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本名顓頊

饋贈宴那一天,張雨茹並沒有去。所以她也並不知道,自己這十日以來指導鳴珂的成果如何。直到尉遲璟醉醺醺的摸到她的房間裏,她才從他的胡言亂語之中抓住些蛛絲馬跡。

晚宴之後第二日,張雨茹剛一到珍寶司門口。便被人叫住了。回頭一看。竟然是鳴珂。

“奴婢鳴珂,拜見張大人。”鳴珂淺淺笑著,依舊像往常那般行禮,隻是她身上早已經不是三等芳柔的裝束。

“你現在是新晉的奉樂司司弦大人,怎好自稱奴婢。至少,用自己的名字稱呼自己便好。”張雨茹說著,便上前來為鳴珂整理起她身上的裝束。他雙畝亡。

“……鳴珂有此造化,全憑大人提點。此恩,永世難報。”鳴珂哽咽地瞧著張雨茹,說這話時,便又要向張雨茹下跪。

雨茹見狀。趕忙伸手扶住了她:“你現在可是司弦了,與我同起同坐。既然是在同一官階,向我下跪,豈不奇怪?被別人瞧去了,可不好……再說了,其實,我也遠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宮中險惡,你以這樣的家世背景坐上這個位置……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大人。鳴珂若是一直在奉樂司那般活著,遲早都是一個充入官家樂坊的下場……而今是大人助鳴珂一臂之力脫離了困境,對於鳴珂來說。這便夠了。以後將會如何,那都是以後的事情。”鳴珂笑道,任誰都瞧得出來,她對張雨茹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對此,張雨茹隻是淡淡一笑:“今日司弦大人來此,可不是隻為了敘舊吧。”

“是。這幾日奉樂司中又在排練新的舞蹈,妾身奉司樂大人之命,特地前來挑選一些舞姬與弦樂需用上的配飾。”鳴珂笑了笑,隨著張雨茹一道進了珍寶司。

“啊。正好我也要去庫房。那便一道吧。”雨茹聽罷,笑吟吟地回應著。二人有說有笑到了庫房,在等著宮人進去拿東西的當兒,張雨茹突然冷不丁說道;“司弦的父親,可是昔日翰林王諾安。”

鳴珂聞言一顫,一陣酸楚湧上心頭:“那正是家父……”

“……當初端木一家有難,便也隻有王家敢仗義執言。可惜……卻終敵不過諂媚奸險之徒。”說著,張雨茹便將手裏拿著的那枚花形簪丟進了展示盤內。

“這些話,鳴珂已不敢提。勸張大人……最好以後也莫提了。”鳴珂後怕地看了左右一眼,見四下無人,趕緊提醒張雨茹道。

“謝謝司弦關心。可是,我偏偏還是要提的。”張雨茹意味深長地看了鳴珂一眼道:“當年端木案,你難道不覺得蹊蹺嗎。”

“……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即便蹊蹺……王家人也已經都……”鳴珂說到這裏,痛苦地閉上眼睛,複又睜開:“姐姐莫怪鳴珂不爭氣,王家而今人丁凋零,便隻剩下鳴珂一人了。為了王家……鳴珂想要好好活下去。”

“我明白的。剛才的話,也是隨便說說,你聽聽便過去吧。”張雨茹拿起一根玉簪在手裏把玩許久,這才歎了一口氣道。

聽了張雨茹的話,鳴珂如臨大赦。待到庫房宮人再出現時,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幾個珠寶的式樣,便急匆匆地離開了珍寶司。

張雨茹看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不禁心情愈加低沉下來,直到回到尉遲府,也不見她歡快些。尉遲璟見了,剛開始還是會問她怎麽回事。問的多了,見她總是不回答,便置氣去了蒲草居。

突然之間,子衿閣便又剩下她一個人,這讓張雨茹覺得清靜了不少。

“你可真是讓人猜不透。別的女人都是想法設法地將丈夫留在自己身邊,你卻總是將他往外邊推。”雨茹正坐在子衿閣的小花園裏發著呆,突然那聲音從天而降,等她回過神來時,她的對麵便多出來一個人。

張雨茹定睛一瞧,發現是那個總是三番四次夜半造訪的神秘男人,便也由他去了:“不是我把他往外頭推,是他自己沒有想清楚……再說了,他若是總在我這兒,你怎麽有機會來與我單獨商談上次你未說完的事情呢。”

“哦?”麵具男將頭一抬,饒有興趣地瞧著張雨茹:“聽你這個意思,似乎是已經決定與我合作了。”

“嗯。”張雨茹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咱倆的目標也算是一致。所以,與你合作也無妨,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就一人孤軍奮戰了。”男子唇邊掀起一絲玩味的笑意:“說到這個,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當初伸出援手來幫王鳴珂一把,便是想著要拉她入夥嗎?”

“我沒想那麽長遠。”張雨茹看著他,一臉坦蕩:“隻是想要試探一下……她是否敢這麽做。端木家與王家到底有沒有冤情,她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結果真讓人失望,王鳴珂竟然對於自家的冤情視而不見?”

“你這是在試探我嗎?”張雨茹好笑地看向這個總是不以真麵目示人的男人:“讓你失望了,我並不覺得她這樣做有什麽不對。相反,我很欣慰……心中充滿仇恨的人,隻有我一個便好。”

“……我今日來,便是交代你一件事。完成了這件事之後,你之前欠我的人情,就算是還清了。”說著,他便順手丟給張雨茹一個小巧的竹筒:“想要查清楚端木家的冤情,必先翻看當時三堂會審的記錄。你我二人之間,惟有你可在宮中出入自由。以後,在我倆合作過程中,便用這個小竹筒聯係吧。”

雨茹接來一看,卻見竹筒上麵刻滿了經文,看上去詭異異常:“這是用來聯係你的……可是,怎麽聯係。”

“隻要你將信息放置於竹筒內,然後把它放在一個隱蔽的地方,自然會有人來把它取走的。”男人言簡意賅,眼皮一抬,看向空中冷月:“沒什麽事,我先走了。總覺得你的那位好夫君晚上還會過來的。”

“慢著。”張雨茹見他要走,趕忙站起身來:“既然要合作,卻不自報名諱,豈不是少了些誠意。”

“……顓頊。”男人沉默了些許,輕輕應了這麽一聲,便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