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風澗澈(1/3)

金佐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手邊放著一把鑲嵌了七顆寶石的遊牧彎刀。

彎刀上的寶石鑲嵌的越多,就越是能證明一個人的地位。

這是金佐王這一支遊牧部落流傳了數百年的一種風俗,當然也可以說是一種儀式。

部落的大酋長,則可以鑲嵌最多的寶石,也就是七顆。

同時這七顆寶石也是七種截然不同的顏色,對應了天空中的彩虹。

金佐王年輕時候,也是一名驍勇善戰的遊牧騎兵,但在成為大酋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親手殺過一個敵人。

他手上的鮮血,全是自己人。

金佐王左手托著腮,陷入了回憶。

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敵人麵容早就模糊,可那些死在他手下的自己人,麵貌卻越發的清晰。

這些人中,甚至包括了他的妻兒跟老父親。

當年為了順利的上位,他用毒藥毒死了病榻上的老酋長。

權力穩固了之後,金佐王又殺死了所有知情的人,包括他的妻子。

之後,兒子想要仿效他的做法,也被金佐王提前殺掉。

金佐王的王座,是由自己親人的屍骨與鮮血堆砌起來的。

現在,終於輪到他自己了。

想想倒也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遺憾。

畢竟該享受的金佐王都享受過,該承受的他也承受了。

現在隻是把欠別人的,還給別人罷了。

“報。”

傳令兵衝入了大帳,砰的一聲跪下,雙手交疊放在地毯上,額頭則放在了手背上,語氣相當的惶急:“大酋長,他們來了……”

金佐王調整了一下坐姿,再度恢複了大酋長的威嚴:“多少人?”

“數不清。”傳令兵聲音顫抖。

金佐王淡淡的笑了笑,“走吧。”

傳令兵猛的抬起頭:“大酋長,我們掩護你撤退。”

“退?”金佐王問道:“還能去哪?”

“草原這麽大,總有容身的地方。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伽藍投奔神殿。畢竟我們也算是神殿的盟友,現在我們遭到了魔宗的攻擊,他們不能坐視不管啊。”傳令兵說。

金佐王說道:“我們生於草原,長於草原,這裏是故土,是家鄉。神殿或許會庇護我們,但做一個永遠回不了故鄉的人,倒不如死在這裏,與故土同眠。傳我命令,想要活命的,可以領上一些盤纏後撤退,我絕不責備。”

傳令兵領命,默默的退了出去。

金佐王走到了一旁的衣架處,這裏掛著一套騎兵專用的戰袍,是金佐王年輕時候穿過戰袍。當年他就是穿著這件戰袍,在草原上闖下了赫赫威名,登上王座的時候,他也是穿著這件戰袍。

現在,麵對死亡,金佐王再度換上了這件戰袍。

既然要死,那就給生命畫上一個完美的沒有缺憾的句點吧。

走出大帳,金佐王被麵前的畫麵小小的驚了一下。

部落最後剩下的一千多戰士,已經全部在大帳外集合完畢。

這一千多戰士,是整個部落最強的戰士

,但他們也都帶著傷,有些甚至都已經殘疾。

可每一個戰士的臉上,都寫滿了堅毅。

沒有一個人,退出戰場。

金佐王深深的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此時此刻任何的話語都顯得過於蒼白,所以金佐王一個字都沒說,沉默的從士兵中間穿了過去,站到了最前麵。

不遠處,一條黑線正在急速掠過來。

那是魔宗的人。

一個士兵牽過來了一匹馬。

金佐王翻身上馬,抽出寶刀指向前方。

“隨我衝鋒!”

……

風澗澈坐在步輦上,幾匹高頭大馬拉著步輦,走在了隊伍的最中間。

風花月也跟著哥哥坐在步輦上,雖然知道哥哥通過“心眼”能看到四周的一切,但風花月還是盡心竭力的扮演著眼睛的角色。

“金佐王的部隊,就剩下一千多了。”風花月將一個剛剛剝好的橘子放到了哥哥手中,風澗澈慢悠悠的,一瓣一瓣的往嘴裏放。

“他沒逃走嗎?”風澗澈問道。

風花月說:“沒有,他領著這一千多人,正向我們衝過來。”

“這倒是與我認識的他,不太一樣啊。”風澗澈說道。

“英雄末路,或許總能爆發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風花月道。

“英雄?”風澗澈笑:“你認為他是英雄?”

風花月說:“對我們聖宗來說,他不是英雄。可是對他自己的部族來說,金佐王算得上是一個英雄,至少他差點就實現了之前所有草原部落都沒有實現的壯舉,統一整個草原。”

“這樣的壯舉,聖宗很多年前就已經完成了。”風澗澈淡漠的說道。

風花月說:“哥,你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吧。聖宗統一草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風澗澈將最後一瓣橘子放入嘴裏,慢慢的咀嚼:“你說得對,我們不能沉迷於過去,應該展望未來。當年丟失的東西,聖宗都要一件件的全部拿回來。金佐王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絆腳石,踢開就行了。我們真正的對手,隻有神殿。”

風花月的臉上頓時就寫滿了擔憂:“也不知道長安那邊怎麽樣了,聽說觀主已經進入長安,師父跟師叔們,怕是攔不住觀主。”

“必然是攔不住的。”風澗澈說。

“哥,你就這麽不看好我的師父跟師叔們嗎?”風花月嘟著嘴說。

“我是相信嶽驚魚。”風澗澈說:“整個大荒除了夫子,沒有人是嶽驚魚的對手。長安城,必然保不住。大唐,也必然會亡。”

風花月頓時就急了:“那我們這一路為什麽不加快速度?”

風澗澈轉過頭來,毫無神采的雙眸盯著風花月,“妹妹,你難道忘記了,害的我們聖宗困居極北苦寒之地的罪魁禍首,不是神殿,而是辛止戈,是書院,是大唐!死在神殿手中的聖宗同袍,遠遠沒有死在大唐的同袍多。我們真正的仇敵,其實是大唐。神殿幫我們處理掉大唐,我們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可是……”風花月一時

間找不到詞匯來反駁哥哥,小臉急的通紅。

風澗澈說:“我送你去書院念書,不是要讓你對書院產生歸屬感,而是想讓你從書院學到一些敵人的本事。夫子號稱有教無類,我相信在教學方麵書院方麵是肯定不會藏私的。這次你回來後的表現,也讓我非常欣慰,但你對書院的歸屬感,著實沒有必要。”

風花月咬著嘴唇,片刻之後輕聲說道:“可是大唐若是真的沒了,神殿的敵人就隻有我們聖宗了,以嶽驚魚的性格,肯定不會容忍我們存在於世的。”

“聖宗與神殿,本來就是同宗同源,誰也無法真正的把對方消滅。最終的結果隻能是融合!至於誰把誰融合,就要看誰的信仰更加的堅定。我們要做的,是在神殿還沒有撤兵的時候,搶先一步占領伽藍。當年的庸門迪宗主曾經留下了一段遺言,他說伽藍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若是聖宗能夠掌握,那麽天下的信仰就會從神殿變成我們聖宗。”

“什麽東西?竟然具有如此強大的能力?”風花月驚了。

風澗澈搖了搖頭:“遺言中並未提到,所以我也不知道。隻能去了伽藍再慢慢找了,我相信總能找得到的。”

風花月說:“難道是天道秘錄?”

風澗澈說:“我曾經也想過會不會是天道秘錄的某一卷,後來想想不太可能。伽藍與知嶽觀手中都掌握有天道秘錄,可聖宗不還是存在麽?那就證明天道秘錄並不具備那樣的能力。”

風花月說:“那我們就真的不去馳援長安了嗎?”

“你是擔心嶽辰吧。”風澗澈問道。

風花月立刻就不說話了。

風澗澈拍拍妹妹的肩膀:“聽哥哥的,把那個人忘了吧。就算哥哥同意你與他在一起,嶽驚魚也肯定不會同意。”

風花月緊咬下唇,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然的湧了出來。

風澗澈輕聲歎息。

步輦外,傳來了士兵的聲音:“少主,我們已經看到金佐王與他的騎兵了,是否發動攻擊?”

風澗澈嗯了一聲:“一個不留。”

隨著風澗澈命令的下達,隊伍最前方的騎兵立刻脫離了隊伍,衝向了金佐王。

不管金佐王的部族具備多麽強悍的戰鬥力,也不管他們的精神多麽的堅韌,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任何東西都是虛妄。

這場戰鬥,隻持續了半個時辰。

一代草原梟雄金佐王,與他最後的一千多部族,全部死在了聖宗騎兵的鐵蹄之下。

甚至金佐王本人,都被踩成了肉泥。

樹百年後,聖宗再一次統一了草原。

每一個聖宗士兵,都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

風澗澈飄到了步輦的上方,這裏有一個圓形的小平台,他就站在這裏,向整個草原,也可以說向整個大荒發出了他的聲音。

“我風澗澈回來了。”

“聖宗回來了。”

“伽藍神殿,我們馬上就來拿回屬於聖宗的東西了。”

“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