貴族之中選一位，也是可以的。”完顏若璃繼續說道，一邊說著一邊還打量著楊青綰的反應。
在其意料之中，楊青綰果然對她說的這件事起了興趣：“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待字閨中的官家小姐，隻要皇上願意指給他，他都認。”完顏若璃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衣袖上的褶皺，低垂下眼簾。
楊青綰皺了皺眉頭，剛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最後卻隻是閉嘴沉默。見到楊青綰不知是因為什麽事情陷入沉思，完顏若璃莞爾一笑，站起身來正打算盈盈拜別，楊青綰突然開了口：“這個赫連戰，還要在宮裏呆上多久時日？你可清楚？”
完顏若璃聞言一愣，偏著頭想了半晌，這才很是歉疚地搖了搖頭道：“這個……奴家可真不知道。不過若璃聽說，再過一個月，韃靼那邊舉國上下會舉行一個盛大的祭天拜神儀式，他既然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肯定是要到場的。這麽算來……怎麽樣，過個五六日，無論此行結局如何，他都應該離開了吧。”
“哦。早些離開也好，也免得哪個官家小姐被他瞧上了。”楊青綰心不在焉地應著，心裏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
“可不就是這麽個道理嗎？一想到有這麽個異族王子在宮中虎視眈眈，若璃真為那些在宮中當差的官家女子擔心。”若璃一邊說著，一邊悲天憫人地將一隻手放在胸前：“聽說那韃靼乃是北方極為苦寒之地，比起我國的西疆之環境之惡劣，由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遠嫁到那裏去，又與發配有什麽分別呢。”
“是啊，與發配，有什麽分別呢。”楊青綰點了點頭，藏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又相互抓得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