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沒有任何的預兆,鄭之榮一巴掌向著林鋒的頭上拍了過去。

他用的力氣並不大,像極了朋友之間的玩鬧,若是普通人被拍一下,也不過就是感覺像一個用柔和的力道拋過來的一隻乒乓球打再腦袋上,換成林鋒的話,更是和撓癢癢沒有什麽區別。

林鋒的手下意識的抬了起來,他本可以十分輕鬆的阻止這人這種莫名奇妙的“襲擊。”

但是馬上他就感覺到了這人拍過來的手綿軟無力,既沒有殺氣,也沒有敵意,於是他便有些困惑起來。

直到頭側微微一癢,這人的手碰到了他的頭,林鋒依然還是沒有想明白,這人這一擊的意義,難道這是這支部隊裏的某種禮節,那麽它的含義是什麽?

林鋒的思維在發散,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懵逼。

鄭之榮很滿意於自己這一拍造成的效果,他很喜歡用這種力道進行攻擊,因為力量不大,所以絕不會被劃歸到體罰;卻恰到好處的顯示了自己身為士官的權威,震懾這幫子不老實的新兵;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樣的動作,能讓他產生一種居高臨下,強者侮辱弱者的快感。

當然,僅僅隻是拍一下對方的頭,產生的快感十分的有限,接下來的言語攻擊才是重頭戲,最終的目的是讓這新兵在自己的威勢下,一臉委屈卻不敢反抗。

“你什麽態度,啊!我這是在幫助你進步,知道嗎?新兵蛋子,不要想著表現你那可笑的性格,在部隊裏行不通。你這樣的兵,我見得多了,最後還不都被整得服服帖帖的……”

鄭之榮猶如和尚念咒一幫的絮絮叨叨也讓林鋒明白了他剛才那個動作的意義,原來那是一種權威的宣誓,一種強者對弱者欺淩,一種隱晦而居高臨下的侮辱。

林鋒並沒有因為知道了這些意義而憤怒,而是心中生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這樣的“攻擊”是不是有點太娘炮了?

想到這裏,林鋒看著那個下士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起來,身上不自覺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林鋒眼神的變化被鄭之榮解讀成了害怕,於是越加的得意起來,眼睛一轉便想到一個極損的主意:“我看你呆著也怪無聊的,剛好我們營區廁所的糞坑滿了,你去掏一下,把糞水挑到菜地去。”

林鋒像看一個白癡一般的看著麵前這個得意的下士,心中有點後悔為什麽自己會讓他那一下得手。

“滾!”林鋒穩定而且十分堅決的說出了一個字。

鄭之榮愣了一下,繼而憤怒起來,心想現在的新兵蛋子也太囂張了,必須得好好教訓一下。

他的手再一次伸了出去,依然那麽突兀,依然是那個姿勢,依然是那個動作,不過力度稍微大了一點,有點像扔過來的一個臭雞蛋。

但是林鋒既然已經不再疑惑,自然不可能讓他這個可笑的、帶著些侮辱意味的動作再一次落在自己的頭上。

一個普通連隊的普通下士,在林鋒不同意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碰到他的一根汗毛。

毫無懸念,林鋒十分輕鬆的抬起了一隻手,將鄭之榮軟綿綿的攻擊擋了下來。

“我去!”鄭之龍有些意外但沒有驚訝,意外於這個新兵敢於出手,於是他再次出手,速度更快。

“啪!”他的出手又一次落空,除了意外這一次終於有了點訝異。

“反應還挺快!”聲音稍稍嚴肅了一點,但鄭之龍依然不信邪,速度更快的一巴掌拍了上去。

鄭之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便如同一個妓女在資深漂客的麵前,撅著自己白花花的屁股一邊晃,還一邊浪叫:來呀,來上我呀……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如何能容忍這樣的挑釁?

所以林鋒的手再次抬了起來,這一次卻不再是格擋,而是擒拿,確切的說隻是擒拿的開頭,他捏住了鄭之龍的手腕,但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無論是用推、拉、扭、送那一種變化,林鋒都能讓鄭之龍更加的難受和狼狽。

不過他並沒有這麽做,這是給鄭之龍留著麵子,他不想第一天到部隊,就和人發生衝突。雖然有賀明師長的關係,他不太可能被開除,但是因為這種小事鬧到師長那裏,並不是林鋒想看到的結果。

“夠了,不要太過分!”林鋒輕喝一聲,捏著鄭之龍的手微微發力,任憑他如何掙紮,便如同鋼澆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確認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這個新兵的掌控,鄭之龍的心中早已經涼了:這個新兵好大的力氣,看來今天是踢上鐵板了。

鄭之龍臉色鐵青,手腕上傳來越來越重的痛楚,讓他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的滲出來,然後流下來。

然而,身為一個老兵的尊嚴,讓他強忍著沒有痛叫出聲,可是手腕的疼痛感卻是越來越難以忍受,似乎就快要斷掉一般。

林鋒終於還是在鄭之龍的承受力到達臨界點的時候,手中一鬆,將他給放了。

“我不喜歡你,所以不要在我麵前嘚瑟。”林鋒麵無表情,無比淡然的說道,表現出一種近乎於無視的輕蔑。

鄭之龍很憤怒,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懂。

“好,我記住了你了,今天的事情,沒完!”鄭之龍丟下一句狠話,便自甩袖而去。

林鋒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班房的門口,臉上露出一個很是複雜的表情,有些無所謂,又有些無奈,心想,你最好還是識相一點,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再發生一次,我真的不確定能不能忍住不揍你。

鄭之龍雖然喜歡在新兵麵前耀武揚威,以顯示自己老兵的尊嚴,可是他並不傻,明知道再林鋒這裏隻能是自取欺辱,便絕不會再在他的麵前嘚瑟。

鄭之龍絕對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這件沒有多少人知道的事情,他不會去宣揚,但是心中卻無時無刻的不想把場子找會來,他其實是在等,等一個機會,也是在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