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翌日,張雨茹眼睛剛剛睜開,便聽到了一個讓她頗為意外的消息——聖旨已下,確定便是讓尉遲璟帶兵出征,不日出發。

這樣的結果讓張雨茹不知所措。這邊她剛起身。那一邊楊青璿便急匆匆地趕來了。

“娘娘,咱們……見還是不見。”暮然自然是不知道楊青璿這麽著急找自己的主子是有什麽事情,可是楊青璿來得太過突然,心思敏感的她,也察覺出了些許微妙之處。

“見,當然要見。她是貴妃。”張雨茹答得慢條斯理,話音剛落,便起身到了屏風後更衣了。

匆忙而來的楊青璿這一回什麽都沒帶。自打進了那個會客廳開始,她便在廳內來回踱步,一刻都沒有停下,可見她心中的焦急。

“姐姐這麽早就來妾身的地界了?”張雨茹人未見,聲先道。她的聲音剛飄過來,楊青璿便立馬停住了自己毫無意義的腳步,看向門口:“姐姐這麽著急,是發生什麽事了?”

楊青璿聞言,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都沒有說。張雨茹微微一笑。自然明白她在顧慮什麽,於是她便揮了揮手,讓廳裏的一幹人等都退下了,僅留她和楊青璿二人在:“姐姐來的也太心急了,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回頭可讓妹妹找個什麽由頭,來解釋您的這一趟拜訪。”

“……皇上下了聖旨讓尉遲璟帶兵出征南疆。你聽說了嗎。”楊青璿目不轉睛地盯著張雨茹,卻沒辦法從她的臉上察覺到任何不自然的神情。

“嗯,聽說了,一早便聽說了。這麽大的事情,怕是早就傳得宮裏宮外,人盡皆知了吧。”張雨茹應了楊青璿的話,忽然覺得有些渴。這才想起來二人連一個茶碗都沒有。她剛想要吩咐守在外屋的小宮女去取些茶水點心來,卻被楊青璿給止住了。

“皇上一直都沒有讓尉遲璟出征的意思……直到昨日。為什麽?”楊青璿眼睛微微一眯,如蓄勢待發的豹子一般充滿警惕與猜疑地瞧著張雨茹。

“姐姐這是何意?似乎是在臆測些什麽。”張雨茹故作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朱唇一啟。說出來的話直白得傷人:“若是妾身沒記錯,可是姐姐求著妾身去與將軍說上一說的。”討縱低圾。

“可是你卻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與他見麵的!”楊青璿氣白了臉,有一種被人利用的感覺:“你應該知道,讓皇上知道了你仍然與尉遲璟有所聯係,那不就成了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了嗎!”

“一開始你來求我的時候,你便應該知道有這種風險存在,結果呢?你還是求我了。”張雨茹冷冷說道,並沒有將楊青璿的指責與猜疑當作一回事:“與他在禦書房碰見,純屬巧合。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

“……早知道如此,我便不該病急亂投醫的來找你幫忙了……”大錯已經鑄成,楊青璿有些絕望地搖了搖頭:“或許如此……尉遲璟還會乖乖守在青綰身邊,等她生產完之後再走。”

“他不會的。”張雨茹捫心自問,楊青璿她並不討厭。相反,還有幾分好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下意識地將深埋在心中的疑慮說出來,徹底打消楊青璿腦子裏那些一廂情願的念頭。

“為什麽?”楊青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算青綰做得如何不對,就算他們二人的感情並不好。可是至少……至少這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孩子……他確實無辜。”說到這兒,張雨茹猶豫了好一陣,才又繼續說道:“若是這孩子,不是他的呢。他為何還要守著楊青綰,直到母子平安?”

“你!”楊青璿聞言一怔,甚為惱怒地看向張雨茹:“婉婕妤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的那些話,就可以置你一個汙蔑朝臣之罪!將軍府的血脈一事,豈是能讓你胡說的!”

“所以,我對誰都沒有說……除了對你。”張雨茹接過話頭來,表情嚴肅異常。就是這樣篤定的眼神,才會讓楊青璿心慌意亂:“娘娘與其在這兒與妾身大呼小叫,倒不如好好回去問問你的那位好妹妹,將軍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疏遠她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不,不可能。綰綰再怎麽胡鬧,她也不會拿這種事情胡鬧的。畢竟,她是真心愛尉遲璟的……”張雨茹說得煞有介事,讓她也有些心虛起來。突然,她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張雨茹,眼神很是狠厲絕望:“你說這些話,可有證據?”

“我有。甚至還很多,你要看嗎。”對方的執著讓張雨茹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看向楊青璿時,她竟然帶著些同情:“阿璟是什麽樣的人,不敢說我比楊青綰清楚,但也可以說是了解頗深……當初我懷有身孕時,他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是因為他承受不了坊間那些關於孩子血脈的流言蜚語,而今楊青綰懷孕了,壓根就沒有這些煩惱,他卻照舊如此,為什麽?唯一的答案,便是他發現了什麽。娘娘,聰明如你,大可以自己想想,我說得對是不對。”

“……怎麽會……”楊青璿跌坐在一旁,對於張雨茹說的話,顯然是有七八分信了:“這件事情太荒誕離奇了!綰綰自打嫁到尉遲府中後,便鮮少出門,她又怎麽可能!……”

“無巧不成書吧。”張雨茹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爾後又慢慢走到青花瓷水缸邊上,用手指沾了些水,便在木桌上寫了起來:“娘娘與楊青綰既然是同胞姐妹,其中些許蛛絲馬跡,或許也隻有娘娘能夠察覺得到吧。至於妾身說的這些到底是真是假,娘娘也大可以去查驗一番。”

說著,張雨茹便轉過身來看向楊青璿:“娘娘若是摸不著頭腦,可以過來瞧瞧。”

“……皇上下旨令尉遲璟出征,果真與你沒有關係嗎。”明知道答案就在那桌子上,楊青璿卻硬是沒有敢站起來。她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張雨茹瞧,好像是要在她身上找尋什麽一樣。

“也不能說……一點沒有吧。”提起宇文端化,張雨茹的語氣變得溫柔了許多,也無奈了不少:“他怕是心裏不痛快了。”

楊青璿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好坐在那兒沉默不語,自顧自地煩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