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謀算計

十日後,張雨茹沒有等來太後或皇上的旨意,卻又收到了萬菁菁的請柬。

張雨茹思量再三,還是選擇了前去雎鳩宮見上萬菁菁一麵。

“妹妹近來好氣色,臉色都比之前紅潤了許多。”張雨茹剛一進雎鳩宮,萬菁菁便賜坐給她,熟稔得好像這兩人是有多年交情的好姐妹一般。

張雨茹心知萬菁菁此次將自己請來,必有所圖,所以對於她表現出來的親密並不感到訝異:“托淑妃娘娘的福,因著瑞獸香爐的差事暫時停滯了下來,妾身這幾日閑來無事,盡在將軍府中侍弄花草了,讓淑妃娘娘見笑了。”

“嗯?這製造瑞獸香爐的差事,可是皇上與太後極為看重的,怎麽無端端便停滯下來了?”萬菁菁眉眼一挑,將手中的查完輕輕往桌上一擱。

張雨茹垂下眼來,目光飄到了萬菁菁那雙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上:“說來不怕淑妃娘娘笑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臣妾是被材料給難住了。那瑞獸香爐本該用頂尖的白揚子玉雕琢,可是眼下這玉料原石及其稀少,可謂千金難求。太後那日問起停工緣由,臣妾硬著頭皮據實以告,太後娘娘聽後,也隻能長籲短歎。”

“啊,竟然是這樣。”萬菁菁歎了一句,忽又笑道:“真是奇了,居然還有皇宮內苑之中沒有的玩意,真是讓人意外。”

說罷,萬菁菁便咯咯笑了起來。張雨茹坐在一旁,隻是用微笑附和,並未再對此事多加評論。萬菁菁的表現,實在是讓她迷惑不解。

雖然說嬪妃與貴族命婦之間走動確實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像萬菁菁與張雨茹這樣的組合走動頻繁,卻實在是怪異得很。

不算朋友,也不算是同盟。

對於萬菁菁親近自己的動機,張雨茹多少是有些確定的。正是因為這樣,二人的每一次見麵機會對方都應該積極把握才是。

可是為何她卻拿著這寶貴的時間顧左右而言他呢?莫非,是自己心思太多,反而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張雨茹這般想著,禁不住有些走神。

“對了,有件事兒,本宮突然想起來了。還得提醒妹妹一句才是。”正在這時,萬菁菁突然發話了。

張雨茹回過神來,抬頭見萬菁菁將身邊侍女,包括阿浣在內,都差遣了出去,唯獨留著錦瑟在其身側:“臣妾洗耳恭聽。”

“前兩日宮中發生一起失竊案,妹妹你還不知道吧。”萬菁菁站起身來,一手掀開擋在廳中央的珠簾,走下主座。張雨茹見狀,趕忙也站了起來,微微傾身。

“這……臣妾確實是一無所知。”張雨茹輕聲應著萬菁菁的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哎,說來也是家醜。故而太後與皇上都下了死命令,切不可肆意亂傳,誰要是往外吐露了半點,便是違抗皇命。本來……這話本宮也不應該說的。隻不過突然想起妹妹而今正在珍寶司中為皇族耕耘勞作,所以忍不住便提了個醒。免得被些個別有用心的人,給誣陷了去。”萬菁菁一邊說著,一邊拉過張雨茹的手輕輕拍了拍。

張雨茹隻覺得萬菁菁的手指涼的有些嚇人,輕點在她的肌膚之上,讓她忍不住便打了個寒顫:“臣妾惶恐,謝娘娘提點之恩。”

張雨茹抽出了手,正欲下跪,卻被萬菁菁手快攔住了:“你與本宮何需如此見外呢?快快請起。”

“……是。”張雨茹謝了恩,這才抬頭看向萬菁菁:“敢問娘娘,宮中失竊何物?弄得如此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這個……”萬菁菁眉頭微微一蹙,似是有難言之隱,半晌才道:“都是些價值連城的玉器。”

“玉器?”張雨茹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錦瑟見狀,趕忙又補充了一句道:“都是些放在珍寶閣裏的名貴玉石玉器,隻要是跟玉有關的,似乎都被洗劫一空了……”

“……珍寶閣。”張雨茹木訥地重複著這個名詞,而今的她,大腦已經一片空白。除了鸚鵡學舌,似乎已經不會其他的事情。

“妹妹你無需聽這妮子危言聳聽,事情到底怎樣,可以說除了皇上和守著珍寶閣的侍衛以外,無其他人知曉。錦瑟這丫頭,實在是被本宮寵壞了。才會如此多嘴多舌,將那些坊間傳聞都拿來說。”說著,萬菁菁斜睨了錦瑟一眼。

錦瑟吐了吐舌頭,立刻低著頭不說話了。

“是誰偷的……而今可有定論?”張雨茹臉色蒼白,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心中慌亂如是問道。

萬菁菁聽罷,不禁苦笑:“我的好妹妹啊,若是已然定論了是誰偷了這東西,還需本宮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你招進宮來特意提醒你嗎?”

張雨茹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萬菁菁的想法。珍寶閣失竊的時間未免太過蹊蹺,不偏不倚,正好就是在自己這個外人被招入宮中製造玉器的這段時間裏。

若是真要徹查此事,自己被帶去刑部問話,怕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更何況,珍寶閣裏丟的盡是玉器。

然而,張雨茹心中最擔心的已經不是個人安危,而是那枚關係到張家生死的假玉璽,是不是也在丟失之列。

“娘娘,時候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午後,臣妾還要陪著婆婆去延慶寺廟燒香祈福呢。”

“嗯,去吧。錦瑟的話,你也無需太放在心上。這幾日你沒有來宮中當差,宮門那兒都有記錄,這件事應該與你關係不大。”萬菁菁見張雨茹臉色蒼白,又親自接過錦瑟遞過來的披風,幫張雨茹係上:“外麵風大,莫著涼了。”

“謝娘娘關心。”麵對萬菁菁的親昵,滿腹心事的張雨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去委婉拒絕了。萬菁菁拉著她的手,緩步往雎鳩宮外行時,她也是恍恍惚惚,步伐與氣息都有些紊亂。

萬菁菁見她如此模樣,便也知道是時候落下這最後一步棋了:“對了。那日本宮在禦花園那兒,見著尉遲少將軍的另一位夫人了。就在珍寶閣失竊不久前。”

張雨茹聞言抬頭,一絲震驚的表情從她臉上劃過:“哦,是她。她怎麽來了……”

“她姐姐就是楊德妃,楊青璿啊。你不知道嗎?”萬菁菁笑了笑,伸手為張雨茹整了整披風,關於楊青綰進宮一事,便不再多說。

……

送走了張雨茹後,錦瑟隨著萬菁菁回宮。因著路上隻有她二人,錦瑟說起話來倒也無所顧忌了:“娘娘將話說得這麽晦澀,那張雨茹真真能懂嗎?”

“她當然能懂。不僅能懂,還能一點就通。”萬菁菁心情甚好地將一旁的柳條嫩芽掐斷,並在手中慢慢揉碎:“你要知道,一個陷入到驚懼之中的女人是最為敏感的,也是最為多疑的。像她這麽理智多思的人,越亂的時候,反而是她越能切中要害的時候。”

“那……珍寶閣那邊,咱們應該怎麽處理……”錦瑟壓低了聲音,靜靜侯在萬菁菁身邊。

“放心吧。這事兒,最後隻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論是楊妃那兒,還是咱們這兒。皇上都不會查到咱們的頭上。所以,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張雨茹一定會認定,這是楊家人幹的好事。”

“娘娘英明。任那張雨茹再聰明,也難逃娘娘的運籌帷幄。”錦瑟聽了萬菁菁的話,由衷讚歎道。卻不知道是在讚歎這個女人的足智多謀,還是在歎她的用心險惡。

“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女人。同為女人,我當然能明白她的感受了。所以,這不算什麽。”萬菁菁冷著一張臉,若有所思地說著。

話音剛落,一朵開得正豔的扶霜花在她手裏也已經沒了形狀。粉紅色的花汁四濺在她的手心裏,染紅了她的掌紋,就像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