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在人間(1/3)
戰爭爆發以來，這是長安城第一次如此的“熱鬧”。
以往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此刻都站滿了人。
其中以老人最多。
他們神色輕鬆，有說有笑，一起並肩前行，一起回憶過往。
一點也看不出來是要去慷慨赴死。
而年輕人，都被老人家勒令呆在家中。
因為年輕人跟小孩子，是大唐最後的希望。
他們活著，大唐的火焰就不會熄滅。
於是就出現這樣一幕。
年輕人倚在門口，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家的老人去赴死。
風雪未有一刻停止，但長安城很燥熱。
讓人有種回到了夏季的感覺。
當城中各處的人漸漸的匯聚到觀主身邊的時候，這種燥熱到達了頂點。
笑聲、罵聲、嗬斥聲，聲聲入耳。
酒壺、夜壺、紫砂壺，壺壺破碎。
他們很清楚，砸的這個人是大荒最強者，能解決他的隻有在天上飄著的夫子，在人間，嶽驚魚已經無敵了。
可唐人還是把手中的東西砸了過去，把腦子裏的髒話罵了出來。
一隻蜉蝣很難撼動大樹。
但一萬字蜉蝣不停的衝撞，便是無法將大樹撞到，也能在大樹上留下一個坑來！
這樣的行為看上去或許會有些蠢，因為大樹不會因為一個坑就枯死。
但長安城的百姓不在乎這些。
他們就是要砸，就是要罵。
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在這裏，觀主的臉色越略微有些變了。
倒不是怕了這些人，在觀主的眼中，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是螻蟻，用一根手指就能全部碾死。
他的臉色之所以變化，是因為這些人釋放出來的怨氣太過強烈，匯聚成某種隻有修行者才能看到的存在，衝向了天空，然後把潔白的雪花都給汙染了。
雪花是天道的一種象征，汙染了雪花，就等於汙染了天道。
作為天道在人間的行者，保持天道的純潔是觀主唯一在乎的事兒。
長安城就是天道最大的一個汙點。
毀了這個汙點，才能讓天道的意誌徹底貫徹整個大荒。
以前的嶽驚魚認為，大唐這個汙點，最大的製造者是夫子，他的存在才讓天道的意誌沒有辦法滲透到長安城。
現在看到這些普通百姓，嶽驚魚發現自己錯了。
最大的汙染源，是這些凡人。
他們製造出來的汙染，比夫子更加可怕。
長安城的存在，讓這些
人可以肆無忌憚的製造汙染，褻瀆整個天道。
殺光他們並不會改變這個現狀，最好的方式已然沒有變化。
毀掉護城大陣，毀掉長安城。
之前嶽驚魚一直在試圖破壞陣眼，但他釋放出去的寶劍短時間內卻無法刺破陣眼外部的壁壘。
所以嶽驚魚準備改變一下方式。
殺死看護者，毀掉陣樞。
嶽驚魚的目光落到了周飛的身上。
一個眼神就足以說明很多事兒了。
……
來到此處的龔元，一直都在觀察嶽驚魚。
當他看到嶽驚魚的目光落到周飛身上之後，就默默的走到了周飛的身前，擋住了嶽驚魚的目光。
緊跟著，越來越多的老者開始擋在了周飛的身前。
嶽驚魚輕輕的搖了搖頭，邁步走向了周飛。
潛藏在暗處的徐達，領著他的一幫兄弟殺了出來。
他們高喊著“大唐無雙”，衝向了嶽驚魚。
然後一個個的死去。
每一個流民的腦袋，都在同一時間與自己的脖子分離，他們的身軀還維持著往前衝刺的姿態，等到頭顱落地之後，身體才轟然倒地。
徐達的身體是最後一個倒下的。
他的手指尖幾乎就要碰到嶽驚魚的褲腳。
嶽驚魚麵無表情的跨過了徐達的屍體。
長安城的流民，盡數陣亡。
楚鈺君領著她的娘子軍出現了。
沒有激動人心的口號，也沒有熱血沸騰的站前鼓舞，這些女子隻是跟在自己娘親的身後，毫不猶豫的去攻擊嶽驚魚。
然後，她們也死了。
這種時候，嶽驚魚倒是稍微的“憐香惜玉”了一下，沒有破壞這些女子的身體，讓她們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倒地。
楚鈺君看著自己的女兒們一個個的死去，緊握唐刀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嶽驚魚來到了她的麵前。
“我認得你。”嶽驚魚說。“孟逐鹿的妻子。”
楚鈺君抽刀就砍。
她沒有任何話想要跟嶽驚魚說。
嶽驚魚看了楚鈺君一眼。
楚鈺君整個人就被“石化”了。
她維持著最後的姿勢，僵在了原地。
嶽驚魚從她的身邊跨過。
楚鈺君變成了一捧齏粉。
血霧，飄向了半空中。
老道士跟小道士擋住了嶽驚魚的去路。
“你們不配穿這身道袍。”嶽驚魚的口吻有些嚴厲。
老道士的舉動，在他眼中就是
叛變。
作為道門的人，竟然選擇與唐人站在一起。
嶽驚魚很生氣。
老道士的雙腿在發抖。
眼前這位可是正宗的祖師爺啊，光看外貌比自己還要年輕一些。
而且老道士有些後悔了。
倒不是怕死，而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把徒弟帶來。
他還小，不該就這麽死了。
不過讓老道士沒想到的是，徒弟竟然比他膽子大。
“不穿就不穿，有什麽好稀罕的。”小道士麻溜的將道袍脫下來，隨手扔了出去。
嶽驚魚臉色驟變。
老道士歎了口氣，也脫下了道袍。
“很好。”嶽驚魚冷漠的說。
老道士說：“觀主，我沒指望能攔著你，那不現實。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毀不掉長安城。”
嶽驚魚冷冷的問道：“何來的自信。”
老道士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他們身後的人，“看到這些人了嗎？”
“全都是罪孽深重的家夥。”嶽驚魚說。
“對天道來說，他們或許罪孽深重，但我記得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眼中並無高低貴賤之分，不管是唐人還是別國的人，在天道眼裏都應該是一樣的。”老道士說。
嶽驚魚皺了皺眉：“你想說明什麽？”
“天道是天道，人間是人間。”老道士說。
“胡言亂語。”嶽驚魚說完，繼續邁步往前走。
老道士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慢慢的坐下來，將徒弟抱在懷中，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小道士摸了摸師父的臉：“師父，我困了。”
“睡吧，師父跟你一起。”
師徒二人，殞命。
這對師徒的出現，算是點燃了嶽驚魚心中潛藏的暴虐因子。
他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殺戮。
擋在他麵前的人，都要死。
不論是老者，還是小孩女人，都沒有差別。
而且死狀都相當的淒慘。
嶽驚魚要用最殘忍的手段，來震懾這些唐人。並且告訴他們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與天道為敵。
可唐人，並不怕。
大唐無雙的口號響徹街道。
長安城的城牆擋不住嶽驚魚。
長安城的大陣擋不住嶽驚魚。
那就用長安城的人，來擋住嶽驚魚。
若是連人都擋不住，就一切毀滅吧。
唐人，從不認輸，也從不認命。
便是把唐人全部殺光，唐人的傲氣也會一直存在於大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