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從不甩鍋(1/3)

周飛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流水線,重複的生產著同樣的產品。

揮刀,收刀,揮刀,收刀……

肌肉在變得僵硬,意識也漸漸的沒有一開始那麽專注,眼神也開始渙散。

以周飛目前的實力,長時間的駕馭一座城是不顯示的。

何況這還是一座憤怒之城。

憤怒會摧毀理智。

城也不會例外。

再不知道砍出了多少刀之後,周飛的刀,偏了半寸。

雖然周飛立刻就反應過來,並且還做出了補救。

但他的對手,是觀主。

一直以來嶽驚魚都處於被動防守之中,沒有半點要還手的跡象,他隻是不停的閃躲,然後不停的被周飛的刀氣以及這座城的怒氣給逼迫出來。

麵對此情景,周飛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詞,叫做王者級走位。

而他自己的攻擊,就是青銅級的預判。

當然,話越不能說的這麽絕對,因為雙方的實力並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若周飛的對手不是嶽驚魚,而是柳劍白喬懷奚之流,怕是早就被活生生的砍死了。

這一場耐力的比拚,最終還是觀主勝了半籌。

因為他等到了周飛的失誤。

半寸的偏差,足以改變這場戰鬥了。

再一次出現後,嶽驚魚的額頭處多了一道血痕,這一次,他沒有止血。

血滴從傷口飄出來,懸停在了半空中,最終形成了一條魚。

一條血紅血紅的小魚。

在漫天狂暴的氣息與風雪之中,這條小魚慢悠悠的遊動起來,它就如同一個好奇寶寶般,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小魚所到的地方,長安城的氣息在減弱。

周飛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他猶豫了。

究竟是繼續砍觀主,還是砍這條魚。

之前偏了半寸,讓嶽驚魚喚出了這麽一條小紅魚,現在的猶豫,讓這條魚來到了周飛的身前。

周飛清楚的很,他犯了很多錯誤,並且這樣的錯誤是不可逆,不能補救的。

長時間的戰鬥,讓他的理智趨於崩潰。

麵對這條魚,周飛感覺自己已經握不住手中的刀。

雪飲刀發出了陣陣的刀鳴,它感受到了來自小紅魚的威脅,所以爆發出了很強的戰意。

隻不過作為雪飲刀的主人,周飛從雪飲的戰意中,還感受到了一丁點的怯意。

已經來不及多想,周飛抽刀砍向了那條魚。

小紅魚當場裂開。

化作一滴血,落在了雪地上。

“糟糕。”周飛看著那滴殷紅的血,猛然抬頭。

觀主跟他的距離,已經縮小到了五丈。

雖然長安大陣依舊在庇護周飛,可五丈的距離對於嶽驚魚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

這麽近的距離,哪怕還有風雪遮擋視線,周飛也能清楚的看到觀主臉上的細微表情。

甚至還有觀主下巴頦上的胡渣。

周飛有個習慣,就是越緊張的時候腦子就越容易跑馬,他這會想的並不是接下來要如何應對,而是想觀主作為道門老大,為何不像傳說中那樣留一把山羊胡呢?

胡子刮得這麽幹淨,少了點仙風道骨的味道啊。

“你的心思很亂。”嶽驚魚的聲音穿透了風雪,簡單粗暴的灌入了周飛的耳朵裏。

周飛就感覺腦子嗡的一聲,然後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終究還是太年輕。”

嶽驚魚的聲音越發的接

近,“憑你,也想要駕馭護城大陣嗎?!”

周飛的雙眼失去了焦點。

嶽驚魚已然來到了他的身前。

那滴落在雪地上的血,也慢慢的飄了起來,重新回到了嶽驚魚的眉心之中。

嶽驚魚臉上難掩失望。

本來周飛之前的一番操作,讓嶽驚魚改變了對周飛的固有認知。

但周飛在讓人失望這件事兒上,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他用數個錯誤,葬送了之前好不容易才鋪墊出來的大好局麵。

若是青蓮與田田沒有受傷,讓他倆來駕馭大陣,結果會比周飛好上千倍萬倍。

至少不會讓自己如此輕易的就近身。

太蠢了!

實在是太蠢了。

嶽驚魚的手抬起來,眼看著就要覆蓋在周飛的腦袋上。

若是被貼上,周飛必然會當場暴斃。

便在此刻,周飛失焦的雙眸,瞬間變得幹淨淩冽。

嘴角也微微翹起。

這個表情用三個字來形容就是,計劃通!

嶽驚魚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撫上周飛的頭頂,周飛的刀就斬向了他的胸口。

這一刀的刀勢,比之前所有的刀勢都要厚重,都要狂熱。

甚至連這座城都一起發出了咆哮!

嶽驚魚後撤,眉心一點血也緊跟著飄出,這一次它沒有變成小紅魚,而是變成了鯤!

周飛的這一刀,狠狠的砍在了鯤身上。

鯤發出悲鳴,因為劇痛而在空中翻轉。

但奇怪的是,這般的龐然大物在空中不停的翻轉,卻沒能攪亂城中的氣流,也沒能對大陣帶去任何的破壞。

就像是周飛曾經看過的默片一般,打得相當的熱鬧,但外人卻始終感受不到那種熱鬧。

周飛握著刀柄,大口大口的喘氣。

剛才的那一刀,耗去了他大半的心力。

為了這一刀,他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演技派。

同時演技之所以能如此的真實,是因為周飛的演戲方法乃是體驗派。

說白了,很多破綻跟錯誤,是周飛真實會觸犯的。

他自己自己可能改變不了這些,所以幹脆將計就計,以真實的錯誤來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遺憾的是,嶽驚魚反應更快。

周飛想著,若是自己再晚一些出刀,局麵會不會大不一樣?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時光不可逆轉。

片刻之後,在半空中翻滾的鯤,崩碎了。

這一次,什麽都沒有留下。

觀主的臉色略顯得白了些。

周飛長長的吐了口氣。

“你真是個複雜的人。”嶽驚魚淡淡的說道。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周飛微笑應對:“能得到觀主如此評價,我便是死後見到老師,也能有吹噓的資本。”

嶽驚魚說:“你見不到他。”

“觀主,話不要說得這麽絕對嘛。”周飛說:“老師在天上呢。”

嶽驚魚都沒有抬頭看,“他快死了。”

周飛:“嗬嗬。”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你的老師確實快死了。能與天道戰這麽久,他已經足夠傳奇。遺憾的是,夫子走錯了路,他選了一條沒有出口的路。”嶽驚魚說。

周飛說:“都已經到這份上了,我想請教觀主幾個問題。”

嶽驚魚微微點頭。

“觀主你已然是世間第一人,你有沒有想過去看更多的風景?有沒有想過去探尋世界更深層次的

內因?“周飛說道:“大荒的玄妙那麽多,觀主的目光為何總是放在大唐身上?難道你不會覺得這樣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於短淺了嗎?”

嶽驚魚淡漠的說道:“你這是在教我怎麽做人嗎?”

周飛連連搖頭:“不不不,隻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嶽驚魚沉吟道:“你可曾看過道門典籍?”

周飛:“曾在書院藏書樓中翻閱過。”

“典籍中詳細記載的道門理念,你可認同?”嶽驚魚說。

周飛笑了笑:“我要是認同,就不可能是書院的人了。”

嶽驚魚說:“這就是我為什麽會把目光放在大唐身上的原因,理念不同,則無法共存。要麽是大唐取代道門,要麽就是道門徹底統治大荒,沒有第二種可能。”

說到這裏,嶽驚魚微微抬頭,不過他的目光並非看向天空中的紅月,而是那張懸停在長安城上的太極圖。

“就像是這幅我從未見過的圖案,它應該是夫子留下來的,它也必須是夫子留下的。”嶽驚魚強調了一下,因為他無法接受這幅圖出自周飛之手,“它很強,可以說是大荒最強的圖案,連我都奈何不得它。但它又很弱,知道為什麽嗎?”

周飛搖了搖頭。

“因為它終究隻是一幅圖。大荒的生靈、器物、樹木、山水,全都來源於天道,即承受天道恩澤,也會反哺天道恩義,如此這般的循環,大荒才能欣欣向榮,穩步發展。而這幅圖卻打破了這種平衡,它並非誕生於天道,不受天道控製,還隔絕了天道的氣息。能做到這點的人,唯有夫子一人,也隻有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因為這就是夫子的理念,與道門截然不同的理念,所以,你明白了嗎?”嶽驚魚說。

周飛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甚明白。”

“無妨,等你死後會有足夠多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說不定你的下一生就會變成我道門中人,那時候思考的時間就更多了。”嶽驚魚說。

嶽驚魚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你終究做出了一些讓我刮目相看的事兒,我在不同的人口中,聽到了關於你的不同評價。永焱說你是個無賴,敗類,楚葳蕤說你是個奸詐小人,嶽辰說你天賦異稟,懸空寺的和尚說你殺心太重,早晚入魔。在諸多的評價中,有一人的評價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周飛挑了挑眉:“何人的評價?”

“鄔遊。”

“你徒弟?他怎麽評價我?”

“鄔遊說你,膽小如鼠,惜命如金,危險不致命時,你會與敵人死磕,當危險波及性命的時候,你會割裂所有的情感,隻為自己而活。”

周飛舔了舔嘴角,沉吟道:“這個評價確實挺有意思,可我跟鄔遊不熟,他憑什麽這麽說我!”

嶽驚魚繼續說道:“你明明有機會離開長安,為何不走?”

周飛恍然大悟:“原來觀主說了這麽多,目的卻是這句話啊。”

嶽驚魚點頭。

“承君一諾,必守一生。”周飛淡然的說道:“我答應過很多人,要守好這座城。”

“就這麽簡單?”嶽驚魚明顯不太相信。

周飛說:“就這麽簡單。哦,還有一點,就是佛宗的人之所以能把大陣撕開一條口子,那是因為我。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甩鍋的人,既然是我犯下的錯,那我就得把改正過來!可惜,我沒能早一些想明白這個道理,否則觀主你現在不會這麽輕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