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普通獵戶的決定(1/3)
東南西北四境全麵淪陷。
大唐四麵楚歌。
在六國人眼中，大唐的敗亡隻是時間的問題。
而大唐方麵好似也已經做好了戰敗的準備，皇宮中已經很久沒有傳出來有效的命令。
雖然士兵們依舊在奮力的抵抗，但失去了高層的支持，他們的抵抗就顯得毫無意義。
很多人都在等待皇帝陛下的新命令，可皇帝已經很久沒有在文武百官麵前出現過了。
在老百姓看來，李氏已經在謀劃亡國之後的後路了。
所以等待皇室的救援，倒不如自救。
一些依舊堅持在第一線的統領，開始自發的募兵，準備與來犯之敵做最後的抗爭！
南境雖然陷落，但聯軍不可能在每一座城池，每一個村莊都安排重兵把守，他們的目的是長安，所以將所到之處的每一座城池洗劫一空後，齊國大軍就繼續轟隆隆的前進。
為了防止背後生變，白雨澤才下達了慘無人道的屠城令。
他用這樣的方法，來杜絕那些還未死掉的唐人團結起來，給自己找麻煩。
然而任何事兒都不能做到極致，百密還有一疏。
再加上南境幅員遼闊，山林密布，很多村落都藏在山野之中，白雨澤的大軍根本沒有能力去搜尋每一座山頭，每一片樹林，所以還是有很多村莊在齊國大軍的鐵蹄下保留了下來。
烈馬村就是這樣一個村子。
一個普通到沒有任何特色的村子。
就跟大唐千千萬萬的村子一模一樣。
村子雖然小，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什麽都具備了。
也就一些官方管製的東西需要到外麵的大城市去購買，像什麽鹽巴香料之類的。
平常的時候，村裏都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
村子的西南邊上有一戶獵戶人家，戶主叫王三水，是村裏最好的獵戶，一手弓箭術在村民看來出神入化，但凡他出門去打獵，就沒有空手回來的時候。
有幾次冬天碰見寒潮，村裏食物出現短缺，都是王三水跑去山林中打獵，幫著村子度過難關。
所以王三水在村裏還是很受人尊敬的。
隻是村裏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王三水，曾經還是一名大唐軍人。
在前任大唐鎮南將軍手底下當差。
因為性格的原因得罪了當時軍隊中的一個小官僚，之後就一直被穿小鞋，王三水憤然退伍，隱居在烈馬村，當一個普通的獵戶。
八年前王三水跟村裏一個姑娘成了親，八年內這姑娘給他生了兩兒一女，小日子過得也算有滋有味。
但三水的媳婦卻知道，自家男人還是很懷念在軍隊中的日子，很多時候她都看著自己男人坐在草垛上，凝望著南方，那是他曾經服役過的地方。
前些日子，王三水的小女兒到了要上學堂的日子，為了籌集學費，王三水背著弓拿著刀一頭紮到了山林中，足足呆了四天才回來。
這一趟王三水收獲頗豐，他甚至拖回來了一隻小熊瞎子！
這玩意老值錢了，賣掉之後王三水小女兒上學堂的錢是不用愁了，還能給自家媳婦做兩身好衣裳。
可王三水媳婦卻發現，從山裏回來的男人，情緒變得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說狂躁。
渾身釋放出來的低氣壓，讓家裏三個孩子都不敢靠近。
“咋了？”媳婦在圍裙上擦擦手，走過去問道。
王三水看著自己的媳婦，伸手摟著她的腰，將她拉倒自己麵前，臉就貼在了媳婦的肚子上。
媳婦頓時有點慌，還有些嬌羞，輕輕的拍著男人的腦袋，說：“大白天的，一會孩子回來了。”
王三水悶聲悶氣的說：“讓我抱抱。”
“門都沒管，讓別人看到，笑話咱。”媳婦說。
王三水說：“笑話個屁，誰敢笑話我打斷他的腿。”
媳婦輕輕的抓著王三水的頭發：“水哥，到底咋咧？”
王三水抬起頭看著媳婦：“我要出趟遠門。”
媳婦頓時緊張起來：“去哪兒？要多久。”
王三水從摟抱改成了雙手扶著媳婦的腰，“北上，多久不知道。”
媳婦說：“那你還回來嗎？”
王三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許久之後，說：“活著就回來。”
媳婦慌了，雙手捧著王三水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到底要去做什麽？”
王三水從懷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了媳婦。
媳婦說：“這啥？”
“自己看唄。”王三水說。
他媳婦也是識字的，匆匆的掃了一眼紙上的字後，臉色瞬間雪白，“不，我不同意你去！”
王三水站起來，雙手扶著媳婦的肩膀：“當初我離開軍隊的時候，曾經說過，若國有難，征必應。”
“反正我不同意，你不能去！這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整個南境都已經淪陷了，外麵打成了一鍋粥。齊國大將白雨澤，征戰一城屠殺一城，你一個人去能頂什麽用？再說，你走了，我跟孩子怎麽辦！你要讓孩子沒爹嗎？”媳婦大聲的喊道，喊著喊著眼淚就出來了。
王三水伸手拭去媳婦臉龐上的淚水，說：“不哭了，我不去就是。”
媳婦的哭聲戛然而止，大大的眼睛中全是困惑：“真的假的？你不是先哄著我，然後趁我不注意溜走？”
王三水笑了：“你這心眼也忒多了點。”
“哼。”媳婦噘著嘴，“國家大事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改變的，既然已經離開了，就不要回去。過我們的小日子，不好麽？”
王三水沒什麽都沒說，隻是點了點頭。
媳婦歡喜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去切點肉回來，今晚好好犒勞犒勞你。”
讓王三水沒想到的是，跟著媳婦一起回來的，還有他老丈人。
一個脾氣很怪的老頭子。
王三水一直都跟自己老丈人不怎麽對付，好在倆家沒有住在一起，平時也沒多少走動，再加上老丈人也更喜歡兒子，女兒這邊除非是主動邀請，他是絕對不會主動上門的。
雖然不喜歡老丈人的脾氣，但老丈人就是老丈人，王三水該遵守的規矩還是會遵守，立刻就站起來迎接：“爹，你咋來咧？”
“來看看你。”老丈人看了他一眼，緩緩的坐在了太師椅上。
媳婦見氣氛有些尷尬，趕忙說道：“爹，水哥，你們好好聊，我先去煮飯。”
王三水默默點頭。
老丈人揮了揮手，“你去忙活你的去吧。”
“誒。”媳婦對自己爹使了個眼色，老頭瞪了她一眼，媳婦就趕忙鑽廚房去了。
老丈人指著身邊的椅子：“你也坐吧。”
“是，爹。”王三水依言坐下。
“聽五丫頭說，你要出門？”老丈人淡淡的開口詢問。
王三水就知道多半是因為這件事兒，媳婦這是把老丈人搬過來當救兵的。
所以也沒什麽好狡辯的，當即痛痛快快的點了點頭：“對。”
“去打仗？”老丈人繼續問。
王三水還是點頭：“對。”
“上頭發了征兵令？”老丈人問。
王三水變成了搖頭：“沒有。”
“沒有征兵令，你去投奔誰去？”老丈人說。
王三水說：“到處都在打仗，天天都在死人，大唐雖然軍力強盛，可是麵對六國的攻擊，兵員的損耗肯定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我不管去到那兒，都能順利的加入他們。因為我曾經也是個兵，還是個老兵。戰場上，我這樣的老兵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老丈人吐了口氣，“非去不可？”
王三水說：“我是大唐軍人，國家有難，我不能坐視不理！”
老丈人從腰間把煙鍋子抽出來，點著之後吧嗒吧嗒的抽起來，很快屋子裏就全是煙霧。
這時媳婦端著一盤炒好的菜從廚房走出來，見氣氛如此壓抑，也不敢說話，悄沒聲的把菜放到了桌上，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後，默默的走到了親爹的身後。
老丈人抽完一袋煙，在鞋底磕了磕煙鍋子，站起來背著手說道：“那就去吧。”
媳婦頓時就石化了。“爹，你說啥呢！”
老丈人說：“你男人是對的，讓他去吧。”
“王三水，我對你就一個要求，活著回來，別讓自己孩子沒爹。”老丈人說：“我走了。”
王三水眼睛有些發脹：“爹，留下來吃飯唄。”
“不吃了。”老丈人說：“什麽時候你回來了，我再來吃。”
……
王三水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木頭箱子，打開鎖頭後，裏麵是一套鎧甲，還有一把保養得很好的唐刀。
媳婦就站在他身後，默默擦淚。
不過當王三水將鎧甲拿出來之後，媳婦還是走過去，幫著他把鎧甲穿上。
這種正統的軍隊鎧甲，是需要旁人幫忙才能穿好的。
王三水看著哭得眼睛發腫的媳婦，說：“我會回來的。”
媳婦抽抽搭搭的嗯了一聲，一邊幫他係帶子一邊說：“我跟孩子等著你，多久都等著你。”
王三水彎下腰，在媳婦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然後拿起唐刀掛在腰間，把弓背在身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出村子，王三水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到媳婦帶著三個孩子站在了村口。
這一刻，七尺男兒也忍不住流淚。
“爹，你去哪兒！”大兒子喊道。
王三水揮了揮拳頭：“爹去打獵！”
“不是剛打獵回來麽？”二兒子問。
王三水說：“這次打的不一樣。”
“爹，早些回來。”小女兒喊道。
王三水轉過身，一邊走一邊回答：“爹不在的時候，聽娘的話，否則我回來打你們屁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