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張雨茹將琵琶饋贈出去之後，便沒有再見尉遲菀的打算。為此，暮然著實鬆了一口氣。這一日為張雨茹打理妝容的時候，不經意間便說了起來。
“娘娘真是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娘娘是忘卻不了陳年舊事，見著尉遲家小小姐。便情不自禁了。暮然心直口快，還請娘娘恕罪。”
“本宮知道，皇上三令五申，讓本宮盡量避免與尉遲府的人再有瓜葛，本宮也不想如此……”張雨茹將那發釵環佩一一拿在手裏比對，再又放下：“隻是，阿菀太過可憐了。尉遲府幾度飄搖，現下好不容易塵埃落定了。對阿逸，對整個尉遲家的人來說，都是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所以阿菀即便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拒絕皇後娘娘的各種邀請的。即便。她別有所圖。”
“娘娘這麽一出手，皇後娘娘倒確實是沒聲音了。可如此一來……咱們與常寧殿的積怨就……”
“無妨。”張雨茹說著，將自己剛剛挑選好的珠釵遞給了暮然：“反正，她也不會因為沒有這件事情而不再視本宮為敵。”
“……娘娘說得是。”暮然想了想，甚是無奈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正在這個時候，宮人推門而入，向著張雨茹與暮然行了個禮：“娘娘，馬車已備好。就在外頭候著呢……”
“好。”張雨茹聞言起身，在暮然等人的陪同下。一路乘車來到了護國寺。
待到她拜完護國寺中神佛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從佛堂後忽然閃出一個人影來：“娘娘且慢。”
“……林大人？”張雨茹定睛一看，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是林子書，頗感意外：“林大人怎麽會……”
“末將知道皇室宗親若要在平常時來護國寺禮佛，便會來此處小佛堂。”林子書說著。神情甚為堅定地看著張雨茹道：“末將魯莽唐突，特地來此靜候娘娘的到來。”
聽完此話，張雨茹的臉上並未露出任何抵觸或者厭惡的神情。反而是給暮然吩咐了幾句，便讓她出去了：“不知將軍如此處心積慮等候本宮，是有何事。”
“……娘娘送給尉遲府小小姐一把飛天琵琶，可有此事？”林子書見佛堂中隻有他與張雨茹，也是沉默半晌，才問出這句話來。上每叨巴。
“是有這麽一回事。有何不妥嗎。”張雨茹見林子書這麽問，自然清楚這對話一時半會兒是完不了的了。索性。便在佛堂裏坐了下來。
那一幅坦然的模樣，反倒是讓林子書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妥……隻是……”
“隻是林大人懷疑本宮別有用心。覺著本宮突然向阿菀姑娘示好，必然是有所圖謀的，對吧？”張雨茹微微一笑，一語中的。
林子書麵色尷尬，可一想到阿菀，還是硬著頭皮表明了自己的初衷：“若是有什麽地方誤會了娘娘，還請娘娘勿怪。”
“此時此刻，尉遲府在風口浪尖。林大人有此想法，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本宮贈琴與她，確實隻是因為對這孩子喜歡得緊，並無他想。若非如此，本宮為何不趁熱打鐵，在贈琴之後的幾日裏，不趁機多向尉遲府發幾次邀約請柬呢。林大人，你說是吧？”
“……娘娘如此說，微臣先行告退了。”林子書被問得啞口無言，轉身就想要離開，張雨茹卻先一步叫住了他。
“慢著。”
“娘娘還有何事吩咐？”林子書有些忐忑不安地回過頭來看向張雨茹。
“有一件事情，本宮覺得很是奇怪。之前皇後娘娘如此大張旗鼓、百般討好阿菀姑娘，卻也不見林大人前去興師問罪。為何本宮不過是送了一把琵琶，林大人便這麽大反應？”見林子書已經在門口站住了，張雨茹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走到他身邊：“林大人最好不要拿那些欺弱怕強的理由來搪塞本宮，說不定本宮會因此到聖上麵前告狀的。”
“……娘娘心思玲瓏，尤在皇後之上，再加上現如今娘娘正值盛寵之時。微臣魯莽，便擅自做主前來與娘娘一會。”
“林卿可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更不是一個輕舉妄動之人。讓本宮說，這也不是讓你下決心來找本宮的理由。”張雨茹搖了搖頭，毫不客氣地揭穿了林子書：“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還不說實話，隨本宮前來的那一隊禁軍，可就正站在門外呢。”
“娘娘果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嗎？”林子書猛地一抬頭，神情頗為複雜。
“為何不。本宮光明坦蕩，倒是林大人，竟然能夠打聽到本宮的行蹤並特意在此守候。本宮便要想了，莫非林大人做這樣的事情，隻是為了剛才那一番質問不成？”
“……娘娘，其實，您也並非您說的那般坦蕩吧。”林子書歎了一口氣道：“每個人，都有秘密。娘娘……也不意外。”
張雨茹聞言，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些許茶水便潑在了她的裙裾上，可她並沒有去管：“誰跟你說……本宮是有秘密的？”
“娘娘，您忘了。微臣，可是剛從北國歸來的啊。”
“本宮明白了。”張雨茹將茶杯往小桌上一擱，有了林子書的這麽一句話，一切都是可以解釋得通的了：“林大人大可放心，本宮自始至終都不是那般愛耍陰謀詭計之人。心機玲瓏，略有城府，實在是被逼無奈之舉。阿菀……非本宮主動靠近，隻是見她被朱家糾纏，不勝其擾，才多管閑事了。本宮這麽一說，林大人可懂。”
“微臣明白。”林子書聽罷，趕忙向張雨茹行了禮。
“你走吧。”張雨茹揮了揮手，似乎不想再見到他：“本宮奉勸大人一句，護得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林家與尉遲家尚有婚約，大人為何不考慮一下……”
“有勞娘娘費心了。微臣告退。”林子書還沒將這話聽完，便甚是急躁地打斷了她。爾後，便推門而出了。
暮然從房外進來，關了門之後來到了張雨茹身邊：“娘娘，這林將軍怎麽行事如此詭秘。他又能有什麽急事找娘娘商討。”
“……他的急事，自然便是尉遲家的事。”張雨茹笑了笑，卻並沒有將剛才二人談話的內容轉述：“暮然，回到宮裏你便給本宮辦件事情，收羅幾個官家尚未娶親公子的畫像過來，再挑一個日子，將尉遲菀請進宮裏來。”
“啊？娘娘，您不是才說不會與尉遲府多有瓜葛了嗎。”暮然嘟著嘴，有些頭疼地提醒道。
“本宮知道皇上不愛本宮與前塵往事多有牽扯。可是若是這件事……他怕是會感謝本宮橫插一杠子的，畢竟現下也就隻有朱家人最為熱情，若是旁人一直沒有動靜。說不定阿菀到最後……就真的要嫁到朱家去了。咱們，得攪渾這一池春水才是。”
說著，張雨茹向著暮然眨了眨眼，又好整以暇地將杯子裏的茶水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