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臨終交代(1/3)
大唐，書院後山。
大師兄田田，二師兄青蓮，三師兄季子行正在一起下棋。
確切的說，是大師兄二師兄聯手對抗三師兄。
大荒棋聖絕非浪得虛名，他就算是閉著眼，也能輕鬆應對大師兄二師兄的聯手攻擊。
棋盤上，黑棋殺氣淩冽，白棋苦苦支撐。
“老三，這不像是你的風格。”二師兄猶豫頗久，緩緩落下一子。
這一步他思慮良久，覺得是一條可供脫困的道路，隻需再往旁邊落下一子，即可盤活整個局麵。
但是季子行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一丁半點的猶豫都沒有，黑棋就堵死了白棋的逃生之路。
青蓮看向了田田，無奈的聳肩。
大師兄依舊那麽平靜祥和，然而他時刻保持的溫暖笑容，此刻卻**然無存，以至於夾著棋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大師兄，你心亂了。”季子行睜開眼睛，淡淡的說道。
大師兄直接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扔：“認輸。”
二師兄還是不服氣，“再來。”
季子行說：“再來一百次你也下不過我。”
“老三，你今兒怎麽了？”青蓮問道。
“二師兄，你覺得呢？”季子行說。
青蓮說：“我覺得這不是壞事。”
“你……”季子行說：“難怪老師總說你與小師叔很像，確實很像。”
青蓮站起來，單手負在身後，走向了後山一處斷崖，當他的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人就已經到了斷崖處。
緊跟著，大師兄跟三師兄也來到了這裏。
三人同時抬頭看向了天空。
“老師，又不見得會輸掉。”青蓮緩緩的說。
季子行左手的拇指跟食指無意識的來回搓動，“他還沒有跟我下棋呢。”
大師兄全程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哀傷。
“早就應該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二師兄拍拍大師兄的肩膀：“所以，不要為老師難過，他那麽強。”
“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是不容易。”季子行說道。
“我向來實事求是。”青蓮道。
“誰要與我下棋？”
這個聲音響起，三人豁然轉身。
“老師！”
“你回來了！”
“老師你還好吧。”
三個人同時發問，哪怕是剛才還氣定神閑的青蓮，此刻都有些躁動。
夫子微笑的看著自己三個徒弟，伸手在虛空中一劃拉，一張棋盤就出現在了半空中，緊跟著白棋與黑棋也陸續出現，季子行作為的棋道高手，一眼就看出來這局棋乃是大荒最有名的殘局：珍瓏棋局。
“子行啊，你總抱怨我不與你下棋。今日，就來下一下這個殘局吧。”夫子微笑的說道。
“老師……”季子行的聲音多了幾分顫抖。
夫子伸手在半空中虛點一下，一枚白棋就出現在了棋盤的下方。
季子行驚呼：“老師，這步棋乃是自尋死路啊。”
夫子朗聲大笑：“好好琢磨吧，為師，走了。”
“老師……”田田跟青蓮猛的撲過去，然而夫子消失的速度比他們更快，倆人都隻抓到了滿手的空氣。
片刻之後，三人恭恭
敬敬的跪下，向著北方的天空，用顫抖的聲音緩緩喊道：“恭送老師登天。”
……
書院，前庭。
屠彎月正在給學生們上課，這些學生的境界不高，無法感知到即將發生的大事兒，他們的腦海中存在最多的，還是馬上就要到來的考試。
尤其是即將畢業的那一批學生，若是考試成績不好，那麽自己的理想與抱負就很難能夠實現。
屠彎月是一個很好的老師，雖然一開始絕大部分的人都被她美麗的外貌給吸引，覺得她隻是一個花瓶，但是在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些學生就會明白，這個看上去溫柔如水的女人，真實的實力卻極其可怕。
大荒第一女神符師，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好了，這堂課就到這裏，大家要好好複習，爭取在考試的時候考出一個好成績。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這次的考試成績意味著什麽，尤其是那些想要進入朝堂為大唐效力的人，就更是要重視這次考試，因為考試的成績會直接決定你們會進入什麽部門，擔任什麽職務，明白嗎？”
“明白。”
“下課。”
屠彎月收拾好自己的講義，將其抱在懷中，拒絕了其他學生的提問請求，一個人默默的離開了前院，但她也沒有往後山走，而是拐入了前院西方的一片竹林之中。
這片竹林被屠彎月種了符文，除了她沒有人可以進來，甚至在其他學生眼中，這裏根本不是什麽竹林，而是一片荒地。
這是屬於屠彎月個人的秘密場所，雖然其他幾位師兄也都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善做主張的進入這裏。
竹林內還有一間小屋，那是屠彎月自己給自己搭建的，不大，但是溫馨。
進入小屋，把講義放下，屠彎月走到窗邊坐下，心煩意亂的她拿起一支筆，開始繪製符文。
然而今天的手很抖，好幾張符文都在一開始就廢掉了。
“這可不行啊。”夫子出現在屠彎月身側，看著一張張廢掉的符文從她的手底下誕生，微笑的說道。
“老師！”屠彎月豁然站起來：“你……”
“老師教你畫最後一張符。”夫子拿過屠彎月手中的筆，在空中肆意勾勒了幾筆，“這道符文，叫做織夢。”
夫子將符文筆還給了屠彎月：“當年剛收你為徒的時候，你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因為來自一個羸弱的小國，又抵抗了大荒最強帝國的皇帝，你擔心會給自己的國家帶去災禍，所以一直都很忐忑。”
屠彎月眼淚瞬間湧了出來：“老師，您還記得這些。”
“傻丫頭。”夫子摸了摸屠彎月的腦袋：“以後都做好夢吧。”
“老師。”屠彎月跪下來，眼淚在臉上肆虐：“恭請老師登天……弟子屠彎月，恭請老師，登天一戰。”
夫子微笑，身形漸漸淡去。
屠彎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
嶽辰一次次的向著大門發起了衝擊，然後又被門上的禁咒一次次的彈回去。
禁咒並不會傷害他，隻是要阻攔他出去。
此刻的嶽辰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小豹子，雙眼全是紅血絲，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破破爛爛。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衝撞了這扇門多少次，他隻知道，若要回到書院，就必須撞破這扇門。
一開始嶽辰還會嚷嚷兩嗓子，讓外麵的人解開禁咒。
後來他知道，就算他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理睬他。
所以嶽辰不在喊叫，隻是機械的往門上撞。
“少主，莫要再撞了。”門外終於傳來了聲音。
嶽辰毫不理會，繼續撞。
“少主，禁咒乃是觀主親自布下的，你撞不開。”外麵的人又說。
嶽辰還是不管，再撞。
“少主，你要記住，雖然你拜在了書院，拜在了夫子名下，可是你終究是知嶽觀的少主，是道門的未來。”
嶽辰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放我出去。”
“少主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且不說我沒本事解開這道禁咒，就算我有本事，也不會解開。少主，放棄吧，等夫子逝去之後，禁咒自然就解開了。”
嶽辰頓時破口大罵：“去你媽的！夫子不會死，天底下就沒有人能殺得了他。”
“是，少主說的沒錯，天底下確實沒有人能殺的了夫子。但是這次的戰鬥，不是在天底下，而是在天上。天上不是夫子的主場，而是天道的主場。夫子縱有千般本事，也沒辦法逆天而行。當年的辛止戈就是最好的例證。”
嶽辰嗬了一聲：“你們這些懦夫，自己沒本事對付我老師，就隻能暗搓搓的指望天道替你們報仇。你們就不覺得恥辱嗎？！”
門外的人沉默了。
嶽辰吐了口氣，繼續撞。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後，門外再度響起了聲音：“少主說的沒錯，我們打不過夫子，所以天道願意出手解決，我們也是很樂見其成的。神女之光即將普照整個大荒，就算號稱道門荒漠的大唐，也即將被神女之光籠罩其中。”
“呸！”嶽辰不屑的說道：“長安有護城大陣，你們根本進不去。”
“再強的陣法，也肯定會有漏洞的。”門外之人淡淡的說道：“長安，可是有一座望北樓的。”
“你們……”嶽辰還要說話，就覺得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
他猛的轉身，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夫子。
“老……”
“噓。”
夫子很調皮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嶽辰激動地渾身打擺子，然後刷一下跪地上：“老師，你打贏了嗎？”
夫子說：“還沒打呢，打之前不得來看看我的徒弟嗎？”
“老師，一定要打嗎？”嶽辰說。
夫子道：“盛情難卻喲，何況你剛才不也說了嘛，我不見得就會輸。”
“老師，對不起。”嶽辰慚愧的低頭。
夫子說：“傻徒兒，無你無關。”
“可是與道門有關，是他們逼著你登天一戰的。”嶽辰紅著眼睛說道。
夫子笑：“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逼我。”
“好了，時間到了。”夫子說：“為師再送你最後一程吧。”
言罷，籠罩在門上的禁咒，悄然解開。
“走啦！”
嶽辰雙手抓著地麵，十指已經扣入了泥土之中，聲淚俱下的說道：“弟子嶽辰，恭請夫子，登天一戰。”
（本章完）